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八章 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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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骗子吧?怎么可能随手就给几百万?”

  何敬忠没说话。

  他弯腰捡起手机,死死盯着那条短信。

  又把那块价值连城的“黄熟香”紧紧攥在手里。

  木头的棱角硌得他手心生疼。

  但这疼,让他知道这不仅不是梦,还是这辈子最大的机缘。

  “阿海。”

  何敬忠突然开口了。

  声音不再沙哑,也不再颓废。

  透着一股子二三十年前,他在香洲叱咤风云时的精气神。

  “给我拿两个馒头。”

  “我要吃饱了。”

  “明天……要干活了。”

  他的眼睛里,燃烧着两团火。

  那是死灰复燃的野心。

  第二天清晨。

  香洲的南郊,雾气还没散尽。

  “迷迭坞”的大铁门锈迹斑斑,上面还贴着银行催款的通知单。

  何敬忠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虽然眼圈还是黑的,但腰杆却挺得笔直。

  他背着一个磨损严重的帆布工具包。

  里面是他那套视若珍宝的制香工具:银刀、玉碾、铜炉、云母片。

  每一件,都是老古董。

  他站在大门口,频频看着手表。

  七点五十五分。

  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轿车,无声无息地破开晨雾,停在了门口。

  这是沈岩昨晚临时让陈光科安排香洲分公司调来的车。

  车门打开。

  沈岩走了下来。

  一身简单的黑色冲锋衣,脚下是一双便于行走的登山靴。

  没有那种大老板的架子,反而像是个准备进山的探险家。

  “沈先生!”

  何敬忠快步迎了上去,甚至想要伸手去帮沈岩开车门。

  沈岩摆了摆手。

  “我不讲那些虚礼。”

  他抬头看了一眼这片占地几十亩的种植园。

  杂草丛生。

  很多珍贵的香料树因为缺乏打理,显得有些枯败。

  但在沈岩的眼里,或者说在系统的视野里。

  这片看似荒废的园子里,到处都飘荡着金色的光点。

  那是财富的气息。

  尤其是园子深处,那一抹浓郁得化不开的紫色光晕。

  “带路吧。”

  沈岩迈开步子。

  “去我们要找的地方。”

  何敬忠愣了一下。

  “您……不需要看地图?”

  那片变异龙涎藤生长的地方,极其隐蔽,在一片乱石岗后面。

  连他在园子里走了几十年,都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找到。

  沈岩没有回头。

  径直朝着西南方向走去。

  步伐坚定,仿佛这条路他已经走过千百遍。

  “草木有灵。”

  沈岩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它们在叫我。”

  何敬忠跟在后面,看着沈岩的背影,心里的敬畏更深了一层。

  果然是高人。

  穿过一片茂密的肉桂林,又绕过一片长满青苔的岩石。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小片凹陷的谷地。

  四周的植被很奇怪,都不往高处长,而是贴着地皮蔓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腥甜味。

  而在谷地的正中央。

  一株外表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像是死蛇一样盘踞在岩石上的藤蔓。

  正静静地趴在那里。

  它的叶子早就掉光了,只剩下干枯的枝干。

  看上去毫无生机。

  如果不仔细看,甚至会把它当成一堆枯柴。

  何敬忠快步走过去,跪在藤蔓前,眼神狂热。

  “就是它……”

  “三十年了,我以为它死了。”

  “没想到,它真的只是在睡觉。”

  沈岩站在三米开外。

  脑海中,系统的数据流正在疯狂刷屏。

  【目标确认:变异龙涎藤(休眠期)】

  【活性检测:12%】

  【含有特殊成分:神经元修复酶、记忆信使素、浮黎树脂】

  【采集建议:需用百年以上的降真香燃烧熏蒸,唤醒其活性,再以玉刀割取树脂。】

  沈岩看了一眼何敬忠。

  “何师傅。”

  “开始吧。”

  “让我看看,价值三百万的手艺,到底值不值。”

  何敬忠的手有些抖。

  他看着沈岩从车后备箱里拎出来的那个麻袋。

  麻袋口敞开着。

  里面全是切成拇指粗细的暗红色木条。

  一股浓烈到有些呛人的辛辣香气,瞬间盖过了山谷里原本的霉味。

  “这……这是……”

  何敬忠抓起一根木条,指甲在上面轻轻一划。

  暗红色的油脂瞬间渗了出来。

  粘稠。

  厚重。

  “海南霸王岭的黑油降真香?”

  何敬忠的声音像是在**。

  “这种品相,一克就要好几百,你……你拿来烧?”

  这一麻袋,少说也有二十斤。

  这就是几百万。

  沈岩没说话。

  他只是把麻袋往那块岩石边一扔。

  动作随意得像是在扔一袋垃圾。

  “我不懂香。”

  沈岩靠在岩石边,点了一根烟。

  “我只懂效率。”

  “我得到的消息是,只有这种烈性的香,才能把这东西熏醒。”

  “够不够?”

  何敬忠咽了一口唾沫。

  他看着沈岩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敬畏了。

  那是看神仙的眼神。

  “够……太够了。”

  “这种极品的降真香,别说熏醒一株藤,就是熏醒一头龙都够了。”

  何敬忠不再废话。

  他从工具包里掏出一个造型古朴的紫铜熏炉。

  摆在了那株干枯的龙涎藤下风口。

  点火,起烟。

  暗红色的烟雾,并没有四散飘开。

  而是像是有灵性一样,紧紧地缠绕在那株灰白色的枯藤上。

  那是“香引”。

  以香引香。

  时间开始变得漫长。

  第一天,毫无反应。

  那株藤蔓就像是死透了一样,任凭烟雾缭绕,纹丝不动。

  第三天,何敬忠的眼睛都熬出了血丝。

  他寸步不离地守在炉子旁,手里拿着银刀,随时准备着。

  沈岩每天只来一次。

  看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不催促。

  不质疑。

  这种沉默的压力,比拿着鞭子抽何敬忠还要让他难受。

  第七天。

  迷迭坞下了一场大雨。

  何敬忠没打伞。

  他用自己的雨衣,死死地护住了那个铜炉。

  雨水顺着他苍白的头发流进脖子里。

  他像个雕塑一样跪在泥水里。

  嘴里念念有词。

  那是老一辈制香人传下来的“唤灵词”。

  听着像封建迷信。

  但却是匠人最后的执念。

  第十天。

  阿海送饭过来的时候,差点没认出何敬忠。

  老头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胡子拉碴。

  身上的中山装全是泥点子。

  “何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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