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空间漩涡，临别一瞥

　　当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必须在白泽飞升之前，回到清玄观，回到那尚有一线生机的星隐谷！先暂时关闭祭坛。

　　然而，命运的诡谲，远超任何最精密的推演。

　　当我终于冲破层层空间阻隔，抵达星隐谷上空，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我此生都无法忘记的、充满了神圣与壮丽、却又让我神魂俱颤的……

　　飞升之景！

　　一道绚烂夺目到无法形容的七彩光柱，自那九天之上的无尽虚空深处垂落而下！那光柱，比彩虹更瑰丽，比极光更梦幻。它轻易地穿透了厚重的云层，无视了我布下的重重防护禁制，精准无比地、温柔地，笼罩住了后山那座我再熟悉不过的寒潭！

　　“嗷呜——！！”

　　一声同样是充满了复杂情绪的、高亢入云的龙吟，自那被七彩光柱彻底笼罩、潭水如同沸腾般翻涌的寒潭深处，冲天而起！

　　下一刻！一道巨大无比的、通体雪白、不染丝毫尘埃的神龙之躯，破水而出！

　　是白泽！是它的本体！

　　它的身躯长达百丈，每一片龙鳞都如同最顶级的羊脂白玉精心雕琢而成，在七彩光柱的映照下，流转着温润而又神圣的光辉。那双蓝宝石般清澈的眼眸，此刻竟化作了两轮小小的金色太阳！那金芒并不刺眼，反而充满了智慧、通透与一种历经万劫后的慈悲。

　　仙乐缥缈，自九天之上伴随光柱洒落，交织成一曲庆祝超脱、恭贺圆满的乐章！

　　空气中似有花瓣样的东西，出现、飘荡、消失，再出现，弥漫着令人神魂俱爽的香气。

　　整个星隐谷，都被这股祥瑞、浩瀚的飞升气息所彻底笼笼罩。

　　我也为他高兴，白泽追随我百年，看尽了人世沧桑，王朝更迭，陪我度过了无数枯寂与凶险。它那颗属于上古神兽的纯净道心，在漫长的守护与等待中，已磨砺得圆满无碍，功德具足。

　　今日，便是它水到渠成，挣脱这方天地最后枷锁，回归更高层次的日子！

　　这本该是，一桩值得我为之开怀畅饮的天大喜事！

　　然而！

　　“三才祈愿坛”没关呀！

　　就在它那巨大的、雪白神圣的身躯，沐浴在七彩光柱之中，即将要彻底挣脱此界引力，完全没入光柱源头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股同样宏大无比，但却充满了“逆转”、“干涉”、“强行篡改”的力量洪流，自星隐谷的另一处，就是那座我为朱明王朝续上半壁江山而布下的“三才祈愿坛”之上，轰然爆发，失控了！

　　那是我倾注了大量心血、调动了地脉灵机、甚至窃取了一丝未来气运而设下的逆天改命的后手！此刻，因这股更加宏大的“飞升”法则之力，牵引、感应，突然粗暴地被引爆了！

　　“轰隆隆——！！”

　　飞升的“顺”天之道力！

　　与我那改运的“逆”天之道力！

　　这两股同样源自天地本源，却截然相反的力量！在这一刻的星隐谷上空，毫无缓冲地、发生了最直接、最狂暴的……

　　冲撞！

　　空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如同琉璃即将崩碎般的刺耳嗡鸣！

　　肉眼可见的法则纹路在空中显化、扭曲、然后寸寸断裂！

　　一个巨大无比的、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的、充满了 “混乱”与“归墟”气息的空间旋涡，与那道原本神圣的七彩光柱，展开了对决，硬刚！

　　那旋涡，从祭坛上生出，迅速长大、升空，如同一个饥饿的凶兽，终于张开了它那吞噬一切的巨口！它将山谷中原本充盈的祥瑞灵气、那绚烂的七彩光芒、那缥缈的仙乐、甚至那维系着这片土地存在的最基本的空间结构与时间流速，都疯狂地、蛮不讲理地向着它的中心原点，吞噬、拉扯、碾碎！

