第一百五十三章 是敌是友？

　　“五行仙宝，凝聚界源，逆转咒力。”莫寂先生的话语简洁却直指核心，“庚金之后，当循水生木，或溯火克金。彼云之端金气过盛，非土木精华汇聚之地。”

　　说完，他似是自嘲一般“就连这百花谷都不应该在彼云之端存在，用了什么方法，有心之人怕是早已知晓！”

　　后面的话莫寄说的似是而非，凌霄一时也想不明白，但前面所说竟是猜对了仙宝的本源！

　　凌霄心中剧震。这位莫寂先生不仅知道他们在找五行仙宝，似乎还清楚其顺序和用途！他到底知道多少？

　　“请先生指点。”凌霄压下心中惊涛，沉声道。

　　莫寂先生沉默片刻，道：“百花谷之南，跨过沉星海，有一小世界名为‘青木祖地’或有一线机缘。但此世界飘忽不定，入口难寻，且危险更胜葬星原。”

　　青木祖地？凌霄从未听说过此地。

　　“先生为何告知我这些？”凌霄问道。

　　莫寄先生的目光似乎扫过施苒房间的方向：“各取所需罢了。你们寻你们的仙宝，我取我需之物。百花谷……近日将有大变，非久留之地。待你弟子可经传送阵，尽早离开。”

　　说完，他不等凌霄再问，身形一晃，便如青烟般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面色凝重、心中翻腾不已的凌霄独自站在院中。

　　莫寄先生的出现和话语，信息量极大。他指明了下一个可能的目标——青木祖地，暗示了百花谷将有变故，并催促他们离开。

　　他口中的“各取所需”，他需要的是什么？百花谷的大变，又是指什么？这一切，似乎都隐藏在一片迷雾之后。

　　凌霄抬头望向谷主大殿的方向，又想起谷主和长老们隐带的忧色。看来，这看似祥和的百花谷，暗地里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们必须尽快让施苒恢复行动能力，然后离开这是非之地。同时，“青木祖地”这个名字，也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中。

　　夜色中的沁芳苑，花香依旧馥郁，却仿佛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寒意。凌霄独立院中，莫寄先生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过后，是更深的沉寂与未知。

　　莫寄先生的出现绝非偶然，他的警示也绝非空穴来风。这位神秘人物似乎总是在关键的节点出现，提供线索，却又迷雾重重，其真正的目的难以揣测。

　　“各取所需”，他需要的是什么？与百花谷的“大变”又是否有关？

　　凌霄深吸一口气，冰冷而芬芳的空气涌入肺腑，让他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无论如何，当务之急有两件：一是确保施苒尽快恢复到能够承受远程传送阵的程度；二是在不引起百花谷注意的前提下，尽可能多地了解当前的情势，无论是关于“青木祖地”，还是关于百花谷本身潜在的危机。

　　他转身回到屋内，骆长风和魏玉珠立刻投来询问的目光。他们虽在房内，但一直关注着院中的动静。

　　“师尊，莫寄先生他？”骆长风问道。

　　凌霄将莫寄先生的话简要复述了一遍，省略了“各取所需”等难以解释的部分，重点强调了“青木祖地”的线索和“百花谷非久留之地”的警示。

　　“青木祖地？从未听说过。”骆长风沉吟道，“但既是莫寄先生所指，想必有其道理。只是听起来比葬星原更危险。”

　　“危险也要去。”魏玉珠语气坚定，“为了施苒啊。”她看向里间安睡的施苒，眼中满是呵护。

　　“自然。”凌霄点头，“但正如莫寄先生所言，需等苒苒情况稳定。长风，玉珠，接下来几日，你们首要任务便是协助苒苒恢复，药浴、服药不得有误。同时，自身修为也需抓紧恢复，前路艰险，需保持最佳状态。”

　　“是，师尊！”两人齐声应道。

　　“此外，”凌霄压低了声音，“莫寄先生提及百花谷或有变故，我们虽为客，亦需有所警惕。你们在与谷中弟子接触时，可稍加留意，听听是否有何异常风声，但切记，不可主动打探，以免引来不必要的误会。”

