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光之窃贼，作者真正的废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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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棱镜穿梭在由废案海返回相对稳定虚空的航道上。舰桥内气氛凝重，却又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松弛。
白梦觉诅咒的解除，是何邪与变量小队一场里程碑式的胜利。
她静静坐在一旁，银眸中重新焕发出属于“银茧首席”的锐利光彩。
指尖无意识地勾勒着全新的银血方程式模型，适应着摆脱枷锁后的力量。
何邪站在舷窗前，混沌左臂自然垂落。
其上的光芒温顺内敛。
仿佛之前与“寂静蓝图”的惊世对抗只是一场幻梦。
只有他自己能感受到，左臂深处那更加深邃、更加接近叙事本源的混沌力量。
老K在检修他的万能扳手，嘴里嘟囔着：
“那张破纸……最后到底是毁了还是跑了？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望月擦拭着符咒，闻言抬头：
“管它呢，反正白首席的诅咒没了就是天大的好事！下次再碰上，揍它丫的！”
就在这略显嘈杂的氛围中。
一个不和谐的音符，悄然出现。
负责监控外部环境的克罗诺突然皱眉：
“检测到微弱的、高维信息层面的……尾随信号。非常隐蔽，几乎与虚空背景辐射融为一体。”
“尾随？”何邪眼神一厉，“平台？还是那个‘清道夫’？”
“不像……”克罗诺调整着参数，脸色越来越奇怪，“信号特征……很熟悉。有点像……我们自己人的波动？但又有些……扭曲。”
自己人？
变量小队成员面面相觑。
所有核心成员都在这里。
除了……
何邪猛地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几乎被他们遗忘在漫长冒险角落里的，“编外成员”。
几乎同时。
棱镜侧后方的一片虚空，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一座微型的、散发着纯净白光的立方体，悄无声息地滑行而出，与方舟棱镜保持着精准的同步。
立方体通透明澈，可以看到内部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白金战甲，微张的光翼，冰冷毫无情感波动的眼眸。
巡光者，林歌。
而在林歌身前，立方体的核心处。
一个穿着简单研究员白袍，黑发黑眸，脸上带着一种病态探究欲的青年，正透过立方体的壁垒，静静地“望”着他们。
陆离。
那个来自异瞳怪诞世界，曾是何邪的敌人，后被“观众”选中成为“星门代行者”，痴迷于解析何邪身上秘密的“光之窃贼”！
他竟然一直跟踪到了这里？！
跟踪他们进入了叙事基板之外的废案海？！
甚至可能……目睹了他们与“寂静蓝图”的对抗？！
“陆离！”望月失声叫道，“你他妈阴魂不散啊！”
老K已经举起了扳手，眼神不善。
陆离没有理会望月的叫嚷。
他的目光，穿透立方体，牢牢锁定在何邪身上，更准确地说，是锁定在何邪那已经恢复平静的混沌左臂上。
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那种纯粹的、贪婪的探究欲。
而是混合了极致的震撼、难以言喻的狂热，以及……一丝仿佛窥见了某种终极真相后的……恐惧与茫然。
“你看到了……”
陆离的声音，通过某种信息流直接传入棱镜内部，带着细微的电流杂音，显示出他内心的极不平静。
“你们……竟然真的……触碰到了……‘那个’……”
“那个？”何邪转身，直面那微型立方体，眼神冰冷，“你指的是什么？废案海？还是那张破纸？”
“都是……也都不是……”
陆离缓缓摇头，他的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
“我看到了……规则的废墟，概念的坟场……还有你们……刺杀‘叙事’本身的疯狂……”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灼灼地盯着何邪：
“何邪。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身上镶嵌着诸多珍贵‘权柄’和‘碎片’的异常个体。
我跟踪你，解析你，是想窃取这些光芒，补完我自己，找到超脱之路。”
“但我错了。”
“大错特错。”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激动：
“你根本不是‘携带’者！你就是源头之一！”
“你的混沌……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权柄！
那是……‘作者’之力的某种……失控的变体！
是连‘平台’都无法完全理解和掌控的……原初混乱！”
“还有那个小女孩……”他的目光转向被白梦觉护在身后的芽芽，带着深深的忌惮，
“她的‘定义’权柄……根本不是星门的恩赐！那是……‘叙事基板’本身赋予的权限！她是……行走的‘修正力’！”
变量小队成员被陆离这突如其来的、石破天惊的指控震住了。
何邪是失控的“作者之力”？
芽芽是“叙事基板”的修正力？
这比他们之前所有的遭遇还要荒诞！
“胡说八道！”老K骂道，“你小子是不是偷窥太多，脑子被信息流冲傻了？”
