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诗歌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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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诗娴的父亲突发重病,她几乎崩溃!◐武修文在紧急关头紧紧扶住了她。
◐医院里,黄父病情危急,武家与黄家巨大的背景差异,第一次赤裸裸地摆在武修文的面前。
◐他强忍忧虑,在教师会议上,朗诵了一首关于坚守与希望的诗歌。
◐台下掌声雷动,他却只觉空洞:黄诗娴缺席了。
◐医生突然推开手术室的门,神情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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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消毒水气味如同有形的针,密密麻麻扎进鼻腔深处。
武修文几乎是半抱着黄诗娴,冲进了医院急诊大厅!刺目的白炽灯光下,她脸上最后的一丝血色,也被彻底剥夺,身体抖得像深秋枝头,最后的一片枯叶,全靠他手臂的力量支撑着,才没有软倒下去……
“哥!爸呢?爸怎么样了?”黄诗娴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带着刮擦骨头的痛楚!
大厅一角的长椅上,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猛地站了起来!他是黄海涛,黄诗娴的哥哥,他布满血丝的双眼通红,迎上妹妹的目光时,那里面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恐惧和无助,让武修文的心也跟着猛地一沉!
“阿娴!”黄海涛冲过来,一把抓住妹妹冰凉的手腕,“在抢救!推进去好一阵了……医生……医生还没出来……”
他语无伦次,高大的身躯,此刻竟显出一种脆弱的摇晃,声音哽咽着:“突然就……栽倒在船板上,叫都叫不应了……”
“妈呢?”黄诗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在里面,守着急救室的门……”
黄海涛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神仓惶地扫过武修文,带着一丝本能的审视和此刻无暇顾及的疏离。
武修文只觉得那道目光,像细小的芒刺,轻轻地扎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扶着黄诗娴的手,喉咙有些发紧,低声道:“诗娴,你先过去,我……我在这里等消息!”
他清晰地感知到那道无形的鸿沟:这里是属于黄家人的风暴中心,而他武修文,只是一个外人,一个贫穷山区出来的代课教师。
黄诗娴像是没听见,或者说,她全部的心神都已被那扇紧闭的、象征着生死裁决的门吸走。她猛地挣脱哥哥的手,跌跌撞撞地朝着急救室方向冲去,脚步虚浮,好几次险些绊倒……
黄海涛狠狠抹了一把脸,立刻追了上去。
武修文僵在原地,伸出去的手停在冰冷的空气里……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她手臂的冰冷触感和细微的颤抖,但人已经消失在走廊的拐角……他独自站在急诊大厅惨白的灯光下,周围是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焦灼哭泣的病患家属,喧杂的人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罩,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那消毒水的味道越来越浓,浓得几乎让他窒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尖锐的担忧!
时间像是凝固的胶,沉重地、缓慢地向前爬行!
武修文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目光死死锁住急救室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深处隐约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像受伤幼兽的悲鸣,狠狠揪住他的心脏!是黄诗娴?还是她的母亲?他无法分辨,只觉得那哭声像带着倒钩的线,一下一下勾扯着他紧绷的神经!
手机在裤袋里,突兀地震动起来,“嗡嗡”作响!在死寂的等待中,格外惊心!武修文猛地回过神,手指有些僵硬地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李盛新校长”的名字……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接通电话。
“喂?李校长?”他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和紧绷。
“小武啊!”李校长浑厚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贯的温和,但此刻听在武修文耳中却恍如隔世,“下午的教师例会,两点准时在综合楼小会议室,别迟到啊!关于下周家长开放日的流程,还有几个细节要再议一议。另外,上次说的那个分享环节,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可是很期待哦!”
