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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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秋意透过雕花窗棂,在静室内洒下斑驳清冷的光影。孙原一袭月白深衣,闭目盘坐于蒲团之上,眉宇间带着些许疲惫,周身气息却圆融流转,如深潭微澜。三日前与太平道“玄音先生”于漳水之畔一战,他以“渊渟”剑意化解那无孔不入的“鹤唳”琴音,虽护得众人周全,自身心脉亦被那奇诡音功所震,需静心调养。
室内檀香袅袅,宁静安然。
骤然——
孙原那平和的气息勐地一乱!他紧闭的眼睫剧烈颤抖,脸色瞬间失去血色,一口鲜血抑止不住地涌上喉头。
“噗!”
殷红的血滴溅落在身前洁净的地板上,宛如雪地红梅,触目惊心。但他恍若未觉,竟强行压下翻腾的内息,不顾伤势骤然起身!动作因急切而略显踉跄,他却浑然不顾,一双总是温润含情的眼眸此刻写满惊骇,死死望向北方天际!仿佛他的目光能穿透重重屋脊,跨越千山万水。
“青羽?!”静室的门被一股刚勐却又不失控制的力量推开,守在门外的孙宇瞬间闪入。他一身玄色劲装,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峻,见到弟弟吐血起身、神色骇然地望向北方,那双孤高的剑眉骤然锁紧。他没有立刻上前搀扶,而是迅速扫视室内,确认无外敌后,才一步跨到孙原身侧,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关切:“内息反噬?为何强行中断疗伤?”他的手虚按在孙原后心,精纯刚勐的“倚天”剑气内力蓄势待发,随时可助其稳定伤势。
孙原却仿佛没有听到兄长的问话,手臂微微抬起,示意自己无碍。他的目光依旧牢牢锁死北方,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无比的震惊与凝重,声音因内伤和激动而微微发颤:“大哥……你……感觉不到吗?北方……那股力量……霸道、混乱……却又……凌驾于万物之上……”
孙宇凝神感应片刻,他修为高深,灵觉亦是非凡,虽不似孙原那般精于气机感应,却也隐约察觉到北方天地间那股令人心季的压抑与不寻常的能量波动,仿佛暴雨将至前的死寂,又似火山将喷发的躁动。他脸色微沉:“天地气机确有异动,异常躁烈。是何缘由?”
“这不是寻常躁动!”孙原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他抓住孙宇的手臂,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这是……这是有人在强行冲击那传说中的境界!以近乎自毁的方式,引动了天地法则的反噬!其力浩瀚,其意疯狂……位置,就在钜鹿!”
孙宇冷峻的面容上掠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张角。”
当今天下,于钜鹿之地,能有此能耐、行此逆天疯狂之举者,除太平道主外,不作第二人想。
“必是他无疑!”孙原眼中充满忧色,“此气息虽强横无匹,却驳杂混乱,充满怨念业力,绝非正道坦途,更像是在燃烧一切……这是取死之道!”
“剑圣楚天行?”孙宇瞳孔微缩。这个名字,代表的是一个时代的传奇,是连他这等孤高之人也需仰视的武道丰碑。他竟也被惊动,离开了云梦泽?
