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赤松子

　　细雨绵绵。

　　青鸟一进入大荒西南，李俊便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潮湿了起来。

　　铺天盖地的丛林，四处倾泻的大河，恶物丛生的蛇沼。

　　“雨！”

　　即使没有亲至，李俊也感受到一种雨浸染着一切的味道，不仅仅是大地和植物，这雨好像彻底融入了万物之中。

　　在这铺天盖地的雨背后，便是一位妖神。

　　李俊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这雨落下的水被万物喝了下去，是不是也代表着这妖神与他们融为了一体。

　　或者说。

　　这位妖神以种诡异的形态穿越一个又一个生灵的内部，也与生灵、万物、天地融为一体。

　　豁然间，李俊便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西王母第一个建议便是让自己收服这雨师国和女魃国。

　　“啾！”

　　青鸟身形变幻，一瞬间变大了很多，最后穿透云层，飞回了西王母的座驾。

　　青鸟开口说话了：“这雨不简单。”

　　西王母说：“也得看谁来驾驭控制，历代雨师并不能发挥出这妖神的力量。”

　　李俊：“即使如此也已经足够强了。”

　　西王母说：“若是天帝将其收入囊中，才能够展示出其最强的一面。”

　　距离雨师国还有一段距离，李俊便做起了其他的事情，等到了那边再看一看。

　　西王母看着那青鸟，原本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青鸟眼睛上的重瞳散去，也便暂时止住了。

　　——

　　另一边。

　　雨师国。

　　赤松子在天帝金旨发出之前，便已经提前出发回到了雨师国。

　　赤松子在昆仑外找了一片雨云，跟着雨一起上了天。

　　到了雨师国之后，也跟着雨水一起从空中落下。

　　但是到了故乡的雨师城之后。

　　赤松子看到的是雨师国的山海之国内一片混乱的景象，还有人赶着车辆出逃，便得知了女魃国已经与雨师国彻底开战的消息。

　　赤松子顿时急了，拦住一位冒雨赶着大车的雨师国人问道。

　　赤松子：“打起来了？”

　　路人：“听说是打过来了，女魃国的大巫说要报仇，还让人送来了战书。”

　　“如今女魃国已经灭了数国，好几座城都被占了，一些之前和女魃有仇的大氏族都被屠了，这一次看起来和往常不一样，是真的要大打了。”

　　“有人说，那女魃和玄女是奔着亡雨师国来的。”

　　“这可怎么得了，雨师年老衰败，而女魃和那玄女正厉害着……”

　　赤松子听完一惊：“你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路人说：“不少逃难的人往这边来，路上都遇到了，那女魃国的人到处烧杀抢掠，那魃国的僵尸都跑出来了，吓死个人了。”

　　“如今雨师城内都人心惶惶，求雨宫里的人都朝不保夕了，外面的人不知道，我们还能不清楚么？”

　　赤松子还想要知道更多，那路人说。

　　“各大城氏族的求援的人都到了，现在都在求雨宫下，你去看便知道了。”

　　赤松子立刻进入城中，沿着大道也不顾形象，直奔所谓的求雨宫。

　　所谓的求雨宫，实际上更像是一座巨大的楼阁，高三十三层，隔着城墙在外面都能够看见。

　　宫楼之下。

　　此刻不少人在哭喊，想要让雨师出面。

　　“雨师，一定要替我族报仇啊！”

　　“我族危在旦夕，还请雨师速速出手相助。”

　　“雨师，为何还不露面……”

　　“当年缔结的盟约如今都不作数了吗？”

　　这些人远道而来，在下面哭喊苦求，但是却被人给死死拦住。

　　赤松子看着这一幕更愁了，此时此刻雨师已经到了垂死之时，根本没有办法帮到他们。

　　而更重要的是。

　　赤松子看到这一幕，仿佛看到了在天庭的自己。

　　赤松子登上求雨宫，便看到宫内一片慌乱，一个个穿着华服的国人抬着东西，朝着高处而去。

　　赤松子问：“这是在做什么？”

　　国人说：“祭神，以安城中国人之心。”

　　赤松子：“祭神就是为了安定人心，不是为了其他？”

　　国人说：“还请神祇选出下一代雨师。”