武修文握着手机的手指倏然收紧,指节泛白。分享?诗歌?在这个时刻?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急救室门上的红灯刺得他眼睛发痛,黄诗娴那张惨白绝望的脸庞反复闪现。他几乎想脱口而出,想解释,想请假!可话到嘴边,喉咙却像被一团浸透了冰水的棉花死死堵住。他有什么理由请假?以什么身份?黄诗娴的同事?一个……仅仅是同事的人?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激烈冲撞……最终,他听到自己用一种近乎麻木的、平稳的语调回答:“好的,校长!我……准时到!”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来似的。
“好!那就这样。”李校长并未察觉异常,爽快地挂了电话。
忙音响起,武修文缓缓放下手机,手心里全是冰冷的汗。他看着那扇依旧紧闭、象征着未知生死的门,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海潮,瞬间将他淹没!他必须离开,去参加那个关于教育心得的会议,去朗诵那首关于讲台与希望的诗歌。而这里,他唯一牵挂的人,正经历着可能天塌地陷的煎熬,他却连守候在门外的资格,都显得如此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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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海田小学综合楼的小会议室。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长条会议桌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光带,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粉笔灰和旧书卷的味道。
老师们陆陆续续进来,低声交谈着,气氛还算轻松。
武修文坐在靠近后排的位置,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根绷紧的弦。他面前摊开着一本磨旧了的硬壳笔记本,上面是他反复修改、誊抄的诗稿。然而,他的目光却无法聚焦在那些熟悉的字句上,眼神空洞地越过笔记本的边缘,投向窗外远处模糊的树影,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那家医院惨白的走廊……
“咦?诗娴还没来?”郑松珍挨着林小丽坐下,探着头前后左右扫视一圈,压低声音问林小丽,“早上彩排结束,她脸色就有点怪怪的,是不是不舒服啊?”
林小丽也微微蹙眉,有些担心:“不知道呢,午饭也没见着她人!打她的电话,响了好久才接,声音哑哑的,只说家里有点急事,请假了!”
她顿了顿,凑近郑松珍耳边:“听着像是哭过……”
两人的窃窃私语,像细小的针尖,精准地刺在武修文紧绷的神经上。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裤子的布料,指节用力到发白。黄诗娴在哭……他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那双盛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睛!急救室的红灯,此刻仿佛就在他的眼前疯狂闪烁,刺得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咳,大家安静一下!”教导主任梁文昌清了清嗓子,敲了敲桌面:“会议正式开始!”
李盛新校长坐在C位,面容和煦,开始有条不紊地部署下周家长开放日的各项安排,从教室布置、课程展示重点到与家长的沟通技巧,事无巨细。
武修文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拿起笔,在本子上机械地记录着关键词。但那些字迹,很快就在他的眼前扭曲、模糊,变成一片混沌的暗影……校长沉稳的声音,似乎隔着一层厚重的海水传来,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教育,不仅仅是知识的传递,更是心与心的碰撞,是灵魂对灵魂的唤醒!”李校长讲完具体事务,话锋一转,声音里带着一种温暖的期许,“我们日复一日站在这讲台上,面对的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是无数个家庭的希望!这份坚守,需要热情,更需要信念的支撑!”
他温和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位老师,最后在武修文脸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带着鼓励的笑意。
“所以呢,趁着今天人齐,气氛也不错,”李校长笑着提议,轻松地靠在椅背上,“梁主任之前跟我提过,想给大家一点空间,分享、分享各自在教学中的小感悟,或者……露点才艺也行!别藏着、掖着嘛!咱们搞教育的,肚子里也得有点墨水,有点雅趣!活跃气氛,也增进了解!怎么样?”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轻松的笑声和低声议论,气氛明显热络起来。
“好主意啊,校长!”郑松珍第一个响应,眼睛亮晶晶的,“我先说一个!五年级那帮皮猴子,昨天居然主动把教室后墙的‘学习园地’重新布置了,还弄得像模像样的!可把我惊着了!原来这帮小家伙不是不会,是以前没给他们机会放手干!”
她的话语带着鲜活的气息,引来一片善意的笑声和附和。
“对!对!松珍老师说的是!”教体育的张老师接口道,“有时候,我们当老师的,管得太多,反而束缚了孩子!适当放手,信任他们,往往有惊喜!”
老师们你一言我一语,分享着课堂上、学生间那些或温暖、或有趣、或引人深思的片段……笑声和掌声不时响起。连一向有些严肃、对武修文普通话教学颇有微词的林方琼,也难得地讲了一个六(四)班后进生,最近在数学小测验上取得明显进步的例子,虽然语气依旧平淡,但眉宇间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武修文坐在这一片逐渐升温的热闹之中,却感觉自己像一个局外人,被一层冰冷的玻璃隔绝开来。周围的欢声笑语,那些生动的教学故事,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他的全部心神,依旧牢牢地系在那家医院,系在急救室外那个无助的身影上……每一次掌声响起,都像是一记闷锤,敲打在他空洞的胸腔里,提醒着他此刻荒谬的抽离!