　　骆长风和魏玉珠神色一凛，立刻明白了师尊的意思，郑重颔首。

　　接下来的日子，四人更加专注于休养和恢复。施苒在百花灵露和百草凝元汤的持续滋养下，恢复的速度比素问婆婆预料的还要稍快一些。苍白的脸颊渐渐有了血色，虽然依旧虚弱，无法动用灵力，但已能自行坐起，简单活动，偶尔也能在魏玉珠的搀扶下到院中稍坐片刻，感受谷中的阳光与花香。

　　凌霄每日依旧会外出片刻，或在谷中公共区域漫步，或去百草堂向值守长老致谢问候，姿态从容，仿佛只是感激谷中款待，并欣赏此地风物。他敏锐的灵觉却时刻捕捉着周遭的细微变化。

　　他发现，谷中巡逻的弟子似乎增加了，尤其是靠近后山禁地方向的区域。虽然这些弟子行动隐蔽，换班频率也看似正常，但那种无形的紧绷感，逃不过凌霄的感知。几位长老脸上的忧色似乎也更重了些，偶尔相遇时的交谈都显得心不在焉。

　　他还注意到，谷中的灵气流动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滞涩感，仿佛在平静的湖面下，有暗流在悄然改变方向。这种变化极其细微，若非他修为高深且刻意感知，几乎难以察觉。

　　这日，素问婆婆前来为施苒复诊。把脉之后，她脸上露出欣慰之色：“这娃儿的恢复情况比老身预想的要好。本源虽仍亏空，但已初步稳住，不再继续恶化。看来百花灵露与她体质颇为契合。”

　　“多谢婆婆妙手。”凌霄真诚道谢，随即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婆婆，近日谷中似乎格外忙碌，可是有何要事？若我等在此打扰，实在过意不去。”

　　素问婆婆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随即掩饰道：“凌道友多虑了。谷中一切如常，不过是例行巡查和灵植养护罢了。诸位安心住下便是。”但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并未逃过凌霄的眼睛。

　　凌霄不再多问，心中却已了然。百花谷确实有事发生，而且此事恐怕不小，以至于高层都在刻意隐瞒。

　　又过了两日，施苒已能自行短距离行走，虽然依旧不能动用法力，但身体承受力已大大增强。凌霄判断，她应已能承受远程传送阵的压力。

　　是时候离开了。

　　就在凌霄准备向百花谷主正式辞行之际，谷中的气氛却在入夜后陡然变得不同。

　　夜间，原本静谧的山谷忽然起了一阵无形的骚动。并非喧哗，而是一种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巡逻弟子的身影在暗处快速穿梭，一些关键路径甚至被临时布下了更强大的禁制光华，虽然一闪即逝，却被凌霄清晰地感知到。

　　他悄然立于窗边，神念如水银泻地般小心探出。他感觉到数道强大的气息正迅速朝着谷后禁地的方向汇聚而去，其中一道，正是百花谷主的气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果然出事了。”凌霄心中暗忖。莫寄先生的预警应验了。

　　就在这时，一道传讯符化作流光，穿透客房微弱的防御禁制，落入凌霄手中。是百花谷主的传讯，语气依旧保持镇定，却难掩急切：

　　“凌道友，谷中突有要事，或有微澜，为防万一，请道友与高足暂留沁芳苑，勿要随意外出。谷中阵法已全面开启，足以护佑周全，敬请安心。”

　　这看似是保护，实则是软禁。显然，百花谷主不希望他们这些外人在此时走动，以免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或者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凌霄回复表示理解并感谢，会约束弟子留在苑中。

　　他立刻将情况告知了骆长风和魏玉珠。两人也意识到情况严重，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

　　“师尊，我们该怎么办？”魏玉珠有些紧张地问道。

　　“静观其变。”凌霄沉声道，“百花谷之事，与我们无关，不必插手。但需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一旦变故波及此地，或谷主解除限制，我们立刻前往传送阵。”

