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李唐的落幕

　　李渊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李氏辛辛苦苦得到天下，到头来只是黄粱一梦。

　　而他李氏亡国的原因，更是让他到死也无法理解。

　　帝国刚刚步入盛世，皇帝正值鼎盛，励精图治，没有内忧没有外患，令万国朝拜。

　　结果仅仅因为错杀了一个从五品的大理寺丞赵蕴古，就导致命运的齿轮开始发生改变。

　　起初所有人都没有把赵蕴古之子，一个普通少年的快速成长蜕变当成大患。

　　因为一个人的能力再强，他也只是一个人，相比于一个庞大的王朝，微不足道。

　　直到这个少年脱离大唐，以吐谷浑为根基建立大秦帝国。

　　直到大秦帝国飞速崛起，以雷霆之势吞并吐蕃、戒日王朝、南部诸国、西域诸国、北漠诸国、辽东诸国。

　　所有人这才意识到当初的赵蕴古事件，激发了一条怎样恐怖恶龙的成长。

　　但即使如此，即使大秦对大唐的威胁与日俱增，甚至是综合实力超过了大唐。

　　大唐所有人也并没有产生真正的危机。

　　即使认为两国会开战，那也将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持久战，没有个几年，不会有某方出现大的战争损失结果。

　　更别说是亡国。

　　可是现在…

　　这才一个月不到啊。

　　“为了这天下，我失去了智云、玄霸。”

　　“天下稳定后，在之后的大位之争，我又失去了建成和元吉。”

　　“如今我只剩下世民这一个儿子。

　　他是有错，在对待兄弟这方面过于残忍，在处理赵蕴古这件事情上也做的不对。

　　可是他做皇帝，并没有太大的过失。

　　他很努力，虚心纳谏励精图治，令四海升平。

　　他剿灭了草原十八部，生擒了颉利可汗，让草原各部以及西域诸国都来长安朝贡，共同尊称他为‘天可汗’！

　　老天啊！这样的皇帝，你凭什么让他遭受这样被人掳劫的耻辱？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李家！！”

　　年迈的李渊坐在步辇上老泪纵横，这一哭，视力更差了，已经全然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用力捶打着胸口向上天哭诉着。

　　已经聚集等待出发的文武百官，以及后宫妃嫔、皇子、公主，也一个个低头哽咽抽泣。

　　刚刚接过印玺捧在中的李承乾，神情恍惚。

　　他心里无数次涌出冲动，想要揭开手中印玺上面覆盖着的金丝纹龙黄布，想要抚摸那象征至高权力的玉玺纹路。

　　但他最终忍住了这股冲动。

　　因为他明白此时此刻，这些由内而发散发着权力味道的东西，一旦激发出他心里的贪念，将不会带着他走向权力的巅峰，而是走向死亡。

　　见自己母亲目光平静仪态端庄的朝着皇宫大门走去。

　　李承乾手捧着玉玺，微微抬起头，保持着大唐太子最后的尊严，步伐平静的跟了上去。

　　然后是李渊、李泰、诸嫔妃皇子公主，以及所有在长安的五品以上大臣。

　　…

　　朱雀街。

　　‘皇帝昨夜被悄无声息掳到城外。’

　　‘神武帝赵仙罴一枪破开金光门正门。’

　　‘长孙皇后在与太子李承乾、宰相房玄龄、国舅长孙无忌以及文武百官商议后，决定不再做无谓的抵抗，准备打开城门献上降表。’

　　这几道消息一经传遍全城。

　　全城的百姓、达官贵族、以及此前滞留在长安的各国商旅、使者，全都为之震动。

　　所有人都无法相信，大秦和大唐两国开战不到一个月，事实上双方在边境布下的总共近两百万兵力还没有大规模正式交锋，李唐皇室便以这样一种令人始料未及，极其屈辱的方式，走到了末路。

