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最好的选择

　　流华茶楼。

　　过了年之后，茶楼的生意，却比过年之前更好。

　　众人没有打发时间的选择，就只能到茶楼这样的地方喝茶听书。

　　因着这个缘故，宋南意往茶楼跑的次数，也比先前频繁了不少。

　　茶楼后院的屋子里，宋南意坐在窗前的书案后，翻看着茶楼的账本，半掩的窗前，是一树开得正繁盛的腊梅。

　　栓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兽头云纹香炉，里头升腾而起的，是袅袅香雾，夹杂着清冷的雪中春信的香气。

　　门口的帘子被掀开，丫鬟紫苏端了一杯热茶来，将她手边已经变冷的茶盏换下。

　　可她依旧忙碌着，丝毫没有将此事放在眼里。

　　紫苏端着冷茶，正要出门，另一个丫鬟紫菀也从门外走了进来。

　　“紫菀，姑娘正在核对账目，你这时进来做什么？”

　　紫苏看着满脸含笑的紫菀，皱着眉头，询问道。

　　“自然是有好事。”

　　紫菀低声说完，才朝着宋南意走了过去。

　　见着紫菀这样，紫苏没有再过问什么，转身走了。

　　到了面前，紫菀站定了之后，才道：“姑娘，丞相府的楚公子来了，说是要见你呢。”

　　正在忙碌的宋南意，听到这句话，猛然抬起头，看向紫菀，眼中闪过些许惊讶。

　　“紫菀，你说，是谁来了？”

　　她问道。

　　“是丞相府的楚公子，现在，就在小院外头候着。”

　　见到自家姑娘这样激动，紫菀低下头，狡黠一笑，才打趣的问道：“姑娘，你要不要见他呀？”

　　听完紫菀的话，宋南意很快便将自己激动的心情给压了下来。

　　她低下头，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账本，才道：“请楚公子去花厅，我忙完就过去。”

　　“是。”

　　紫菀不知道为何自家姑娘的态度，从激动一下子就变得这样淡定，但还是按照她的吩咐，转身去做了。

　　宋南意坐在书案后，转过头，看了一眼窗外那树腊梅，心里顿时思绪万千。

　　过年的时候，宫里送来的节礼，比往年更为丰富，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都单独给她备了一份厚重的礼物。

　　她今年已经十九岁，放在这个时代而言，已经早就过了出嫁的年纪。

　　但是，却没有过入宫和出使他国的年纪。

　　她虽不像绵绵那样，对朝中之事摸得那样清楚，但是，她在茶楼，也不止一次听说过，如今各国之间究竟是怎样的一番局面。

　　早在过年前，就有人提出，要将公主嫁到北齐国，表示与北齐交好的决心。

　　但如今适龄又未曾婚配的公主，早已没有，倘若皇上有心这样，只能在朝中寻找适龄的女子，册封郡主，送往别国。

　　太后的多次暗示，皇上多送的节礼，都在侧面告诉她，倘若果真要和亲，她便是那个选择。

　　她从来不是什么心怀天下的人，她不想离开家人。

　　先前送楚西洲那盆兰花，本就是她现如今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但倘若楚西洲不愿意，她也不会勉强。

　　今日楚西洲来了，她想为自己再争取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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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厅里，楚西洲喝着丫鬟送来的茶水，表面看着淡定如常，实际上，那不安的眼神，同样在说着他现在究竟有多不安。

　　他今日前来，也是要给自己寻找一个答案。

　　他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察觉到自己内心的紧张，楚西洲才觉得，自己十分的可笑。

　　先前即便是在金銮殿上，参加殿试，他同样可以侃侃而谈，如今，自己要面对的，不过是个弱女子，他却紧张得将自己要说的话，在心里反复的说了无数遍。

　　想他楚西洲，京中人人称赞的才子，如今，竟也会有这样失魂落魄的一天。

　　宋南意进门的时候，正好瞧见楚西洲那自嘲的笑容。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缓缓走上前，然后，唤了他一声：“楚哥哥。”

　　“南意妹妹。”

　　楚西洲赶忙站起身，回了礼。

　　“楚哥哥今日怎的过来了？”

　　宋南意走到主位上坐下了，才又问道。

　　“我……”

　　楚西洲迟疑了片刻，他看着她，口唇张合片刻，最终，才微微的叹息了一声，不知该如何将这件事给说出来。

　　“现如今，伯父和我爹爹之间，已然是冰释前嫌，我以为，我和楚哥哥之间，也该是朋友。”

　　见他这般吞吞吐吐，宋南意主动说道。

　　“我们自然是朋友。”楚西洲被她这番话一激，才又直接说道：“可是，我不想我们之间只是朋友。”

　　此话一出，屋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紫苏和紫菀跟在自家姑娘身边，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谁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一脸看热闹的心态。

　　宋南意愣了一下，才又说道：“楚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希望我们之间不止是朋友？”

　　“我……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也不怕你觉得我太过唐突，我今日前来，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思。”

　　楚西洲干脆站起身，看向宋南意，一字一句的说道：“从花灯节初见，我便对你一见倾心，后来，经过前些日子的相处，我更是对你情根深种，我知道这样说，会让你觉得，我太过孟浪，但是，我也想主动一次，将我心里的话告诉你。”

　　听到他说的这些，宋南意的脸上，多了些许的惊讶，她看着他，唇角含笑，却也没有主动开口打断了他。

　　“宋姑娘，我……我可否请媒人去你家提亲？我可否有这个荣幸，能与你结为夫妻？”

　　楚西洲终究还是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听到这话，宋南意的心里，顿时变成了一滩柔软的春水。

　　她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些，自然是十分欢喜的。

　　“楚哥哥，你可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她问道。

　　她原以为，他先前说了那些话之后，便是直接告诉自己，他要娶她。

　　但是她没想到，楚西洲说出口的，竟然是在征求自己的同意。

　　他给了她足够的尊重。

　　“我知道，我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清醒过。”

　　楚西洲认真的点点头，回答。

　　“我从前就和绵绵说过，将来我若是嫁人，必然是要嫁给一个全心全意待我的男子，他这一生，只能有我一个妻子。你确定，你能做到吗？”

　　宋南意又说道。

　　可是，那都是年少时不懂事，随意说的话罢了。

　　自从知道上头那些人的心思之后，她就已经不再奢求这些。

　　她甚至想过，随便找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然后，让那人将自己休弃，她就可以背负着一个被人休弃的名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皇上太后已经有了那样的心思，又有谁敢真的将她娶过门？

　　“我能。”

　　楚西洲回答。

　　见他回答得这样肯定，宋南意垂眸，略微思量了片刻，才又问道：“倘若其他人不愿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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