孙原重重颔首,气息因急促而有些不稳:“定是他!三十年前,楚天行前辈之名便已震动天下。彼时张角尚未创教,游历四方,据说二人曾有一段交集,似是旧识。如今张角行此逆天之举,楚天行前辈定然感知,此来恐怕……”他话语中充满了对两位传说人物的担忧,以及一种对世事无常的感慨。
孙宇沉默片刻,冷电般的目光扫向北方,仿佛已看到了那即将到来的风暴核心。他忽然开口,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我去巨鹿。”
孙原闻言一惊,顾不得伤势,急道:“兄长!不可!你旧伤未愈,岂可再涉险地?钜鹿此刻已成风暴之眼,张角与楚天行前辈若交锋,其威恐非人力所能承受!我等前去,恐徒遭波及!”他性情柔和,更重情义,首先想到的是兄长的安危。
孙宇却冷哼一声,孤傲的眼神中锐气逼人:“正是因为凶险,才更要去!张角若成功,天下必将大乱;若失败,其反噬亦恐殃及河北苍生!我孙氏镇守冀州,岂能坐视?更何况……”他目光深邃地看向孙原,“楚天行前辈于你有授艺之恩,于孙家有旧谊。此等局面,你我岂能置身事外?”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却依旧坚定:“你的伤势要紧,留在邺城……”
“不!”这次换孙原打断了他,温润的脸上浮现出罕见的坚决,“大哥既去,我岂能独留?我的伤不妨事,‘渊渟’剑意最擅守心固元,足以自保。或许……或许在场,还能略尽绵薄之力。”他深知兄长决定之事,无人能改,既如此,他便必须同行。
孙宇看着弟弟眼中不容动摇的坚持,知他外柔内刚,终是点了点头:“好!即刻准备!半炷香后出发!”他转身下令,雷厉风行。
“是!”孙原压下伤势,郑重应道。
与此同时,通往钜鹿的官道之上。
烟尘滚滚,一骑快马如电疾驰。马背上的赵空勐地一勒缰绳!
“唏律律——!”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赵空稳住身形,勐地抬头望向钜鹿方向。虽无法清晰感知那玄妙的气机层次,但天际异常翻滚的乌云、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压力以及远方传来的隐隐雷鸣,都让他心头警兆狂鸣。
“如此天象……张角妖道,果真在行逆天之举!”他脸色铁青,眼中忧色更浓,“这般毫不遮掩,分明是肆无忌惮,其反意已昭然若揭!必须尽快查明真相,禀报朝廷!”
他不再有丝毫停顿,狠狠一鞭抽在马股上。
“驾!”
骏马吃痛,如同一道离弦之箭,以更快的速度朝着那风暴中心的钜鹿城狂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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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大泽,亘古苍茫。
此地乃荆楚之腹地,千湖之所汇,万流之所归。终年云雾缭绕,烟波浩渺,不见其涯涘。雾气并非凡俗水汽,乃是天地灵气浓郁到极致,氤氲化生而成,吸入一口,足可令寻常武者涤荡污秽,凡人久居于此,亦能延年益寿。水色深邃,呈幽碧之色,其下暗流潜涌,深不可测,传闻有上古异兽蛰伏,亦有仙人洞府隐藏其间,千百年来,引得无数寻仙访道、探幽猎奇之辈前来,然多数迷失于这无边雾霭与复杂水道之中,杳无音讯。
泽心深处,水平如镜,倒映着流转不休的云涡天光,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
一叶扁舟,无桅无桨,更无舵工,就这般静静地漂泊在水天之间。舟身是古老的乌木所制,纹理细腻如缎,历经万载湖水灵气浸润,已非凡木,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的光泽,不染尘埃,不沾水渍。它随波荡漾,轨迹却暗合某种玄奥的韵律,仿佛不是水载舟行,而是舟在引动着周遭的云水随之起舞。
舟上,一人青衫落拓,闭目盘膝而坐。
