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章 彼此想念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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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哥,土豆不能种了!”余令点了点头,的确不适合了。
虽然才八月初,可榆林这边早晚就已经落凉了,不是不能种,余令是害怕突然到来的霜冻。
最近几年老天爷实在反常。
这里也不比长安,长安虽然雨水少,可四周却被群山环绕,虽然也是开春晚,但节气还算分明。
在榆林这里,余令还是很担心。
“这样吧,发芽的全部种下,没发芽的藏于地窖,如果实在搁不住就吃了,不能浪费,都是钱买的!”
“好!”
如意匆忙去安排了,这里有地,有人,但种植要求还是需要说一下。
见如意走了,小肥走过来轻声道:
“令哥,唐御史还在骂!”
“别管他,他在我这里丢了面子,自然要找回面子,只要他不来我这里找死,我没空去搭理他。”
“拿尚方宝剑斩了他!”
余令无奈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这个御史太小,他不值得我斩,他只是在无能狂吠,别搭理他。”
现在的唐御史恨余令不死。
短短的两日时间他已经写好三大篇弹劾余令的折子。
殴打朝廷命官为一,肆意官场为二,不宜为总兵为三。
为了让自己的折子更有力度,他拉上了一帮子同僚。
当初熊廷弼不给姚宗文帮忙惹得姚宗文不喜,认为熊廷弼对他无礼。
如今唐御史和当初的姚宗文差不多。
如今的余令很忙,没时间去打理这件事。
王辅臣等人也在忙,忙着清理榆林镇的沟沟角角。
住在城里的可以说都是军户,这些人依旧在看,依旧在观望。
他们和先前的长安百姓一样,对官员并无好感,他们在称呼官员之前习惯加个动物来表达他们的态度。
狗官!
可接连的忙碌也不是没有效果,大家对余令有了点点的好感。
因为榆林在慢慢地变得干净,变得规整。
今日,又一大帮人冲了出来,开始整理榆阳河。
兵卒这样的表现不是没有,但来做这些的兵卒是真的少见。
在先前,做劳役都是军户来做,营兵那是大爷。
如今反过来了。
这群营兵是真的在好好做这件事,在淤泥里挖出一枚铜钱一群人挤过来打量,大声嚷着让挖出银钱的人请客。
望着这群嘻嘻哈哈干活的人,边上的人羡慕了。
在城里的御史走后,城里的大户出动了,杜家送来了一箱子铜钱。
不为别的,就为了感谢余令杀了炒花为马林老将军报了仇。
小肥和如意数了一下,一箱子铜钱沉甸甸的,算下来不到二十两。
这是在送礼,还是在恶心人呢?
杜家一动,城中军户眼里的善意就又多了一分。
排外是人之常情,习俗、言语生活习惯让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圈子,对外来者产生天然的心理变化。
尤其是在榆林这样为战而生的军城。
城就这么大,资源就这么多,余令这群外来者一来,他们的排外就更加明显了。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排外。
反正就是不喜欢。
杜家走后尤家来了三人,望着朝自己行礼的尤家晚辈。
余令才突然想起尤世功总兵他老家就是这里的。
这三人代表三家,分别是尤世功、尤世威,尤世禄。
尤家走上街头开始扫城,随着尤家出动,那些仰仗尤家的人动了起来,城里的本地人也跟着动了起来。
尤家走了,贺世贤的贺家来人了。
在简单的寒暄了之后,贺家也动了起来,榆林城里主动清扫的人更多了。
余令既开心,又不开心。
开心的是城里排外的敌意少了。
不开心的是,这三家接连而来显然是商量好了,他们来表达善意,也在含蓄的像余令表达他们在这里的影响力。
说的直白些就是……
余令知道,要想在这榆林安安稳稳的把事情做好,就不能触碰这三家的利益。
是敌还是友,就在自己一念之间。
所以……
所以,辽东铁骑听令李家是情有可原,但不遵将令却是失去了大义。
朝廷历年的征战都会征调九边精锐。
萨尔浒之战也是如此。
可唯独李家失去了大义,萨尔之战,沈阳守卫之战他们一个人都没战死。
如果李家不傲慢,如这三家一样会做事。
李家也不至于让人那么的怨恨。
所以,细细的说来,大明九边重镇其实都差不多,地方将领势力庞大,家丁充足,大明需要他们的家丁来抵御蒙古的威胁。
唯一不同的是榆林卫世袭的军官多。
只要有耐心的往上推,这些人的祖先绝大多数来自于当年五征北元时傅友德、冯胜、汤和的部将。
这也是榆林卫出猛将的根源之一。
在大明成化,弘治,隆庆,嘉靖等时期和草原战事比较多,这些将领很容易因功升迁,然后被派往各个地方。
但他们的根却是在这里。
余令不恨这三家在自己面前彰显他们在榆林的实力。
因为,他们如果去了长安,茹家,余家也会同样如此来宣示自己的实力。
在这三家走后,余令接待的客人猛地一下多了起来。
抚顺城外殉国而死的张承胤张家来人了。
萨尔浒之战杜松的副将王宣家,和赵梦麟家也来人了。
这两位是最后来的。
因为萨尔浒之战的失败,朝廷对两家非常不满,好在王宣和赵梦麟两人皆力战而死,殉国而亡。
若是两人活着回来,怕是比死还难受。
“一个小小的榆林城能出这么多的猛将,果然厉害,是我王辅臣小看天下英雄了,我的那一点战功算个屁啊!”
余令笑了笑,揉着眉心道:
“我有点想凉凉君了!”
