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业莲

　　在今日之前，莫黎不是没有没有给红莲长刀取过其他名字，只是之前的名字红莲长刀都不喜欢，甚至有一段时间不会理会莫黎。

　　烈火长城的藏书处藏在城墙内侧的石楼里，古籍的霉味混着防虫的檀香，在昏暗的光线下弥漫成独特的气息。莫黎抱着一摞线装书坐在窗边，指尖划过泛黄的书页，上面记载着上古神兵的命名典故，字迹早已模糊不清。

　　红莲长刀被她靠在书架上，刀身红光有一搭没一搭地闪烁，显然还在为之前的名字闹别扭。前阵子莫黎随口叫它 “赤锋”，它直接三天没回应刀鸣；后来取 “焰莲”，它更是故意在战斗时迟滞半分，害得莫黎差点被诡物的利爪扫到。

　　“还闹脾气？” 莫黎翻过一页《器灵考》，指尖在 “名正则灵，灵正则威” 八个字上顿了顿，“上次叫你‘莲华’，你倒是应了一声，怎么转头又不理人了？”

　　红莲长刀嗡鸣一声，刀身红光骤暗，像是在抱怨那名字太软，配不上它斩过诡将的锋芒。莫黎无奈地叹气，将《神兵谱》摊开在膝头，上面记载着三十年前持莲仙子的佩剑名 “净世”，剑随人走，斩尽天下诡邪，名字与风骨相得益彰。

　　“总不能也叫净世吧？” 莫黎指尖敲着书页，目光落在插图里的莲花纹样上 —— 那纹样竟与她刀身的莲纹有七分相似，只是佩剑的莲纹更清雅，她的刀纹更炽烈。

　　藏书处的老管理员抱着竹简经过，见她对着古籍发愁，捋着胡须笑道：“姑娘是在为兵器取名？器灵有灵，名字得合它的性子，急不来的。” 他指着窗外城墙下的烽火台，“你看那烽火，遇敌则燃，焰冲云霄，既要有‘烽’的警示，又要有‘焰’的烈，兵器的名字也该如此。”

　　“红莲红莲，我好像还没见到一个合心意的名字。”

　　对莫黎而言此次学习并非什么都没有学到。

　　幽冥界的历史中有着五道独特的莲花，青、黄、赤、白、黑。

　　莫黎指尖在残页上划过，上面用朱砂勾勒着五朵形态各异的莲花，墨迹虽淡，却透着诡异的灵气。她轻声念出注解：“幽冥五道莲，一花一界，一瓣一劫。”

　　“第一朵叫‘业火红莲’。” 她指着最左侧的红莲，文字描述中花瓣边缘燃着虚影火焰，“生于枉死城的血池，花瓣能燃尽亡魂罪孽，却也带着焚心之痛。传说花瓣落地处，连诡物都不敢靠近。”

　　红莲长刀突然轻颤，刀身红光与书页上的业火红莲隐隐呼应，像是在认同这莲花的烈性。莫黎挑眉：“你倒是喜欢这朵？可惜‘业火’二字太凶，不适合做名字。”

　　不过颜色相近，或许器灵确实会更喜欢一些。

　　她翻到第二页，指尖点向一朵青黑色莲花的画像：“这是‘幽冥青莲’，长在忘川河畔的奈何桥边，花瓣能渡亡魂忆前世，却也会勾人沉溺过往。古籍说它‘一叶知因果，一花忘归途’，灵气最是阴柔。”

　　长刀嗡鸣一声，红光暗了暗，显然对这过于阴柔的莲花不感兴趣。

　　莫黎失笑，继续介绍：“第三朵叫‘往生白莲’，开在轮回殿外，花瓣能净化诡气，却需以生灵执念为养分。持莲仙子的佩剑莲纹，据说就是仿它的形态所铸。”

　　书页上的白莲清雅绝尘，与业火红莲的炽烈截然不同。莫黎摸了摸刀身：“这朵太素了，你这般锋芒，怕是不乐意。”

　　“第四朵是‘蚀骨紫莲’。” 她指向一朵缠绕着紫雾的莲花，“生于诡王巢穴的深渊，花瓣剧毒无比，却能淬炼神兵锋芒，当年黑市之主的匕首‘碎魂’，据说就是用它的花汁淬的刃。”

　　长刀发出一声兴奋的嗡鸣，刀身红光暴涨，显然对 “淬锋” 二字格外敏感。莫黎却摇头：“蚀骨太险，咱们要的是护命，不是同归于尽。”

　　最后一页的莲花被虫蛀了大半，只剩半朵金色花瓣：“这是‘镇狱金莲’，长在幽冥狱门顶端，花瓣能镇压穷凶极恶的诡王，却万年才开一次。古籍说它‘一花镇万诡，一蕊定乾坤’，是五道莲中最具威严的一朵。”

　　“只是金莲近万年的时间内没有消息，其他的莲花还有一点点消息，白莲便是在祖地内。”

　　本以为祖地内之所以诡气稀少，是因为祖地内有人皇镇守，人皇气将诡气拒之门外。

　　现在看来，人皇气或许是其中之一，这往生白莲也占了一部分缘故。

　　正思索间，红莲长刀突然剧烈震颤，刀身红光如潮水般涌来，竟主动操控着刀柄，将刀尖轻轻点在了业火红莲的那一页上。它没有发出嗡鸣，也没有闪烁红光示威，就那样静静地支着，像是在固执地表达自己的意愿。

　　“还真是认准这朵了？” 莫黎失笑，指尖抚过刀身与书页上的红莲纹样，两者的炽烈确实如出一辙，“业火太凶，可你刀身的莲纹本就带着焚诡之力，或许……”

　　她忽然盯着业火红莲的注解陷入沉思 ——“燃尽罪孽，焚心之痛”，这不正合长刀斩尽诡邪却也历经战伤的过往？

　　长刀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刀身微微倾斜，让红光在书页上的业火红莲周围流转，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晕。莫黎看着这人与刀的默契互动，忽然想起老管理员的话：“名字得合它的性子”。

　　这长刀陪她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见过最烈的诡火，受过最深的刀伤，性子本就如业火红莲般炽烈决绝。

　　她指尖在 “业火” 二字上轻轻敲动，又看向刀身跃动的红光：“业火太沉，不如取‘业莲’如何？既存业火红莲的烈，又藏莲花的灵，正好合你刀身莲纹的炽与韧。”

　　话音刚落，红莲长刀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嗡鸣，刀身红光骤然暴涨，在藏书处昏暗的光线下凝成一朵完整的红莲虚影，虚影中甚至能看见细碎的火焰纹路，与书页上的业火红莲几乎一模一样。

　　它亲昵地蹭着莫黎的掌心，刀鸣里满是雀跃，显然对这个名字极为满意。

　　“你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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