“小武老师?”一个温和的声音将他从冰冷的思绪中猛地拽回。
是坐在他旁边的赵皓星,这位六二班的语文老师,曾因观察到武修文坚持普通话教学,对其学生语文表达的积极影响,而对他转变态度。
此刻,赵皓星正带着友善和鼓励的笑容看着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武修文耳中:“上次听李校长提起,你业余喜欢写诗?文笔很好!今天这机会多难得,不如……给大家念一首?”
他的眼神里,带着真诚的欣赏:“也让我们感受、感受数学老师,笔下的诗情画意嘛!”
赵皓星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不少目光都好奇地、带着善意地聚焦到了武修文的身上!
郑松珍更是睁大了眼睛,一脸“果然如此”的兴奋表情,用手肘碰了碰林小丽,小声道:“看吧!看吧!我就说武老师有才!”
武修文的心脏骤然缩紧!猝不及防地被推到聚光灯下,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分享?诗歌?在这个他心乱如麻、每一秒都如同煎熬的时刻?他下意识地抬眼看向李校长,校长正含笑地望着他,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信任与期待……
李校长微微颔首,无声地催促着:“小武,来一个!”
那目光像带着温度,却烫得武修文心口发疼!他想拒绝,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期待!然而,校长的信任,同事聚焦的目光,尤其是赵皓星那真诚的鼓励……还有他骨子里那份对讲台、对文字近乎虔诚的敬畏,都化为无形的绳索,将他牢牢地捆在了座位上!
拒绝的话在舌尖翻滚,最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冰凉,一路沉入肺腑,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江倒海的焦虑和撕裂感!他慢慢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手指触碰到摊开的笔记本,纸张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拿起本子,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会议室彻底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年轻而略显清瘦的数学老师的身上。他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本子的字迹上,那首题为《讲台·灯塔》的小诗,每一个字都曾是他心血的凝结,是他对脚下这片土地和眼前这群孩子的挚爱与期许。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初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紧绷,仿佛锈住的琴弦被强行拨动:
“……它不过方寸之地,
灰白,陈旧,甚至边缘磨损,
粉笔的尘埃年复一年,将它覆盖又擦亮。
像一块沉默的礁石,
锚定在时光喧嚣的潮汐中央。”
诗句流淌出来,奇异地,那干涩渐渐褪去!他沉浸在自己构筑的文字世界里,那些关于讲台的意象:礁石、风浪、磨损的痕迹……此刻,却诡异地与医院冰冷的墙壁、刺鼻的消毒水、漫长的等待……重合交织!他的声音渐渐平稳,甚至染上了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深沉而近乎悲怆的力量:
“……惊涛骇浪在窗外酝酿,
世界喧嚣着它的巨变与无常。
而这里,方寸之间,
是唯一恒定的坐标。
一双双清澈的眼,是暗夜里渴求的星,
稚嫩的手,紧紧攥住笔,
如同攥住劈开混沌的桨。
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
是穿透迷雾的,最倔强的回响!”
当他念到“倔强的回响”时,那声音里蕴含的某种东西,一种深埋的坚持与近乎孤勇的守护,清晰地传递出来!林方琼原本带着几分审视和旁观意味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赵皓星专注地听着,眼神越来越亮,轻轻点头……
武修文的目光依旧低垂,仿佛穿透了纸张,看到了更远的地方……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它不高耸,不华丽,
却是茫茫心海之上,
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
以微光,刺破蒙昧的浓雾,
以笃定,指引懵懂的航船。
任岁月侵蚀,风浪冲刷,
它的基石深埋于泥土之下,
那是无数颗赤诚的心,
对知识近乎信仰的守望!
守望着一代又一代的启航……”
最后一句“启航”落下,他声音里,那股深沉的力量似乎也耗尽了,尾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颤抖,缓缓消散在寂静的空气里……他没有立刻抬头,仿佛还沉溺在自己诗句所营造的那个既充满希望又无比沉重的意境之中……
短暂的、近乎凝滞的沉默之后:“好!”
李盛新校长猛地一拍桌子,第一个站了起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激动和赞赏!他用力地鼓着掌,眼神炽热地看着武修文!这声叫好如同一个信号,一瞬间引爆了整个会议室!
”哗!“
雷鸣般的掌声轰然炸响!如同积蓄已久的潮水,汹涌澎湃,几乎要掀翻会议室的屋顶!这掌声热烈、真诚、毫无保留!