　　赤松子怒了：“都这个时候了，还争这个位置，雨师还活着呢，下一代雨师自然由他指定，你们在这里胡闹个什么！”

　　赤松子直奔求雨宫最高处。

　　在这里，雨师国的巫几乎全部都到了，正在准备着祭祀的事情。

　　看到赤松子闯入了进来，所有人面面相觑。

　　“赤松子回来了。”

　　“赤松子怎么回来了？”

　　“他不是去天庭了么？”

　　“这么快就回来了。”

　　赤松子懒得理会其他人，直奔大殿的深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身影。

　　水玉打造的床上。

　　躺着一个如同干尸一样的老者。

　　他的皮肤和血肉里看不到丝毫的水分的润泽。连头发都干枯得缩在了一起。

　　不过，赤松子可以感觉到，对方还活着。

　　他立刻松了一口气。

　　而这个时候，外面的众巫也追了进来，其中领头的是一个样貌和赤松子极为相像的男子。

　　那男子说：“赤松子，你不是叛了我雨师国去投效天庭了么，还回来干什么？”

　　赤松子怒道：“父亲派我去天庭求帝救我雨师国，怎么到你口中就变成这样了。”

　　他说：“如今天帝已经下了金旨，我雨师国也归属于天庭。”

　　随后，赤松子便将自己去了天庭的经历说了一遍。

　　未曾想。

　　那男子听完之后勃然大怒，愤然喊道。

　　“什么，要我雨师国俯首称臣，还得献上鬼神秘术，连妖神都融入天庭。”

　　“这绝对不行，哪怕是一百多年前，我们都未曾向西王母国和寒荒氏臣服，如今为何要归顺天庭？”

　　那男子怒吼着，就差喊出祖宗之法不可变了。

　　最后，下面那男子说道。

　　“鬼神和妖神，是我雨师国的根基命脉，怎可将命脉交给别人。”

　　“别说是西王母，即使是天帝亲至，我也绝不屈服。”

　　兄弟两人争论不休，谁也不肯相让。

　　这让大殿深处的大巫雨师也听到了，不断发出轻微的咳嗽声，然而此时却无人注意到。

　　“咳咳咳咳！”

　　赤松子：“那雨师国这般模样，谁来救我们，唯有天帝了。”

　　男子：“女魃国不过是想要灭了雨师国，但是哪怕雨师国灭了，只要我们还有鬼神和妖神的力量，立刻便可崛起。”

　　“而那天庭，是要真的绝我雨师国，相比之下天庭比女魃国更可恶。”

　　赤松子气得满脸通红：“什么叫不过是灭了雨师国，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

　　这个时候。

　　外面却传来了消息，原来是天庭的巫、神、力士虽然后发，也差不多跟着赤松子同一时间到达。

　　“这就来了？”

　　“怎么来的，竟然没有任何消息，所过之处都没有任何消息发过来吗？”

　　“不是从地上来的，是从天上。”

　　“所有人都从天上飞过来的？”

　　“不会吧！”

　　雨师国内的众巫和国人在喧哗之中跑出去一看，便看到天上已经被层层叠叠的云霞占据。

　　而云海之上，则站着密密麻麻的人影。

　　从地上的城池楼阁朝着天上望去，就有一种他们被彻底包围住了的感觉，而那天上密密麻麻的目光注视下来，所有人更有一种被苍天注视和审判的感觉。

　　更恐怖的是，一道道雷霆从天而降，席卷在城外。

　　雷霆之中，一个山一样大的九头虎身的存在出没其中，探着脑袋看向城内。

　　雨师国的人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一眼认出了那不是什么精怪凶兽，而是彻头彻尾的妖神。

　　正因为见识多，也更明白那东西的恐怖和其背后代表的意义。

　　“妖……妖……妖神……”

　　雨师国上下看着上面的那个动静，尤其是那妖神开明兽探出脑袋几乎已经到了他们面前的程度。

　　许多人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求雨宫高处。

　　男子战战巍巍地退了回来，躲藏在宫殿之中，好像生怕外面的那诸神众巫看到了自己。

　　“天庭这是要干什么？”

　　“带了这么多巫和神人过来，那手上的都是鬼神祭器么，这是想要干什么，这就是天庭吗？”

　　“引狼入室，引狼入室，这都是赤松子你的错。”

　　“完了，全部都完了。”

