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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云梦泽上,赌神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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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沙褪尽,天地渐阔。

  花痴开一行三人策马穿行于苍茫古道,身后是渐行渐远的幽冥阁,那座吞噬无数赌徒魂魄的黑塔,如今已在晨曦中化作地平线上的一点暗影。然而,他心中却无半分轻松。屠万仞虽死,幽冥阁虽破,但“天局”未灭,首脑未诛,父亲的冤魂虽得释,可“赌道”的真相,仍如云梦泽上空的迷雾,深不可测。

  “云梦泽……”花痴开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目光望向东南方。那里,水天相接,雾气氤氲,传说中“天局”总部便藏于泽心孤岛,名为“归墟岛”。岛上无草木,唯有一座“赌神殿”,殿中供奉着自上古流传下来的“赌神碑”——据说,谁能参透碑文,谁便能执掌天下赌运。

  “老大,你真信那碑能定输赢?”小七策马靠近,脸上带着惯有的嬉笑,眼中却藏着担忧,“我听江湖老赌棍说,那碑不是给人看的,是给‘鬼’看的。凡人一瞧,轻则疯癫,重则魂飞魄散。”

  花痴开淡淡一笑:“我不信神碑,只信自己。若真有神,也该是赌出来的神,不是跪出来的。”

  阿蛮沉默片刻,忽然道:“可我听说,‘财神’赵无量,已在归墟岛上布下‘千局大阵’,等你入局。他不是屠万仞,他是夜郎七的结义兄弟,曾与他共研‘赌道真解’前三章……他知道你所有破局之法。”

  花痴开神色一凝。

  夜郎七的结义兄弟?共研赌道真解?

  他忽然想起,师父夜郎七从未提起过此人,甚至连“赵无量”三字都未曾在他口中出现。可如今,这人却成了“天局”首脑,执掌天下赌局,操控无数赌徒生死。

  他到底是谁?为何隐匿多年?又为何以“天局”之名,行灭门之实?

  “走。”花痴开扬鞭,“我要亲口问问他——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一幕:雾锁云梦

  三日后,他们抵达云梦泽。

  泽面如镜,水色墨绿,雾气终年不散,偶有孤舟穿行其间,如幽灵般无声无息。岸边立着一块石碑,上书:“入泽者,弃名姓,断因果,方可登岛。”

  “好大的口气。”小七冷笑,“难道登个岛,还得先死一次?”

  “这不是警告,是规则。”花痴开凝视碑文,“‘天局’的规矩,从来不是给人破的,是给人守的。可我……偏要破。”

  他踏上岸边一叶孤舟,小七与阿蛮紧随其后。舟无桨,无帆,唯船头立着一枚青铜骰子,六面皆空。

  花痴开伸手,将母亲所赠的骨骰轻轻放在空骰之上。

  刹那间,雾气翻涌,舟身自动前行,如被无形之手牵引,缓缓驶向泽心。

  途中,水下忽现异象——无数人影在水底游走,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皆面朝上,双眼空洞,口中喃喃念着:“赌……赌……我还要赌……”

  “是‘天局’的失败者。”阿蛮低声道,“他们输了命局,被封入‘赌魂池’,永世不得超生,只能在泽底重复生前最后一局。”

  花痴开握紧骨骰,心中寒意渐生。

  这已不是赌,是屠。

  第二幕:归墟岛上,赌神殿前

  半个时辰后,孤岛现于眼前。

  岛上无树,无草,唯有一座九重高殿,通体由白玉砌成,殿顶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光华流转,仿佛能照透人心。殿门紧闭,门上刻着一副对联:

  “一念生赌局,万劫不回头。”

  花痴开踏上石阶,每一步,都似踩在命运的弦上。

  殿门自动开启。

  殿内,空旷如虚,唯有一人背对而立,身着金丝黑袍,头戴玉冠,手中把玩着一枚金色铜钱,正轻轻旋转。

  “你来了。”那人声音平和,却如雷贯耳,“我等你,等了二十年。”

  “赵无量?”花痴开停步,三丈之外。

  那人缓缓转身。

  面容清瘦,眼神深邃,嘴角含笑,竟与夜郎七有七分相似。

  “我是赵无量,也曾是‘赌道双星’之一。”他轻叹,“你师父夜郎七,是我的结义兄长。”

  花痴开瞳孔一缩:“那你为何……灭我花家?囚我母亲?设局杀我父亲?”

  赵无量不答,反问:“你可知,你父亲花千手,为何被称为‘千手’?”

  “因为他赌术通神,手速如电。”

  “错。”赵无量摇头,“因为他曾以一局,赢走‘赌神碑’的‘半道真言’。那真言,可破‘天局’根基。所以,他必须死。”

  花痴开怒极:“所以你们联手设局,诱他入赌,再以‘幽冥眼’封其魂?”

  “非我一人。”赵无量目光微沉,“是夜郎七,亲自设的局。”

  “什么?!”花痴开如遭雷击,“我师父……亲手害我父亲?”

