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国士，无双】 第063章 【天白玉】

　　夜，总是黑暗的，罪恶与杀戮，也总在黑暗中孳生。

　　决斗，则是合法的杀戮。

　　“天白玉”，从“时之涧”走出来的第一人，从尸山堆叠的“时之涧”走出来的第一人。

　　刽子手的刀下，绽放的是鲜血与尸块；而“天白玉”所经之地，仅留白骨。

　　“天白玉，云青衣”

　　“国中第一士”，“天白玉”的“白”，不是白色的衣甲，而是白色的——尸骨。

　　“退下吧。”一袭纯白的“天白玉”静立于决斗场中，无尽的肃杀仿佛连月光都不敢在其身上逗留，“你还没有死的资格。”

　　黑青色衣甲的斗士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仿佛听着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我没听错吧，‘天白玉’居然不想杀人？！哈哈哈！”

　　狞笑一声，强膺迈步上前，右手手腕画出一个圆圈，袖剑的锁链随之旋转起来，袖剑也为锁链所带动，似乎在每一个角度都可能刺出，剑尖在月光的清辉下映出层层叠叠的圆晕，袖剑就像是投入这月色涟漪的一枚卵石，银色的卵石——

　　“月汶”。

　　“文过饰非，过犹不及。”汉白玉雕站定原地，丝毫不去捕捉强膺腕部的动作，右手抬起，五指张开，隔空虚握，那旋转的银蟒便被定在了半空，再难寸进。

　　“‘空’之境界，你也算初窥门径，杀之可惜。”冷冷一句话，白色武者便失去了对强膺的兴趣，转身又往决斗场的中央走去。

　　“你不要欺人太甚！”白盖冷蔑的字句像是一根根银针刺在了强膺的耳中、心中，怒吼一声，手中袖剑直掷而出，没有任何多余的轨迹，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指尖、锁链、剑尖，所有的力量全都汇在一条直线上，因力量过于强大，袖剑尾端的锁链在交缠抻直的过程中擦出了耀眼的火星，袭向银蟒像是携了一条星火之尾，燃烧而炽热——

　　“彗落”。

　　变得通红的袖剑像是决斗场这片夜空中的明月，将强膺身前都映得明亮，金属熔化的味道仿佛将这决斗场中的血腥味都要点燃，毋庸置疑，极速而高热的这一击，若是直接击中白色武者的身躯，定然会毫不停滞的将其洞穿！

　　汉白玉雕不知是听着还是闻着了身后的这一击，缓缓回过身来，看着因愤怒而扭曲的强膺，白色的面具仿佛都在蔑视轻笑，缓缓抬起右手，在抬起一半的位置，忽然隔空握实。

　　“跪下！”

　　话音未落，强膺右膝便随着白色武者的这一声轻叱发出了清冽的脆响，整个人失去了支撑，跪伏在地，那燃烧的银蟒也随之失去了生气，就像招名中的“彗”字一般，彗星燃尽了生机，陨落。

　　“知耻而后勇。”俯视着跪伏在地的强膺，白色武者淡淡道，“莽撞并不是勇敢，只是给自己的生命平添耻辱。”

　　回过身，汉白玉雕继续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向决斗场中央走去，每一步都是一块青石板的距离，不多一分，更不少一分。

　　“白盖！”

　　一连串金铁交击的声音响起，单膝跪地的强膺反手握住袖剑，猛得插在了手腕处锁链的始端，左手猛得一扯，三米多长锁链的每一扣都被整整齐齐地切作了两半，细细密密的，布满了整块青石板，改掌为拳，强膺将左拳收至腹部，手臂上的青筋急剧突起，仿佛在积蓄着全身的力量。

　　不远处的汉白玉雕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动作，仿佛眼前的一切跟他毫不相关。

　　“喝啊啊——！”低沉的怒吼彷如月夜下的狼嚎，左手急剧的颤抖起来，忽的一拳击出，“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清晰可闻的骨裂声，近尺厚的青石板竟然被砸的一端翘起！

　　碎开在青石板上的锁链碎片也弹高飞到了半空，数以百计的锁链碎片挡住了强膺的身形，右脚再次踏出，已经翘起一端的青石板直接从场地中腾飞而起！

　　“受死吧！”黑青斗士怒咤一声，转身一记脚鞭踢在了腾空的青石板上，青石板托着那数以百计的锁链碎片往前袭去，强膺自己身形也腾空跃起，摆出一个与青石板垂至的姿势，紧随在青石板之后，锁链碎片、青石板、黑青斗士，叠成三重，袭向了决斗场中的白色武者！

　　“羸弱而不知耻。”

　　微微侧首，眼部拱形向上的半边面具朝向了强膺的方向，衬着月光，映出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是在赞许强膺的斗志，只是说出的话却连强膺最后的一丝愤怒都点燃！

　　汉白玉雕的右手再次抬起，对着眼前锁链堆成的银幕，再次虚握，叠成三层的锁链、青石板、强膺，却没有任何反应，银幕、清辉、所有的冷冽的终点都只有一个——“天白玉”！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反应，汉白玉雕再次侧首，拱形向下的半边面具朝向了叠成三层的肃杀，夜色漆黑，却遮不住冷峻的杀意。

