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最后的诀别

　　江淮那充满恶毒与毁灭的最终选择，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江濡山和明月圣尊瞬间愣住了，随即，所有的恐惧、绝望、以及对江淮的怨恨，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化作最恶毒的语言，却不是冲向江淮，而是疯狂地倾泻向江澈！

　　“江澈！你这个孽障！灾星！若非是你，我江家何至于此！你不得好死！”江濡山目眦欲裂，指着江澈疯狂咒骂，全然忘了片刻前自已是如何摇尾乞怜。

　　“逆徒！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将你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你罔顾人伦，欺师灭祖，必遭天谴！”明月圣尊也彻底撕下了清冷的面具，面容扭曲，言语刻毒至极。

　　若非陈长安那深不可测的气息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镇压在此，这三位恐怕早已不顾一切地扑上来，与江澈拼个你死我活了。

　　看着这不久前还“父慈子孝”、“师徒情深”的三人，转眼间化为互相憎恨、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生死仇敌，仅仅因为一个残酷的选择和死亡的威胁……

　　江澈忽然笑了。

　　那笑声里没有快意，没有复仇的爽感，只有一种看透了世事荒唐、人心鬼蜮的极度疲惫与索然无味。

　　所有的恨意，所有的执念，在这一刻，仿佛都随着这丑陋的闹剧而烟消云散。

　　他转过身，不再看那歇斯底里的三人，对着陈长安，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已无关的小事：

　　“师尊，江淮欠我一条命，就让他偿命吧。”

　　“至于江家的人，和……明月宗的人，”他顿了顿，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废去修为，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陈长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深知，对于江濡山、明月圣尊这等曾经高高在上、享尽尊荣权力的人来说，一旦被废去苦苦修来的修为，从云端彻底打入凡尘泥淖，那种落差与折磨，远比直接杀了他们更加痛苦煎熬。江澈没有心软，这个处理，恰到好处。

　　同时，陈长安心中也更加凝重。上界受那场未知大劫的影响，看来远比他预想的要严重，滋生出的“疯批”之多、之烈，超乎想象。这劫力如同一种诡异的催化剂，放大了生灵内心深处的偏执、贪婪、嫉妒与恶念。

　　但，劫力只是放大。

　　就像江淮等人的偏心与恶毒，劫力或许加剧了它，但其根源，早已深种在他们心中。

　　他不再多想，点了点头：“可。”

　　随即，他目光转向那三人。

　　根本不见他有何动作，正疯狂咒骂的江濡山和明月圣尊声音戛然而止，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喉咙，脸色瞬间灰败下去。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苦修无数岁月的磅礴灵力，正如同退潮般从他们体内飞速流逝，道基崩毁，经脉枯竭！不过眨眼之间，两人便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瘫软在地，眼神空洞，仿佛苍老了千百岁，只剩下绝望的喘息。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状若疯魔的江淮，眼中闪过最后一丝不甘与疯狂，猛地爆发出全部残余的力量，如同扑火的飞蛾，嘶吼着冲向江澈！

　　“江澈！陪我一起……”

　　然而，他的身影刚动，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无法逾越的壁垒，骤然凝固在半空中，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

　　陈长安甚至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聒噪。”

　　下一瞬间，被定在半空的江淮，身体如同风化的沙雕，从边缘开始，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微的尘埃，迅速蔓延至全身，最终彻底消散在空气之中。

　　形神俱灭，不留痕迹。

　　随着江淮的湮灭，以及江濡山、明月圣尊修为被废，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令人极度不安与躁动气息的无形力量，似乎从他们消散的修为和溃散的神魂中逸散出来，开始悄然弥漫在比武场上空。

　　一些修为较低的修士，忽然感到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暴戾、嫉妒或色欲的情绪，难以自控。

　　陈长安冷哼一声，抬手虚抓。

　　那股无形无质、却能蛊惑人心的诡异力量仿佛受到了绝对的牵引，迅速被他强行收拢，压缩，最终化作一团不断扭曲翻滚的、令人望之心悸的灰黑色能量团。他随手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将这团能量强行封印其中，玉简表面顿时浮现出无数扭曲的暗纹。

　　‘上一次量劫残留的劫力……果然麻烦。’陈长安眉头微蹙，即便以他之能，也无法彻底销毁这种源自天地大劫的本源恶力，只能暂时封印。

　　最后，所有修为被废、失魂落魄的江家与明月宗弟子，如同丧家之犬，在一片死寂中，相互搀扶着，踉跄地、狼狈地逃离了这片让他们从云端坠入地狱的赛场。

　　季云舒也在其中。她修为尽失，脸色苍白如纸，脚步虚浮，却挣扎着独自走了回来。她走到江澈面前，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卑微的乞求，泪水无声滑落：

　　“江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只求你……能原谅我……”

　　江澈看着她，眼神平静，再无波澜。

　　忽然，他伸出手，一把将旁边正因为刚才一系列变故而有些愣神的夕颜拉了过来，揽入怀中。

　　夕颜：“？？？”

　　江澈看着季云舒，语气淡漠而清晰，带着一种彻底的告别：

　　“不存在原不原谅。”

　　“你对我来说，早已是陌生人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一脸茫然、小脸瞬间爆红的夕颜，然后重新看向季云舒，宣告般说道：

　　“而我，如今已经有了新的爱人，新的生活，新的师门。”

　　“从此以后，你就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安安稳稳，了却残生吧。”

　　他的话，为这段纠缠了前世今生的孽缘，画上了一个彻底的、冰冷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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