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没有她我早死了

　　一声凝聚了我全部意志、如同开天辟地道音的清喝，在我识海中炸响的同时，也强行贯入凌婳那濒临破碎的意识！

　　身形化作撕裂时空的闪电！《通灵敕令》的虚影在我识海核心爆发出苍茫的混沌之光！我的意志与敕令的统御之力合一，无视了足以绞碎仙体的空间乱流，精准地出现在她身侧！

　　一手闪电般揽向她瘫软如泥的腰肢，入手冰凉僵硬，几乎感觉不到生气。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向前探出！掌心向上，《通灵敕令》古朴厚重的虚影骤然显化！非金非玉的材质流转着代表天地初开秩序的混沌光晕！

　　嗡——！

　　浩瀚、威严、代表着最原始秩序意志的天仙灵压，以我为中心轰然爆发！这不是能量的宣泄，而是对混乱法则绝对的“统御”与“梳理”意志！如同无形的巨手，强行抚平暴乱的法则褶皱！

　　轰隆隆！

　　那狂暴肆虐的法则风暴，在触碰到这股统御意志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堤坝强行遏止！对撞的“焚灭”与“寂灭”法则被更宏大、更本源的秩序力量强行“安抚”、分隔！

　　疯狂滋生的空间裂痕如同被无形的手指抹过，瞬间弥合！那向内塌缩的微型黑洞发出一声不甘的闷响，骤然溃散！

　　混乱被强行镇压。死亡地带恢复了之前的扭曲“平静”，只剩下空间“缝合线”还在不甘地微微蠕动，法则冲突依旧，却再不敢如先前狂暴。

　　噗通！

　　抱着凌婳冰冷僵硬的身体，稳稳落在安全地带——一片暗红砂砾构成的戈壁边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松手将她放下。

　　“咳！咳咳咳——！” 凌婳的身体猛地弓起，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剧咳，每一次都伴随着身体的痉挛。

　　灰败的唇边溢出缕缕淡灰色的实质魂气！她双手死死捂住胸口，仿佛要把心咳出来。刚才那法则风暴边缘的侵蚀，对她本就濒临溃散的鬼仙之体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魂源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她瘫在冰冷的砂砾上，浑身剧烈颤抖，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劫后余生的恐惧和魂体撕裂的剧痛扭曲了她绝美的脸，只剩下痛苦和一种濒临崩溃的脆弱。

　　我站在一旁，破碎天穹投下的诡异光影让我的身影显得模糊。低头看着地上蜷缩颤抖、气息奄奄的她，眉头紧锁。刚才那一幕的后怕还在心头萦绕——再慢万分之一秒，她就会彻底湮灭。愠怒于她的鲁莽和不听劝阻，更深沉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在心口。

　　沉默了几秒，低沉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责备，打破了死寂：

　　“让你回阳间…你不听。”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她的咳嗽声猛地一窒，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随即更加用力地蜷缩起来，仿佛要将自己埋进砂砾里。她猛地扭过头，将那张布满痛苦与灰败的脸深深埋进臂弯，只留给我一个剧烈起伏、沾满砂砾魂污、无声抗拒的脊背。

　　倔强，狼狈，无地自容。

　　看着她这副模样，责备的话终究咽了回去。无声地叹了口气，目光扫过这片相对稳定的戈壁。《通灵经》的力量在识海无声运转，仔细甄别着每一丝空间波动和法则气息。片刻，确认了安全点。弯下腰，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瘫软如泥的她打横抱了起来。

　　“呃…” 她发出一声微弱的痛哼，身体本能地僵硬了一瞬，随即彻底软了下去，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闭着眼，睫毛剧烈颤抖，沾着砂砾和水珠。

　　冰冷的砂砾摩擦着她的皮肤，而环抱着她的我的臂膀，带着灼热的活人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裙传递过去，与她自身的冰冷死寂形成刺眼的对比。这生者的温度，似乎让她混乱濒死的心神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悸动和更深的自厌。

　　抱着她，身形在破碎天穹下快速移动，每一步都精准踏在空间稳固的节点上。很快，来到戈壁深处一片背靠巨大苍白骸骨断崖的凹地。这里空间封闭，法则单一，只有戈壁的干燥和沉积的死寂。将她轻轻放在骸骨断崖的阴影下，倚靠着冰冷粗糙的骨壁。

　　“这里暂时安全。” 我的声音恢复了平静，陈述事实，“空间稳固，法则冲突弱。你的伤…是鬼仙本源受创，外力难助。只能靠你自己温养魂源，凝聚鬼力。” 目光落在她依旧埋着的脸上，“在这里休息，恢复些许力气后…立刻离开。”

　　直起身，目光投向戈壁之外那片更加混乱凶险的叠加空间深处。破碎的天穹上，世界碎片的光影如同巨兽的眼瞳。

　　桔梗的气息…那微弱却执着、如同晨曦般纯净的感应，就在那混乱的最深处隐隐传来，虽微弱，却未曾断绝。

　　必须前进。

　　转身，迈步离开这临时避风港。

　　“陈一潇…”

　　一个极其虚弱、带着剧烈喘息和浓重鼻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凌婳抬起了头。倚靠着冰冷的骨壁，脸色灰败，嘴唇干裂，只有那双幽绿的眸子，透过散乱的发丝，死死钉在我的背影上。那眼神里，是翻涌的痛苦、不甘、怨毒，还有一丝…近乎绝望的质问。

　　她剧烈地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魂源里硬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魂力溃散的味道：

　　“桔梗…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如同刮骨刀锋，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和无法理解的怨愤：

　　“重要到…可以杀了我？！”

　　最后三个字，如同泣血的控诉，狠狠砸在死寂的骸骨断崖下，激起空洞的回响。

　　离去的背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骤然僵直！

　　时间凝固。破碎天穹的光影在脊背上投下斑驳。戈壁的风沙声衬得此地死寂。

　　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半边身体。侧脸在阴影中轮廓分明，下颌线绷紧如刀削。目光没有看她那双怨毒的眼，仿佛穿透了混乱的空间，落在了某个遥远而温暖的过往。

　　眼神深处，翻涌着追忆、刻骨的痛楚、深入骨髓的愧疚，还有一种…沉淀在时光深处的、不容置疑的温柔。

　　良久，一个低沉、嘶哑、却带着磐石般坚定力量的声音，才从紧抿的唇间缓缓吐出，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没有她…我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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