　　他将施苒护在中间，骆长风和魏玉珠一左一右，四人凝神戒备，感应着外面的动静。

　　谷后禁地的方向，隐隐传来一阵阵奇异的波动，并非激烈的打斗，更像是一种能量的剧烈冲突和压制，时而炽热，时而阴冷，中间还夹杂着几股强大却混乱的木灵之气。偶尔还有一两声压抑的、非人的嘶吼传来，令人心悸。

　　“那是什么？”骆长风惊疑不定。

　　凌霄摇头，面色凝重：“不知。但绝非寻常。这股力量……十分诡异，似乎带有很强的侵蚀性。”

　　突然，禁地方向爆起一团刺目的绿光，随即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扩散开来，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感到心头发闷。百花谷的各处阵法同时亮起，光华流转，努力抵消着这股冲击。

　　沁芳苑的防护光幕也剧烈闪烁起来。

　　“小心！”凌霄低喝一声，护体灵光微微撑开，将三个弟子护在其中。

　　冲击波持续了十数息才渐渐平息。谷中暂时恢复了寂静，但那紧张的气氛却达到了顶点。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向沁芳苑。来者是青蕙，她脸色发白，衣角甚至有些破损，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波。

　　“凌前辈！”她语气急促，“谷主有请！事态紧急！”

　　凌霄目光一凝：“何事？”

　　“是……是关于莫寄先生的！”青蕙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他闯入禁地最深处的‘枯荣洞’，引动了……引动了洞内镇压的‘噬灵妖藤’，此刻情况危急，谷主与众长老难以完全控制，谷主知您修为高深，恳请您能施以援手！”

　　莫寄先生？噬灵妖藤？枯荣洞？

　　信息量巨大，难道莫寄先生所谓的“各取所需”就是噬灵妖藤？恐怕目标是与之相关更深层的东西！而百花谷隐藏的忧虑，根源也在于此！

　　“师尊，这……”骆长风看向凌霄，此事显然极其危险。

　　凌霄只是沉吟一瞬，便做出了决定：“带路。”

　　若那“噬灵妖藤”失控，波及整个百花谷，他们也无法安然使用传送阵离开。于情于理，此刻都不能置身事外。

　　“师尊，我们与你同去！”骆长风立刻道。

　　“不行！”凌霄断然拒绝，“你们留在此地，保护好苒苒。我去去就回！”那等层次的冲突，绝非骆长风和魏玉珠能够参与。

　　吩咐完毕，凌霄立刻随青蕙化作流光，直奔后山禁地。

　　禁地入口处，阵法已打开一个缺口，越靠近内部，那股狂暴、混乱、充满吞噬欲望的木灵气息就越发浓烈。只见山谷深处，一个巨大的洞口不断喷薄出墨绿色的妖异光芒，粗大的、布满尖刺的藤蔓虚影在洞口疯狂舞动，每一次抽击都让大地震颤，四周布阵的百花谷长老们脸色苍白，显然支撑得极为辛苦。

　　百花谷主正在阵眼处主持大局，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她看到凌霄赶来，急忙道：“凌道友！莫寄先生强行取走了镇压妖藤本源的‘枯荣晶核’，导致妖藤彻底狂暴！此藤以吞噬灵性为生，极难毁灭，一旦脱困，百花谷乃至周边地域都将生灵涂炭！请道友助我谷稳定大阵，暂困此獠，再图后计！”

　　凌霄目光扫入洞内，只见莫寄正与一株庞大无比、色泽暗紫、中心处有一团破碎光华的恐怖藤蔓搏斗。他身法依旧诡秘，但青灰长袍上已有多处破损，沾染着点点诡异的汁液，动作似乎也受滞涩，显然那噬灵妖藤极难对付。

　　没有犹豫，凌霄沉声应道：“好！”

　　他飞身掠至一处阵法节点，替换下一位几乎力竭的长老，精纯浩瀚的灵力汹涌注入大阵之中。得到他这股强大生力军的支援，原本摇摇欲坠的封锁光幕顿时稳定了不少，将洞内大部分肆虐的藤蔓暂时束缚在一定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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