陆离却仿佛没有听到，他死死盯着何邪，问出了那个困扰他许久，也困扰着所有知晓他存在的人的问题：
“何邪。告诉我。”
“你，究竟是什么存在？”
何邪沉默着。
他回想起自己的旅程。
从锈蚀都市的挣扎求生，到认知自身为“变量”，到撕裂轮回，对抗平台，吞噬万千规则，直至在废案海中，与那“最初光团”产生近乎同源的共鸣……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
尤其是当墨提斯称他为“变数之源”，当“懒惰管理员”对他另眼相看，当那张“寂静蓝图”视他为必须优先清除的“终极异常”时……
他抬起混沌左臂，看着那蕴含着无限可能性的流光。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
何邪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只知道，我从不愿被定义，被书写，被安排既定的命运。”
“我是变量，是废案，是混沌的映射，是原暗的锚定……这些标签，你们可以随意贴。”
“但我的本质……”
他目光如炬，看向陆离，也像是在对冥冥中可能存在的“观众”与“作者”宣告：
“……就是拒绝被任何存在，包括所谓的‘作者’，彻底定义！”
“我就是我。何邪。”
“这就够了。”
陆离愣住了。
他预想过无数种答案，或许是某个古老存在的转生，或许是平台实验的失败品，或许是来自叙事之外的入侵者……
却没想到，是何邪如此纯粹，如此霸道，如此……变量的回答。
拒绝被定义本身，就是他的定义！
就在陆离心神剧震，立方体光芒都为之紊乱的刹那——
异变再生！
何邪的混沌左臂，毫无征兆地自主发动了！
目标，并非陆离的立方体。
而是……陆离本身！
一道混沌的、蕴含着“追溯本源”意境的流光，如同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跨越虚空，命中了立方体中的陆离！
“呃啊——！”
陆离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他周围那纯净的白光立方体开始变得不稳定，内部仿佛有无数混乱的影像飞速闪过！
“何邪！你做什么！”
林歌的投影瞬间出现在陆离身前，白金眼眸冰冷地看向何邪。
何邪自己也有些愕然，他并未主动催动左臂。
是左臂自身，感应到了某种……同源却扭曲的气息，自发做出的反应！
它在……解析陆离的本质！
透过混沌的流光，所有人都看到了——
在陆离那看似人类的形体深处，核心处闪烁着的，并非什么光之权柄，也不是观众赋予的星门力量。
而是一团……不断扭曲、变幻的、由无数残缺文字、断裂剧情线、废弃设定和……干涸的墨迹组成的诡异聚合体！
那聚合体散发着一种……极其古老、极其疲惫、却又带着一丝疯狂不甘的意境。
仿佛……是某个存在，在极度疲惫与绝望中，撕碎了自己的手稿，又将碎片胡乱粘合后……丢弃的残渣！
“这是……？”白梦觉银眸中满是震惊。
何邪的混沌左臂传来了清晰的反馈信息流，带着一种本能的厌恶与排斥。
他明白了。
他看着在那团扭曲聚合体中痛苦挣扎的陆离，一字一句地，揭开了最终的谜底：
“陆离。”
“你，根本不是什么‘光之窃贼’。”
“你也不是被‘观众’选中的幸运儿。”
“你……”
“是‘作者’……在创作过程中，因为疲惫、厌倦、或者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原因，亲手……从自身剥离并丢弃的……‘创作欲望’与‘灵感’的……残骸！”
“是沾染了‘作者’负面情绪与废弃设定的……叙事癌变体！”
“观众发现你，不是恩赐你。它们只是……发现了这块沾染着‘作者’气息的、危险的‘垃圾’，并试图利用你，来更好地观测、甚至……影响‘作者’本身！”
“你所窃取的一切光，不过是为了填补你自身那巨大的、源自被‘抛弃’的……空虚与存在危机！”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方舟棱镜，也笼罩了陆离的立方体。
陆离停止了挣扎。
他低着头，身体微微佝偻，看不清表情。
只有那团在他核心处扭曲的、由废弃文字和干涸墨迹组成的聚合体，在无声地证明着何邪话语的真实性。
他的一切偏执，一切疯狂，一切对何邪身上“光”的贪婪……
原来，都源于他自己那被撕裂、被抛弃的……残缺本质。
他，陆离，才是那个最可悲的……
真正的“废案”。
良久。
陆离缓缓抬起头。
脸上不再有病态的探究，不再有狂热的贪婪。
只剩下一种……万念俱灰的空洞，以及一丝……被戳穿最终秘密后的……彻底疯狂。
他看着何邪，嘴角扯出一个极其怪异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
“我偷了那么多光……找了那么多答案……”
“原来……我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存在’……”
他的身体，连同那座白光立方体，开始如同接触不良的全息影像般，剧烈闪烁，变得极不稳定。
“既然如此……”
“何邪……”
“陪我一起……” “回归‘无’吧！”
那团核心处的扭曲聚合体，猛地爆发出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光芒！
他要……自爆其作为“作者残响”的本质！
拉着何邪，拉着这艘棱镜，一起殉爆！
回归那未被书写的虚无！
危机，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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