　　但是说着说着，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

　　最后近乎不可闻。

　　不过，男子的这一番话也的确引起了不少猜忌之心，天庭这阵仗也太大了，大得让人不能不生出这般心态。

　　所有人一边想要臣服于天庭的力量，一边又恐惧猜忌天庭要加害于他们。

　　而这个时候，高处的云海之中有人传下了声音。

　　上方一名像是夸娥氏的族人出现，用大嗓门直接朝着下方喊道。

　　那声音竟然直接传到了天底下，以音波的方式。

　　“大巫雨师！”

　　“西王母召见！”

　　那声音传递下来，回荡在雨师城里震得所有人脑袋嗡嗡作响。

　　这个时候，所有人才终于想起了雨师。

　　赤松子和弟弟来到了父亲的身前，看着已经差不多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父亲，对着他说道。

　　“父亲！”

　　“您让我去天庭，如今天庭已经来调停我雨师国和女魃国之间的纷争了。”

　　大巫雨师张开嘴巴，就像是干涸的田地祈求着天上的雨水。

　　半晌之后，才终于有声音传出。

　　“你刚刚说的，我全部都听见了。”

　　“帝有包容天地万物之心，能容得下我雨师国和女魃国，我让你去是对的。”

　　“不过，我没办法去见西王母了。”

　　“你兄弟二人代我上天，去拜见西王母，告诉她。”

　　雨师干涸的喉咙发出不清的声音，最后终于说道。

　　“雨师国上下都听从天帝号令……”

　　“天帝……”

　　雨师说这话的时候，着重看向赤松子身旁的那个男子。

　　最后，他不得不点头说道。

　　“是！”

　　天上。

　　当赤松子二人穿过层层巫神林立的云海，来到了西王母的驾辇之前的时候，李俊也在通过青鸟的眼睛看着这一幕。

　　赤松子依旧是那副好老人的模样，看上去闲云野鹤，一副说什么都好的样子。

　　“雨师国赤松子。”

　　“拜见西王母！”

　　而西王母，还是那副凤眼看人，威严赫赫的样子，或许是久居高位久了都会这般。

　　“起来吧！”

　　只不过，多出了一个人。

　　那人瑟缩地站在一旁，也不敢说话，更不敢直视西王母。

　　一副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心虚的模样。

　　李俊不知道那个男子跟上来是做什么，大概是个随侍吧！

　　而这个时候，赤松子突然行大礼。

　　“请天帝和西王母出手，化解这段一百多年的恩怨纠葛吧！”

　　“从今日起。”

　　“我雨师国上下，便归属于天庭。”

　　“之前天帝所说之事，我父也都已经应允，只不过我父寿元将尽，不能来拜西王母，更无缘去天界谒见天帝了。”

　　没有什么前奏，也没有谈条件，赤松子便直接倾盘托出。

　　而这个时候，西王母看了一眼青鸟。

　　李俊这个时候在和西王母对话，说起了关于鬼神的事情，只是外人听不见。

　　既然来了，对方也愿意将鬼神献上，并且将来还会配合天庭一步步控制妖神。

　　事情宜早不宜迟，迟说不定会生变，在李俊看来能当场定下自然也就当场定下。

　　李俊：“既然如此那便定下吧，以帝血暂时先封住那雨师鬼神，将来再看用谁来炼化它。”

　　“至于上一代雨师，以黄泉留下魂魄，送他入阴间转世轮回去吧！”

　　西王母看出李俊的想法：“帝是看好那赤松子？”

　　李俊却说道：“这赤松子有赤子之心，他定会感恩戴德，而且将来说不定他有大用。”

　　西王母：“那就遵天帝的旨意了。”

　　最后，西王母开口说道。

　　“今日刚好前来，你父寿元将尽。”

　　“天帝已经答应你，给你雨师国一天庭神祇之位，也便此时允给你们吧！”

　　“速去祭祀天地四方。”

　　“召鬼神来见！”

　　说完，西王母看着赤松子。

　　“我已令黄泉土伯前来，带走你父前往阴间轮回转世，日后说不定还有相见的那一刻。”

　　这也是西王母掌控大荒，令大小众巫臣服的另外一个原因。

　　赤松子听完，当真是感动得热泪盈眶，不断叩拜。

　　“谢西王母！”