　　宽阔笔直的长街上，当看到长孙皇后、太子李承乾等人，平静又木然的从皇宫朱雀大门中走了出来，聚集在街道两旁黑压压的百姓，纷纷有种如在梦里的感觉。

　　两年前，在那位赵家二郎如彗星崛起惊艳整个长安时，他们这些人曾激动的欢呼追随。

　　后来赵家二郎在太上皇李渊寿诞之日，突然敲响皇城门外的登闻鼓，他们疑惑紧张。

　　再到后来赵家二郎从皇宫中出来，虽杀掉了高无忧高无缺兄弟俩，却因皇帝的不公，满心失望的要带着家族离开大唐，他们怅然、惋惜。

　　再到现在，李世民这个皇帝被掳，长孙皇后带着太子带着文武百官，开城献降…

　　一个人又或者一个家族一个王朝的命运，竟然是如此的不可预测。

　　他们这些长安百姓，可谓亲眼见证了现如今的大秦神武帝，曾经的赵家二郎，一介庶民，以一人之力，撼动整个王朝。

　　可是。

　　不论李世民这个皇帝是好是坏，所犯过错是否真的到了足以亡国的地步。

　　至少李唐朝廷实行的一些政策，对待百姓是有功无过的。

　　贞观开始这九年以来，虽然每年各地也会有一些旱灾、水灾、蝗灾、甚至是人祸，可整体而言，朝廷有在努力肃清吏治，发展民生，帮助百姓好好活下去，过上好日子。

　　尤其是像长孙皇后、房玄龄、魏征这样的人，更是一门心思把百姓视为平等，既努力帮助李世民这个皇帝纠正过失，又严格律己，在平日用度上面戒奢戒侈。

　　所以，看到贤德端庄的长孙皇后带领众人朝着金光门方向走去，长街上一道道身影跪在了地上。

　　低哭叹息声四起。

　　长孙皇后看着这些百姓，心里千头万绪。

　　这些都是她的子民。

　　但明天开始，这些就不是她的子民了。

　　而是大秦的子民，赵仙罴的子民。

　　她，要么不存在，要么也将成为大秦的子民。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本就是华夏族群的一员。”

　　长孙皇后看着日光正烈的天穹，拖曳着长裙朝着金光门方向走去。

　　…

　　光德坊。

　　一处巨大宅院中。

　　五道身影正围坐在一间密闭的内室，静静品茶。

　　他们分别代表着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太原王氏、荥阳郑氏。

　　作为博陵崔氏在长安负责打理族产、联络朝廷、以及传递消息的掌事，崔季棠，率先开口道：

　　“这次我们押对宝了，没想到那个赵仙罴还真是条不世出的真龙天子，他竟然能用这种近乎兵不血刃的方式，吞并李唐王朝。”

　　清河崔氏在长安的掌事崔秋雨冷笑：“什么李唐王朝？天下又不是他李家一家的。

　　世间这么多门阀大族，他李氏只是运气好，刚好有兵权，又出了个李世民这样能力卓越的人，才能那么快在乱世中奠定一方霸主的地位。

　　换成是在场诸位背后的家族，但凡胆子大一点，说不定当初平定乱世做皇帝的，就是你们，准确的说是我们背后家族中的某一位。”

　　太原王氏掌事王洛川点头，“可笑李世民不把我们世家大族当一回事，一年前让人重修《氏族志》，竟然将他陇西李氏列为第一等，就连他的母族、他父亲李渊的母族，都被列为第二等，而我们这些流传数百年的大族，却被他列为第三等。

　　现在亡国的结果，就是他咎由自取！”

　　范阳卢氏掌事卢东升看了几人一眼道：

　　“李唐即将成为过去，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李世民现在都成了阶下囚，连皇帝基本的尊严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可聊的？

　　咱们现在说说，等赵仙罴这位年轻的仅有十七岁的大秦神武帝接掌大唐江山，咱们，该怎么跟他谈条件？

　　我们这次为他攻略长安，也出了不少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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