　　“你现在，有死的资格。”

　　左手抬起，做出一个缓缓前推的姿势，如果小胖在此，肯定会认出这个手势与“黑色神仙”的那一记推掌毫无二致！

　　一声闷响，锁链碎片、青石板、强膺，中间的那一层青石板像是撞在了什么之上，青石板上出现了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痕，前冲之势为之一顿，数以百计的锁链碎片仍然向前飞涌。

　　“咔，咔，呲——”细密的碎裂之声从青石板的内部传来，汉白玉雕似乎仍不满意，左手的推掌突然握实，青石板上那道清晰可见的裂痕瞬间衍成了千百道之多，终于与那锁链一般，化作了数百的碎片，跌落在地。

　　汉白玉雕面前，锁链组成的银幕仍然细细密密的遮住了强膺的身形，锁链碎片上锋利的切口，使得数百锁链碎片彷如数百柄锋锐的飞刀，排成细密的刀阵，刺向了汉白玉雕！

　　“能接我两掌，你可以骄傲的死去了。”连续两掌都没能击杀强膺，“天白玉”再次将仿若微笑的半边脸庞面向了强膺，双拳收至腹侧，正要发力，场中异变突起！

　　“咻——！”

　　“咻——！”

　　“咻——！”

　　“咻——！”

　　连续四声破空，每挽三箭，四挽射出的十二支黑色的箭矢排成比“满月九龙奔”更加细密的圆形箭阵，从另一端的决斗场入口处激射而出，箭尖所指之处，正是决斗场中那一袭纯白的武者，“国中第一士”——天白玉！

　　也不回头，白色的面具上晶莹闪过，汉白玉雕一声轻笑。

　　“终于来了。”

　　左面，数百锁链碎片排成的刀阵映着清辉，仿佛是日光下湖面的碧波粼粼；右面，十二支箭矢排成的箭阵比“满月九龙奔”更就细密，而破空声更是比之前急剧了一倍不止！

　　而这箭阵之后，一个浑身黑甲的斗士正以丝毫不弱于箭矢的速度紧随其后！

　　“天白玉”的衣袂在左右两面卷起的杀意下翩翩而舞，右腿后撤，双膝微屈，双拳收在身侧，汉白玉雕站出了一个马步的姿势，左边朝着强膺的半边面具上拱形向上，似乎是赞许的微笑；右边朝向另一端决斗场入口的面具上，拱形向下，仿佛所有的杀意都聚集到了这一侧。

　　碧光粼粼的刀阵愈趋愈进，冷冽的刀锋仿佛贴面可闻，而更可怕的则是隐藏于刀幕之后的黑青斗士！

　　“止！”

　　一声轻咤，上半身左转，汉白玉雕的右拳猛得向左击打而去，刀阵之前的空间像是水面晕开了一层波纹，刀阵仿佛撞在了一层不可见的屏障之上，发出剧烈的摩擦声响，刀阵则硬生生得收住了去势，再难进取分毫！

　　而右边，十二箭阵已经抵达，汉白玉雕又回转头来，十二箭阵的锋锐激荡，夜色中，十二股锐利的劲风激得汉白玉雕的白发猎猎！

　　这一分心之下，左边那一层透明的屏障开始剧烈地振荡，左手兀得探出，撑住那一幕透明，白色的面具上晶莹闪过，右手朝箭阵的方向探出，陡然张开的五指如墨点丹青，每一指都隔空点上了一支箭矢，每一点，都相应的有一支箭矢发出剧烈的摩擦声，仿佛有什么阻滞了箭矢的突进。

　　右手收拳上抬，五指再次点出，又有五支箭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突进的速度也随之骤减，然而仍有两支箭矢正极速突进，距离天白玉已不足尺，剩下的十支箭矢虽然射速骤减，然箭尖所指之处，仍是汉白玉雕周身各处要害！

　　“破！”

　　沉声厉喝，右手收拳回肩，手肘猛得击出，先前被点住的十支箭矢立刻被震得飞散开去；左手则缓缓收回腰侧，缓慢而轻柔的动作仿佛只是在梳拢发髻，旋又再次缓缓推出，透明屏障上荡漾不止的“水纹”瞬间消弭无形，细密的刀阵仿佛撞在了一堵万年寒冰构成的透明冰墙之上，发出一阵阵叮叮当当的碰撞之声，交错着跌落在地。

　　指点丹青锋锐，肘击劲若暴雷，推掌柔似水纹，一右一左，一刚一柔，明明是两个极端，却如此协和的由一人同时使出而毫不突兀！

　　天、白、卫！

　　左边：锁链刀阵，青石板，黑青斗士叠成的三层杀幕已然只剩下了黑青斗士。

　　右边：被一肘震开的十二箭阵只剩下了两支箭矢，更有隐藏在箭矢之后未知的杀机！

　　而当中，一掌一肘之后的汉白玉雕将双手收回了腰侧，静静的站立当中，任由两端的杀机无限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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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再次迟到了，三叶向大家致歉，不是故意脱稿，而是认认真真的在精雕细琢每一个字，这一战是第二卷的最高潮，也将为整个故事埋下一个极大的伏笔，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失误，三叶尽量希望能够将脑海中的场面还原出来，希望大家能够品味到字里行间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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