　　整个星隐谷，陷入了末日般的剧烈摇晃与崩塌之中！屹立了千年的山峰，岩体上浮现出无数道狰狞裂痕！奔流万载的溪流，在一瞬间被抽干、蒸发殆尽！

　　而那座清玄观主体殿宇，更是发出一连串令人心碎的断裂呻吟，轰然倒塌，化为一片触目惊心的断壁残垣！

　　白泽位于这场完全由意外引发的对决中心！本是神圣、庄严的飞升之景，在这一刻，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那恐怖的空间旋涡产生的拉扯之力，死死地攫住了它那巨大的、雪白的、本应飞向光明的龙躯！将它硬生生地拖拽住，向着那漆黑虚无的空间旋涡处，疯狂地拖拽，一边是接引，一边是拖拽，白泽被卡在中间！

　　“不——！！！”

　　一声充满了不甘、愤怒与绝望的龙吟，自它的口中爆发出来，那龙吟声穿透云霄，也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扎入了我的心！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它那雪白的、神圣的巨大身躯，在那漆黑旋涡的蛮力拉扯下，痛苦地挣扎、扭曲！看着它那双刚刚还如同金色太阳般的龙目，在这一刻，被无尽的痛苦、难以置信的惊愕取代！

　　然而，就在接引与拖拽之力僵持不下时！

　　它，动了。

　　它那条长达百丈的、原本温顺地随着飞升之力摆动的雪白龙尾，竟违逆了那股恐怖的拖拽之力！它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积蓄了它此生磅礴的力量！

　　用力一扫，打中空间旋涡的边缘，空间旋涡被这一击，偏离了接引光柱。

　　白泽的龙尾趁势摇摆，奋力没入七彩光柱中。

　　七彩光柱消失了。

　　白泽成功了！

　　然而，失去了对手的空间旋涡，正对上了“三才祈愿坛”。

　　带着足以让时空都为之扭曲的涟漪，向着那座引发了这一切灾难的根源飘去。

　　“三才祈愿坛”被空间之力拉扯得灵光溃散、嗡嗡作响！

　　“轰——”

　　祭坛之上，那枚本已稳稳指向南方的司南罗盘，受到了这股混乱法则的剧烈冲击！

　　那柄青黑色的磁勺，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拨弄，瞬间失去了应有的方向！它开始疯狂地旋转了起来！

　　子、丑、寅、卯……

　　乾、坎、艮、震……

　　所有的卦位，所有的指向，都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意义！它在哀鸣，在挣扎！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碎的声响！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无形的惊雷，在我那早已绷紧的神魂之中，轰然炸响！

　　司南的指针，在那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拉扯下，旋转，断裂，指针头方向，毫不留情地拨回到了靠近 “无”的原点！

　　紧接着，那清脆的碎裂声，不再只有一声！

　　“咔嚓……咔嚓咔嚓……”

　　如同连锁反应！

　　以那枚指针为中心，一道道蛛网般的、漆黑的裂痕，在那青黑色的罗盘之上，疯狂地蔓延开来！

　　不过眨眼之间，便已布满了整个罗盘！

　　罗盘之上，那本还流转着的、如同星空般深邃的光晕，在那裂痕蔓延的瞬间，便如被戳破的气泡般，“噗”的一声，彻底地黯淡了下去！

　　不止是罗盘！

　　连同那座与它气机相连的，巨大的“三才祈愿坛”本体！其上那些本还流淌着金色光芒的符文，也在同一时刻，尽数熄灭！

　　那些狰狞的、蛛网般的裂痕，同样出现在了祭坛的每一寸石板之上！

　　最后，在我的眼前，在那场因法则对冲而引发的末日风暴的中心。

　　那座承载了我希望的祭坛，连同那枚寄托了隐仙派数代人心血的司南。

　　它们身上所有的灵光，所有的道韵，所有的神异。

　　都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它们不再是能撬动天地法则的神器。

　　它们，石化了。

　　变成了一堆，冰冷的，死寂的，再无半分灵性的……

　　普通的石头。

　　与此同时，那吞噬一切的空间旋涡，也因失去力量，而缓缓地闭合，最终消失不见。

　　整个星隐谷，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那满地的断壁残垣，与那被抽干了所有灵气的，一片死寂的……

　　废墟。

　　我，依旧悬浮于半空之中。

　　怀中，还抱着崇祯那具尚有余温的身体。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的眼中，也一片空白。

　　只有那一声清脆的，心碎的“咔嚓”声，还在我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天意……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

　　天意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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