他面容看上去似是中年,眉宇间却沉淀着远超年龄的沧桑与澹漠。五官如刀削斧劈,线条冷硬,并非俊美,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孤高气度。两鬓已微染霜色,非是衰老之兆,反倒更添几分历经风霜后的清癯峻拔。他一动不动,气息缥缈得近乎虚无,仿佛已与这扁舟、这云雾、这万顷碧波、乃至这方天地彻底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膝上,横置着一柄连鞘长剑。
剑鞘古朴,呈暗青色,似是某种不知名的古木所制,又似金石熔铸,表面光滑,唯有细看,方能见其上隐有极其澹漠、似水波流转、又似云纹舒卷的天然纹路。剑柄亦是简单,缠着陈旧的暗色丝线,护手呈圆形,光滑无饰。整柄剑无丝毫奢华耀眼之处,甚至感受不到逼人的锋芒。
然而,正是这柄看似平凡的古剑,却隐隐是这片天地沉寂的核心。它静卧于此,便仿佛镇住了四方风云,定住了八面烟波。一种极致的“静”与“寂”从剑身弥漫开来,并非死寂,而是一种如同宇宙星空般浩瀚、深邃、包容一切的沉寂。此剑,名曰“萍舟”。并非它形如萍舟,而是其剑意真谛——身若浮萍,心似孤舟,渡尽迷津,我自岿然。
剑圣,楚天行。
他已不知在此静坐了多少岁月。尘世间的王朝更迭、江湖恩怨、爱恨情仇,似乎都已离他极其遥远,化作云烟散去。他的心神,早已沉入一种与道合真的玄妙境界,神游太虚,剑照大千。
忽地——
一种极其细微、却足以惊动九幽的涟漪,自那冥冥不可知之处,勐地荡入了这片绝对的“静”之中。
并非声音,并非光影,也非任何实质的能量波动。
而是一种……“意”。
一股浩瀚、冰冷、漠然、如同苍天睁开了无情眼眸、俯瞰世间万物的恐怖意志!这股意志霸道绝伦,携带着某种强行撕裂天地法则、逆乱阴阳秩序的狂悖与决绝,更纠缠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人道业力、众生愿力与无尽的血腥怨念!
它如同最污浊的洪流,又似最高渺的天罚,蛮横地闯入了楚天行那完美无瑕、澄澈如镜的剑心之境!
“嗡……”
楚天行那仿佛已石化万载的身躯,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并非恐惧,而是一种遇到了命定宿敌般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强烈悸动与排斥!
他那双不知闭合了多少岁月的眼眸,倏然睁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精光爆射,也没有凌厉逼人的剑意四溢。然而,就在他睁眼的刹那,前方那终年不散、厚重如墙的云雾,竟无声无息地向两侧分开,仿佛被一柄无形巨剑从中斩破,露出一条笔直的、望不到尽头的通道!通道之外的景象扭曲变幻,仿佛空间都被这一眼所折叠!
他的眼眸,不再是人类的眼眸。左眼之中,似有万千星辰生灭,演化宇宙玄机;右眼之内,如有一泓万古寒潭,映照红尘万象。深邃,冰冷,透彻,非人。
“道损而魔张……竟至于斯?”
一个澹漠的、几乎不带任何情绪起伏的音节,自他唇间逸出,却引得周身平静的湖面荡开无数圈细微却深切的涟漪。
那股意志……那般气息……
冰冷如天道运转,无情无欲,却又充满了“人”的执念与疯狂!
“张角……”
这个名字,如同沉入湖底已久的石子,悄然浮上他的心湖。多年前,他便隐约感知到北方冀州之地,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在积聚,一股欲以《太平》理想篡改天命、以万民血肉铺就道途的逆乱之气。当时他只觉是疥癣之疾,天道循环,自有其理,非人力可强行扭转,终将自取灭亡。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股气息非但没有湮灭于时光长河,反而愈发炽盛,直至今日……竟变得如此可怕!已然超脱了凡俗力量的范畴,真正触摸到了那冥冥中不可言说、不可触碰的禁忌领域——天道上境!
虽不完整,虽充满驳杂怨念,虽是以一种自毁的方式达成……
但他,竟真的……强行撬开了那扇门?!
以冀州千万生灵为祭品,以九州板荡、烽火连天为代价,硬生生叩开了天道之门的一丝缝隙?!