郑松珍激动得满脸通红,巴掌拍得震天响,看向武修文的眼神充满了崇拜;林小丽也用力鼓掌,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赵皓星一边鼓掌,一边连连点头,脸上是深切的认同和激赏……就连一向矜持的林方琼,也在最初的怔愣后,跟着拍起了手,虽然节奏稍缓,但那份惊讶之后的认可,清晰可见!
“写得太好了!小武老师!”梁文昌主任也站了起来,声音洪亮,带着由衷的赞叹,“这哪里是诗,这是咱们当老师的心声啊!灯塔!这个比喻太贴切了!”
“是啊!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郑松珍兴奋地嚷道,“武老师!深藏不露啊!”
“怪不得叫‘风流才子’!实至名归!”另一个年轻老师笑着打趣。
赞誉声此起彼伏,像温暖的海浪般涌向武修文,他站在掌声和目光的中央,脸上勉强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近乎虚脱的回应笑容!那笑容僵硬而短暂,像水面的浮光,一闪即逝!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震耳欲聋的赞誉声浪,听在他耳中是多么遥远而空洞!它们无法穿透那层厚重的、名为“医院”的冰冷的壁垒!那汹涌的掌声,每一记,都像是敲打在他悬空的心脏上,震得他灵魂都在发颤!他鞠躬,坐下,动作机械得像一个提线木偶!笔记本被他紧紧攥在手里,坚硬的封面边缘硌着掌心,带来一点微不足道的、真实的痛感,才勉强将他从彻底的空茫中,拉回一丝……
会议,在一种被武修文的诗歌所点燃的、意犹未尽的氛围中,继续进行着后续议题。讨论声依旧热烈,但武修文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的魂魄早已离体,穿过喧嚣的校园,越过午后慵懒的街道,重新牢牢地钉在了,那家医院急诊室外,冰凉的长椅上!
时间再次变成了粘稠而沉重的胶,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漫长的酷刑!
李校长最后总结的声音,梁主任布置任务的声音,在他耳中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
终于,会议结束的声响如同特赦令,武修文几乎是第一个弹起身,椅子腿在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锐响,引来旁边赵皓星略带诧异的一瞥!他顾不上了,匆匆对投来关切目光的李校长和梁主任点了点头,连敷衍的解释都挤不出来,便像逃离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抓起那个旧笔记本,脚步仓促,甚至有些踉跄地,冲出了会议室……
夕阳将走廊染成一片浓烈的金红,本该是温暖的颜色,落在武修文眼中,却像泼洒开的、粘稠的血!他一路狂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恐慌!
冲进急诊大厅,那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消毒水气味,再次将他包围!他喘息着,目光急迫地扫视,瞬间锁定了急救室外,那条长椅上的身影。
黄诗娴蜷缩在那里,小小的,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羽毛,她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抽动着……无声的哭泣,却比任何嚎啕都更令人窒息;她母亲靠墙站着,脸上布满泪痕,眼神空洞地望着急救室紧闭的大门,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黄海涛则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不算宽敞的走廊里,来回踱步,脚步沉重,每一次转身,都带着压抑的怒火和绝望……
武修文的心,猛地沉到了冰冷的谷底……那扇门,依旧紧闭着!那盏象征生死的红灯,依旧顽固地亮着!刺目的红光,像恶魔的眼睛,冷冷地嘲笑着他的祈祷……
他放轻脚步,一步一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他停在黄诗娴的跟前,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干涩发痛,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就在此时,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厚重金属门,突然“咔嚓”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
一个穿着深绿色手术服、戴着蓝色无菌帽和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他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神情是手术室外特有的那种极度疲惫混合着职业性的凝重!门开的一瞬间,走廊上所有凝固的空气仿佛都活了,带着冰冷的恐惧,猛地扑向每一个人!
黄诗娴猛地抬起头!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在灯光下闪着绝望的寒光;黄母踉跄着扑过来;黄海涛也猛地刹住脚步,身体绷得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双眼死死地、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希冀,死死钉在医生的脸上!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下面同样写满疲惫和严肃的脸,他的目光扫过门口围拢过来的,几张写满极致恐惧和期盼的脸,最后落在最前面的黄海涛的身上。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脏!
“黄海涛家属?病人情况非常危急,大面积脑出血,位置凶险!现在,必须立刻进行开颅手术清除血肿,否则……随时可能脑疝,危及生命!”
医生的语速很快,带着刻不容缓的紧迫感:“手术风险极高,你们家属……必须立刻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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