余令是真的想钱谦益了,在辽东余令只管军队就行,三千人的粮草,军备,和一路的官员交际都是他来。
因为有他,余令倒不觉得有多累。
如今这些家接连拜访,余令才知道压力有多大,才知道这多难。
这哪里是寒暄啊,这他娘的全是人情世故。
“我知道你不舒服!”
“是啊,我们大明依靠将领家丁来作战守边,在我看来这也就是军阀,自保的心思太多,各有各的算计!”
王辅臣目光湛湛的望着余令。
“令哥,咱们如今走的好像也是他们在走的路,长安走完了,咱们来到了榆林,令哥,你也会和他们一样么?”
余令笑着摇了摇头:
“不会,辅臣我也不瞒着你,咱们的目标是这三边只有一个声音,窝里斗不好,我更喜欢去斗外面的人。”
王辅臣有点不明白,忍不住道:
“他们?”
“他们以为我来了,今后榆林这张圆桌上就会多一个来吃席的人,他们怕我从他们的碗里抢吃的!”
“明白了!”
王辅臣明白了这些人的心思。
可明白后心里却不舒服了,忍不住道:
“在沈阳尤世功和贺世贤都和令哥你很熟,一口一个乡党,他们这是……”
余令摆了摆手,忍不住道:
“在辽东那个环境之下,钱谦益是咱们的主簿,袁应泰又和凉凉君交好,他们会傻到来得罪咱们?”
王辅臣点了点头,轻声道:
“令哥,咱们现在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街道清理完之后好好地练兵,衣食住行全部按照随时要上阵的标准来,一场大胜后,他们就会看眼色了!”
“我们要提前动手?”
“对,不提前,我们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了!”
王辅臣认真的想了想,虽然不懂为什么会变得和他们一样了。
可王辅臣这次没有问余令,而是决定自己琢磨。
“遵命!”
牙堂里很快又只剩下余令一个人了,想着今日的所见,想着今后的破局之法,余令拿起笔饱蘸笔墨。
“槽里无食猪拱猪……”
几个平凡的字,恨意却呼之欲出。
……
余令在想着钱谦益,钱谦益也在想着余令。
在京城顺风顺水的他初到地方官场就被狠狠的摆了一道。
钱谦益望着考生作弊的考卷,颓丧的坐在椅子上。
过了好久,钱谦益笑了笑。
他知道,经此一事后他有了余令常说的案底,有了这个案底,这辈子已经告别内阁了。
这件事情会成为别人攻击自己的理由。
钱谦益主持的浙江考场发生了严重的作弊事件。
考生钱千秋将“一朝平步上青天”作为暗语,巧妙地放在了他文章每段的末尾。
这件事钱谦开始的时候根本不知道。
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那些考官因为分赃的问题吵了起来。
说什么都是提着脑袋在徇私舞弊、贪赃枉法、作奸犯科……
凭什么你比我拿的多。
因为分赃不均匀,自然就有不满,不满的人就将这件事宣扬了出去。
浙江科举考试舞弊的消息就泄露出去了。
作弊的考生还姓钱,作为主考的钱谦益是黄泥巴掉裤裆……
礼科给事中顾其仁立刻上书朱由校揭发了浙江会考舞弊的官员。
钱谦益也跟着一起检举了参与浙江会考舞弊案的考官。
案子一到朝堂,来自北方的官员全都要求给个说法。
温体仁在散朝之后回到家里喝的酩酊大醉。
他不喜欢钱谦益,他一直将钱谦益作为自己的对手。
得知这个消息,他如何不开心。
朝廷里其余派系臣子回到家里也是喜笑颜开。
习惯站在道德制高点,喜欢把大义挂在嘴边的东林人也有今天。
新的一轮党争又开始了,被奚落的东林人准备整人了。
钱谦益有责任,但他绝对不会参与进来,这个作弊的法子太准,那姓钱的考生若真是他钱家人。
钱谦益何必费这么大劲?
他钱谦益是主考,他要作弊,他一句话就足够了。
至于受贿就更可笑了,真要缺钱他可以去卖他的藏书,一本就能卖好多钱呢!
朝廷官员也没在这件事攻击他,只攻击他失职,玩忽职守。
其实在官场上,不论你是大官还是小官,是权官还是散官,不会整人是不现实的,也是不可能的。
钱谦益的罪名是“失于察觉”,革职回家!
钱谦益还不知道他被革职了,但他知道这件事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在枯坐了许久后,钱谦益提笔写了辞官的折子。
“大牛,余守心现在在哪里当差!”
“老爷,京城来信说咱们走后不久余大人就回了长安,回去延绥担任总兵一职,老爷是想余大人了么?”
“你觉得他好么?”
管家笑了笑,低声道:“余大人性子虽然乖戾,但心思却是好的,为人也很真诚,小的挺喜欢余大人的!”
大牛当然喜欢余令了。
因为每次余令去借书的时候都会给他带各种好吃的,
“那咱们去看看他?”
“去延绥么?”
“嗯,咱们去看看吧,先前已经看过了北国辽东的雪。
这一次我想去看看延绥的雪,想去看看黄河百害,唯有一利的河套地方!”
“那小的去准备!”
“去吧,趁着现在不冷不热咱们早些出发!”
“好嘞!”
想着朝廷里的那些人会拿这件事来抹去自己近乎所有的功勋,钱谦益越想越难受,站起身,笔走龙蛇。
“槽里无食猪拱猪,分赃不均狗咬狗!”
“他娘的,一群大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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