　　“谢天帝！”

　　——

　　雨师国。

　　赤松子和弟弟两人下了云头，其中赤松子便立刻命起了雨师国上下准备召鬼神。

　　而刚好，弟弟不久前就已经在准备这件事情，许多东西都是现成的，倒是让赤松子少了不少事情。

　　下来了，弟弟似乎又恢复了原状。

　　弟弟瞪着眼睛：“我是让神来决定谁是下一代雨师的，不是让天庭来夺了我雨师国的神的。”

　　赤松子一句话让他却又变成了天上的模样：“那你刚刚怎么不说，如今西王母就在天上，你说话大声些。”

　　弟弟是个什么模样，赤松子看起来是了解得很。

　　这一下，弟弟立刻一副：“我……我……我……”

　　最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的模样。

　　赤松子命雨师国上下准备召神祭祀，自身连步前往了父亲的床榻之前，对着其说道。

　　“西王母已经允诺父亲转世轮回，父亲放心，下一世赤松子一定前去接父亲，重新接父亲归来。”

　　弟弟嘟囔着：“轮回之后也都什么记不得了，这有什么用？”

　　赤松子说：“闭嘴，别说话。”

　　床榻上一副行将就木模样的上代雨师听完按住了赤松子的手：“都交给你了。”

　　赤松子：“我晓得。”

　　说完又看向赤松子的弟弟，无奈地说了一句。

　　“你弟弟痴蠢，你注意些。”

　　“不过，也幸好他痴蠢，所以也办不成什么事，威胁不到你和雨师国。”

　　弟弟怒了：“什么叫我痴蠢？”

　　赤松子却点头：“是！”

　　天上密密麻麻的天庭巫、神还没有离去，依旧注视着下方。

　　而下方的雨师国，也终于开始了祭祀。

　　“哗啦啦！”

　　雨师国头顶上，伴随着凭空而来的雨一点点落下，狂风也从远方呼呼地吹来。

　　求雨宫上方一个透明的鬼神缓缓浮现，那鬼神先是看向了求雨宫深处的上代雨师。

　　“呜！”

　　那鬼神发出一声好似风一样的呜咽声，然后准备彻底将其吞噬，融入自身。

　　这也是雨师国的雨师代代的宿命，将自己喂给鬼神，让其变得更强，也同时在巩固雨师国和对方之间的联系。

　　但是，这个时候天上一道雷霆炸裂。

　　大地之上黑暗涌动，一个个鬼物也随之出现，浩荡的黄泉出现在了大地深处，如同一条光河。

　　铺天盖地的巫鬼、神将拱卫之中。

　　西王母高举祭祀天帝的匕首，一道金光大门在高处打开，于是雨师国的众人便看见了天阙。

　　而此时此刻，一样东西从九重天阙之上缓缓坠落。

　　开始的时候。

　　那东西极小，但是伴随着它的坠落，它的力量不断地向着周围扩散，发散出重重光芒。

　　并且，衍生出它的本相。

　　那是一滴血。

　　“轰隆！”

　　但是一滴血落入人间，化成的却是另外一副模样。

　　所有人抬起头，便看见天空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重瞳之眼，如同天道一般注视着人间。

　　“天帝！”

　　这一下，雨师国所有人都拜倒在地，哪怕从未祭拜过天帝的人，在那只眼睛下也完全被震慑住了。

　　求雨宫上空，赤松子还没有跪下，他那弟弟已经提前跪下了，趴在地上不敢看那天上的帝血重瞳。

　　而天帝一出手。

　　下方那准备享受饕餮盛宴的鬼神，此时此刻也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对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本能的想要逃走。

　　“滴答！”

　　但是，伴随着一声像是雨水滴落的声音，那巨大的帝血重瞳再度化为了一滴血，正好落入了鬼神的体内。

　　恐怖的眼睛然后融入了鬼神之内，成为了它的一部分，或者也可以说鬼神成为了这个眼睛的一部分。

　　最后。

　　下方的山海之国里的大量的东西朝着高处飘去，一个个藏匿在雨师国角落里死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恶物之影也跟着一起飘去。