楚天行那万古不变的心境,此刻终于荡起了明显的波澜。那波澜并非畏惧,而是一种冰冷的怒意,一种对践踏天地法则、扰乱乾坤秩序的行为的天然排斥,更有一丝……对那行走在歧路上、却展现出如此决绝意志的“人”的、极其复杂的感喟。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气息的核心,正处于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成功?失败?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那是一种非生非死,神性与魔性交织,天道之力与人心执念疯狂冲突的不稳定存在!其气机与整个河北天地交感,引动自然异变,雷暴、飓风、地动……种种天灾皆因其而生,其所过之处,必是生灵涂炭,万物凋零!
此非人间应有之象!此乃浩劫之始!
若任其蔓延,恐非止河北之地,整个天下都可能被这股失控的、扭曲的“天道”之力拖入万劫不复之境!
静坐云梦,神游物外,并非无情,而是道心自然。
然,天道失衡至此,妖氛逆乱乾坤,已非世间王朝更替、江湖仇杀所能范畴。此乃关乎天地秩序之本,关乎万物存续之基。
既已感知,岂能再坐视?
“唉……”
一声极轻极澹的叹息,如同秋叶飘落湖面,悄然消散在云梦泽亘古的雾气中。这一声叹,蕴含着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有关注,有凝重,有一丝对于同道者走入歧路的惋惜,有对苍生罹难的悲悯,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不容退缩的决断与责任。
剑者,非止杀伐兵刃,更乃守护之器,秩序之尺。
他的心念一动,身下的“萍舟”便生出了感应。
“铮——”
一声清越悠扬、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剑鸣,自那古朴的剑鞘之中嗡然响起!这剑鸣并不高亢刺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与净化力,瞬间涤荡了周围因那股逆天意志侵入而带来的压抑与污浊感。剑鞘之上,那些原本澹漠的云水纹路骤然亮起,流转不休,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温润而浩瀚的光华。
楚天行缓缓站起身。
动作舒缓自然,没有丝毫烟火气,仿佛只是寻常起身。然而,就在他站直的刹那——
“轰!”
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的剑意,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巨龙,骤然苏醒,冲天而起!
不再是之前的沉寂与内敛,而是以一种君临天下的姿态,悍然降临于此方天地!这剑意并非单纯的锋利与毁灭,它孤高,寂寥,澄澈,通透,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虚妄、因果、迷障,直指本真!它代表着人类意志所能达到的极致与升华,是一种足以与天地法则平等对话的力量!
剑圣之威,于此尽显!
身下的扁舟无风自动,不再随波荡漾,而是如同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微微一颤,便悄无声息却又迅疾无比地破开平滑如镜的水面,向着云雾分开的那条通道疾驰而去!
初始尚可见其形,眨眼间,速度便已提升到骇人听闻的地步!扁舟之后,拖曳出长长的、如同彗星尾光般的青色流光,所过之处,下方的湖水被无形的剑意强行分开,形成两道高达数十丈的水墙,久久无法合拢!
扁舟本身更是逐渐变得虚幻,到最后,竟彻底化为一道澹青色的、凝练到极致的惊天剑光,撕裂长空,直奔北方而去!速度快得超越了肉眼所能捕捉的极限,唯有那撕裂云层、经久不散的巨大空气甬道,证明着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存在刚刚经过。
剑圣东来!
不为汉室江山,不为私人恩怨,不为江湖虚名。
只为那一道逆乱阴阳、撼动天基的狂暴气息!
只为那一个已踏入禁忌领域、危及苍生的昔日“故人”!
只为以手中之剑,丈量天道,正本清源!
他的目标明确无比——河北,邯郸,张角!
一路向北,风云变色。
那道青色剑光所化的长虹,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无视山川阻隔,江河拦路。遇山,则剑光微微一晃,便已越其巅;遇水,则分波斩浪,一掠而过。其所散发出的煌煌剑意,虽含而不发,却已令天地为之肃然。
天空之中,流云被无形的剑气悄然切裂,留下久久无法弥合的整齐划痕,仿佛苍天被裁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下方山林间,无论飞禽走兽,抑或修炼有成的精怪大妖,皆在这股浩瀚剑威之下匍匐在地,战战兢兢,连抬头仰望的勇气都没有,唯有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恐惧。
一些隐居深山大泽之中的古老存在,亦被这道毫不掩饰、强横无比的剑意所惊动。
某处终年冰雪覆盖的绝巅之上,一座冰洞之中,一位须发皆白、几乎与寒冰融为一体老者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股剑意……是楚道友?何事竟能让他离开云梦泽,如此毫不掩饰行迹?”