  “他不得不为。”赵无量缓缓道,“当年,‘赌神碑’即将苏醒,若无人制衡,天下赌运将归于一人,万民将沦为赌奴。你父亲,正是那‘天命之人’。夜郎七为救苍生,只能牺牲他。”

  花痴开踉跄后退,心中翻江倒海。

  他不信。

  可他又不得不信——师父夜郎七,从不谈父亲之事;从不教他“千手”真传;从不让他接触“赌神碑”……

  一切,皆有迹可循。

  “所以,你今日来,是为复仇?”赵无量问。

  “是。”花痴开咬牙,“也为真相。”

  “好。”赵无量点头,“那我便与你赌一场——‘因果局’。若你赢,我交出‘赌神碑’真解,放你母亲自由,解散‘天局’。若你输,你便留下,成为新一任‘赌神守’,永镇归墟。”

  “赌什么?”

  “赌你,能否放下仇恨。”

  第三幕:因果局,三世赌

  赵无量抬手,空中浮现三幅幻象:

  第一世:花千手与夜郎七并肩而立,共研赌道,情同手足。赵无量立于侧,三人结义,誓“共护赌道,不为神奴”。

  第二世:花千手因参透“赌神碑”半言,赌术大进,却渐失本心,为赢不择手段,甚至以亲人命为注。夜郎七劝其收手,反被斥“懦夫”。赵无量叹息:“他已入魔。”

  第三世:夜郎七设局,诱花千手入“幽冥赌局”,以“千手观音”破其术,以“因果骰”定其命。花千手临死前,望向夜郎七,只说一句:“你……赢了,可你,也输了。”

  幻象消散。

  花痴开跪地,泪流满面。

  他终于明白——父亲不是无辜者,师父也不是恶人。他们,都是赌道的殉道者。

  “你恨夜郎七吗?”赵无量问。

  “我……不知。”花痴开声音颤抖。

  “那你恨我吗?”

  “我……恨过。可现在……我只觉得……痛。”

  “痛,便是觉醒。”赵无量轻叹,“赌道之极,不在赢输,而在‘明心’。你若放不下恨,便永远走不出这局。”

  花痴开闭目,良久,缓缓抬头:“我愿赌。”

  “赌什么?”

  “赌我,能走出这局,却不失本心。”

  赵无量微笑:“好。那我们,便以‘三世因果’为注,掷一次骰。”

  他取出一枚古骰,骰身刻满符文,正是“因果骰”。

  “你先掷。”

  花痴开伸手,掷出。

  骰子旋转,落地——三点。

  赵无量点头:“轮我。”

  他轻轻一掷,骰子落地——三点。

  “平局?”小七惊呼。

  赵无量却笑:“不,他赢了。”

  “为何?”阿蛮问。

  “因为,他掷出三点时,眼中无恨,唯有悲悯。”赵无量道,“而我,虽也掷出三点,心中却仍有执念。他,已破局。”

  花痴开怔住。

  他忽然明白——真正的赌,不是赢对手,而是赢自己。

  第四幕:赌神碑现

  赵无量转身,走向殿心。

  他抬手,按下玉璧上的机关。

  轰隆一声,地面开裂,一座石碑缓缓升起——通体漆黑,碑面无字,唯有一道裂痕,如眼,如口,如命运之口。

  “赌神碑。”赵无量低语,“它不写文字,只映人心。你若敢看,它便告诉你——你,是否配称‘赌神’。”

  花痴开上前,凝视碑面。

  刹那间,碑中浮现万千景象——

  他看见自己在金沙赌域初学赌术,母亲在风中守望;

  看见父亲在幽冥阁含恨而终;

  看见夜郎七在火海中焚尽毕生修为,只为封印“赌神碑”;

  看见赵无量在雨夜跪于坟前,对夜郎七的墓碑说:“兄长,我替你守这赌道,守到有人能超越我们为止。”

  他泪如雨下。

  碑面终于浮现两字——

  “可矣。”

  花痴开跪地,叩首三拜。

  “我懂了。”他起身,望向赵无量,“赌神,不是神。是痴,是执,是明心见性。我花痴开,不求为神,只求为‘人’——一个敢赌、敢输、敢破局的人。”

  赵无量大笑,笑声震彻云梦泽。

  “好!好!赌道有传人矣!”

  他抬手,将金色铜钱抛向花痴开:“这是‘天局’信物,持此钱者,可调天下赌坊。从今日起,‘天局’归你。我,退隐。”

  花痴开接住铜钱,却未收下。

  “我不做‘天局’之主。”他道,“我要毁它。”

  赵无量一怔。

  “赌,该归于市井,归于人心,不该被权柄操控。”花痴开道,“从今往后,无‘天局’,无‘赌神’,只有‘赌痴’——如我一般,痴于赌,亦痴于道。”

  赵无量凝视他良久,终是点头:“善。”

  他抬手,引爆体内煞气。

  轰——

  白玉殿崩塌,赌神碑沉入地底,归墟岛在巨浪中缓缓下沉。

  花痴开三人乘舟离去,回望那沉没的孤岛,心中却无比清明。

  尾声:归途

  数日后,三人行至中原。

  小七笑道:“老大,如今你可是天下第一赌痴,要不要开个‘痴赌坊’,收徒传道?”

  花痴开望向远方,轻声道:“不急。我还要去找夜郎七——他若未死,我便问问他,为何骗我二十年。他若已死,我便替他,走完剩下的路。”

  阿蛮问:“那‘赌神碑’真解呢?”

  “它不在碑上。”花痴开微笑,“在我心里。”

  风起,卷起一片落叶。

  他伸手接住,叶上似有字迹——

  “赌,即道;痴,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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