　　层层叠叠的影子环绕在一件祭器的中央，最终和那鬼神一起，彻底融入了其中。

　　而天空之中。

　　西王母伸出手，将那件已经蜕变的祭器抓在了手中。

　　这是一件像是水盂一样的东西，但是只要握住它，便能够控制住周围方圆不知道多少里的水气。

　　西王母抓着这东西，立刻感觉到了它和之前自己制作的祭器不一样。

　　更准确地来说，有些像是她控制住土伯的三生石。

　　李俊的声音回荡在耳畔：“你的重瞳不是对应的，往后还必须找个人来驾驭它，才能彻底发挥出它的力量，不过它上面有和妖神的祭文和契文，也勉强能够催动和借来一部分力量。”

　　西王母：“但是，有了这件祭器……有了帝炼出的这件神仙之器……仙器。”

　　鬼神祭器叫了一百年，突然改了名字，西王母还有些不习惯。

　　但是，西王母还是在按照帝的说法来称呼这个东西。

　　“雨师和女魃的力量也属于相生相克的，有了这件仙器，那女魃便翻不了天了。”

　　雨师这边的问题因为赤松子的到来和机缘巧合，顺利地得到了解决。

　　而接下来，便是女魃国那边。

　　而这个时候西王母说。

　　“雨师国这边仰仗天帝威名，不费吹灰之力便让其臣服。”

　　“接下来。”

　　“让天帝看一看我的手段。”

　　李俊也没有说些什么，三生石虽然是他制造的，但是如今也和之前不一样了。

　　说实话，李俊也很想要看看西王母将帝血和重瞳用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

　　另一边。

　　求雨宫顶部。

　　眼睁睁地看着帝血封了鬼神这等匪夷所思的景象，男子也放弃了妄想。

　　有强大无比的力量，决定雨师国生死。

　　还能够轻易控制鬼神，做成这样在大荒之巫眼中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是。

　　他依旧还是一副让人厌恶地说辞。

　　“看吧，果真是冲着我雨师国的东西来了，一百多年的基业，全都落在别人手上了。”

　　“不过，那女魃国凶横的很，我看天庭未必能降得住那女魃和玄女。”

　　世间总有这种人，盼望着坏事，哪怕事不可为自己都认输的时候，还要从嘴巴上找还几句。

　　赤松子没有理会他，此刻他看向的是另一边。

　　脚底下黑暗涌动，成群结队的鬼影浮现，那似乎是雨师国往昔死去的身影，是上一代雨师见过的人。

　　而黄泉之中，一个虎头牛身，生有三眼的恶神也从下方走出。

　　大荒的城外，一个摇晃着巨幡的招魂巨灵行走在城外，高喊着魂归来兮。

　　于是，魂魄从床榻之上慢慢浮现，眼神慢慢变得呆滞，跟随着那些身影一点点朝着下方走去。

　　赤松子看着对方走过自己的身前，忍不住哭喊道。

　　“父亲！”

　　那影子听到他的呼喊，也好像回忆起了什么，看了他一眼。

　　赤松子拜倒在地，看着那黄泉鬼伯带着上一代雨师的魂魄下了阴间。

　　不论如何，雨师代代被鬼神所食的宿命，也算是终结了。

　　而一旁喋喋不休的弟弟，看着父亲的魂魄，看着那铺天盖地的鬼影，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抬起头，刚好和那三眼的鬼伯对应上了。

　　对方注视着他。

　　似乎在说，时辰一到便来接他。

　　“嘶！”

　　这一下，弟弟再也不敢多言一句了，也真正明白天庭和西王母与往日他见过的那些诡异的巫和强横的山海之国不一样了。

　　那些人只是强横，是横行大荒的巫，但是终究只是巫。

　　而对方，用一个现在还没有广为人知的字眼，那便是仙，已经是超出人间和大荒之上的存在了。

　　那西王母或许没有关注到他，但是那黄泉之下，那凶恶的鬼伯，

　　会让他知道死后是什么样的。

　　让你知道什么是时辰已到。

　　让你知道什么是做过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到了清算的时候。

　　弟弟这下是彻底怕了，跟着赤松子一起跪下，老老实实地送父亲的魂魄离开，也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一切结束之后。

　　赤松子朝着天上走去，对着西王母说道。

　　“谢西王母送我父入轮回，解了雨师的百年宿命。”

　　“接下来！”

　　“我愿助西王母和天庭，收服那女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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