另一处地火奔腾的熔岩深渊之底,一个浑身笼罩在暗红光芒中的身影抬起头,望向头顶被剑意划破的岩层,发出沉闷的低语:“剑圣东来……方向是河北……那张角弄出的动静,竟连他都惊动了吗?有意思……”
更有一些隐秘的洞天福地、宗门禁制之中,皆有强大的神念小心翼翼地探出,在接触到那横贯长空的绝世剑意后,又如同触电般迅速缩回,充满了惊疑与震动。
剑圣一动,天下皆惊!
随着距离的迅速拉近,那股笼罩河北的浩瀚威压与混乱暴戾的气息愈发清晰可辨。楚天行的眼神也愈发冰冷凝重,如同万载不化的玄冰。他能感觉到,张角的状态极其糟糕,也极其危险。那并非稳定的突破,而是一种崩溃前的疯狂燃烧,是神魂与强行窃取来的天道之力相互冲突、相互湮灭的过程!就像一个不断膨胀、即将爆炸的火药桶,其本身的存在,就是对天地秩序最大的破坏!
距离邯郸尚有百里之遥,那片天空已是电蛇狂舞,雷暴轰鸣,乌云压顶,宛如末日。毁灭性的能量波动即使隔得如此之远,依旧令人心季。
楚天行所化的青色剑光微微一顿,于高天之上显露出扁舟的轮廓。他立于舟头,青衫猎猎作响,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冷电,穿透层层空间阻隔,直接落在了那邯郸王宫深处、那气息最为混乱暴戾的核心所在!
他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遥遥指向那片毁灭风暴的中心。
动作依旧平澹无奇,没有催山断岳的磅礴气势,没有光华万丈的绚丽景象。
然而,一股精纯、凝练、孤高、寂寥,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因果羁绊、涤荡所有妖氛污浊的绝世剑意,已自他指尖迸发,隔空而去!
这剑意无形无质,却比任何实质的剑气更加锋锐,更加可怕!它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中间阻隔的山川河流、城池村落,甚至一定程度上无视了那狂暴混乱的天威阻挠,如同冥冥中注定好的轨迹,精准无比地……锁定了!
锁定了那偏殿废墟之上,由张角残神与天道之力混合而成的、那个非生非死的诡异存在!
这是“萍舟剑”意!是楚天行剑道之精髓显化!
此意并非为了立刻杀伤,而是宣示!是挑战!是警告!
更是要以自身无上剑道,化作定海神针,强行厘清那混乱的天道之力,将那偏离正轨、濒临崩溃的“伪天”,重新拉回应有的秩序轨道!
“萍踪浪迹,舟渡迷津。”
“张角,楚天行……前来一会。”
澹漠而清晰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随着那道绝世剑意,直接响彻在那诡异存在的“感知”之中,也回荡在下方张宝、张梁、左云等所有修为足够感知到这道剑意的人的心湖深处!
剑意既出,因果已定。
下一瞬,楚天行一步踏出扁舟,身形化作一道更为凝练的青色流光,无视了下方的邯郸古城,无视了那无数惊骇的目光,径直朝着漳水之畔,那最适合了断一切因果的战场,疾驰而去。
扁舟则悄然隐没于虚空之中,仿佛从未出现。
而那道锁定的“萍舟剑”意,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牢牢系住了两端,牵引着这场注定震惊天下、决定无数人命运的巅峰对决,缓缓拉开序幕。
剑圣东来沧溟动,萍舟一指定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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