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定安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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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小满没有回应,脑海之中浮现出进攻煌州城的时刻。

  当全军涌向城墙时,他便与秦光交代,让其和周莲溪、曹贞返回岷洮,追上褚青峰。

  追上后,秦光留在岷洮保护赫连良卿,等待项小满破城后领大军折返,而周、曹、褚三将,则同领岷洮的六七千人马,南下袭扰恒平郡。

  罗武联军号称十万之众,具体兵力不过八万,但这八万,也几乎是两人的全部实力。

  他们敢破釜沉舟,进攻兵力空虚的定安,周莲溪等人何尝不能釜底抽薪,放弃援救定安,而转攻武思惟的老巢呢?

  “我知道了!”张峰突然喊道,“是秦光,报信以后人就没影了……诶,你是不是留了后手?”

  这喊声太大,就像往人耳朵边扔了个炮仗。

  项小满嫌弃的瞪了他一眼,既好气又好笑,心想,合着跟你一起作战的两名大将不见了,你都不在意,也不知道你整日在想些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无奈道:“别问这么多了,眼下各军都在抢时间,我相信师父,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加快速度,尽快赶回定安!”

  说着,一马当先往东疾驰,张峰咂了咂嘴,便也招呼身后的谢家兄弟一声,扯动缰绳,拍马急走。

  雍州的雨没有波及冀北,此时的定安城虽有风沙袭扰,但阳光明媚。

  今天项家比以往要热闹很多,东西跨院的两家都聚集在此,只是这个热闹不喜悦,而是对大战来临前的无措,不论年龄大小,无不满面愁云。

  与之对比,书房里的项谨,却依旧泰然自若。

  宽大的书案前,项谨正在教何以宁临摹《急就章》,小丫头悬腕执笔,写得认真。

  忽然一阵鼓声里混着铜锣刺耳的碎响传来,惊得她手腕一抖,一滴墨砸在刚刚写就的「广」字上。

  “师祖,”她仰起脸,“外面好吵,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小丫头的声音软糯,听得项谨心都要化了。

  他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小徒孙的发顶:“不怕,不管是谁,敢欺负宁儿,师祖一定好好收拾他。”

  话音刚落,就看见夏锦儿提着裙摆,匆匆走进房门,这位昔日的北凉王妃向来端庄,此刻却也显得有些失态。

  “项公,”她福了福身子,看着何以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敌军再度临城,李三思前来请令,善才不愿他打扰您,带着贺先和贺朝去城楼了。”

  还在写字的小丫头这下坐不住了,放下笔便跑了过来,抱着项谨的腿,瘪着嘴问:“师祖,爹爹是不是有危险,阿宁不想爹爹打仗……”

  说着,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一哭不要紧,院子里的人全都涌了进来。

  林如锦见小丫头哭得伤心,忙蹲下身把她揽进怀里,擦掉她脸上的泪,把一块饴糖塞进她嘴里,轻声安抚:“宁儿乖,还记得上次玩的捉迷藏吗?现在和姨娘再去玩一次好不好?”

  林彦书也走上前,他自己都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此时手里却握着一柄长剑,努力挺直单薄的胸膛,一脸认真地说:“宁儿不怕,舅舅会保护你!”

  屋内气氛低迷,跟在林如锦身后的何以清,也被影响的嚎啕大哭。

  项谨无奈一叹,对夏锦儿说道:“这里交给你了,我去城楼看看。”

  “您一定小心!”

  “呵呵,放心!”项谨迈步便往书房外走,门外传来他自信的笑声,“老夫驰骋疆场时,城外那些人,可都还穿着开裆裤呢!”

  南门外,罗武八万联军,列阵如乌云压城,兵戈林立,旌旗蔽日,肃杀之气压得护城河的水面都凝滞无波。

  中军帅旗之下,武思惟端坐马背,目光死死锁定在城头何文俊挺拔的身影,在他身边,罗不辞已是第三次焦躁地催促。

  “行彻,还等什么?”他浓眉紧皱,镔铁枪指向城楼,“三度围城,兵锋所指,士气正盛,此刻不攻,更待何时?难道真要等项瞻小儿带兵杀回,功亏一篑吗?”

  武思惟却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警惕:“义夫稍安勿躁,你难道就没有发现蹊跷之处?”

  “什么蹊跷?”

  “其一,我八万大军压境,来此已有三日,定安城为何不起一道烽烟求救?”武思惟指着静默的烽燧台,接着说,“其二,城头守军虽刀甲在身,却毫无临战之惧,这与我们预料中项瞻大军尽出、城中空虚该有的慌乱截然不同。”

  他顿了顿,指尖最终指向城楼上,那一面面随风猎猎飘扬的旗帜,“其三,也是最大的疑点,项瞻的义军大纛何在?那城头悬挂的,为何尽是我等不识的诡异符文旗帜?此等情形,太过诡谲!”

  罗不辞闻言,强压火气,顺着武思惟手指望去。

  果然,一切都与他所说无二,尤其是那一面面,绘制着奇异朱红符文的素白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透着股说不出的诡秘与从容。

  “烽烟未起,守军毫无惧色,想尽办法派去侦查虚实的几队斥候全部折戟……”武思惟眉头紧锁,“尤其那些符文旗帜,武某征战半生,闻所未闻!”

  罗不辞被他一提醒,猛地想起旧事,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空城计!”

  他似是被戳中了痛处,语气也充斥了几分怒意,“当初在三原关,项瞻就曾以此伎俩虚张声势,今日情景何其相似?定是城中空虚,派区区一介书生在此故弄玄虚,拖延时间等援军罢了!”

  想到三原关的耻辱,罗不辞心中疑虑顿消,不再理会武思惟的劝阻,猛地一挥手,厉声喝道:“常冲何在?”

  “末将在!”常冲手提八棱锤,勒马上前。

  “令你城下叫阵,若敌军不敢应战,就给我骂,文人最重脸面,本将倒要看看,那书生究竟有什么阴谋?!”

  “将军放心,末将定然骂臭他祖宗十八代!”常冲一抱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策马来至石桥之上,勒马扬锤,扯开破锣般的嗓子,污言秽语如同决堤的洪水,朝着城楼倾泻而去:

  “城楼上那穿长衫的酸腐儒生听着,尔等项家军莫非尽是些没卵子的阉货?缩在城墙后头装神弄鬼,倒不如回家给婆娘绣花去!”

  “看看这满城白幡,莫不是在招魂?不是说什么少年英雄,什么冀北之主吗?今日倒学会披麻戴孝充神棍了,这么急着摆设灵堂,可是给他那短命师父提前备下的?”

  “听说你项家军最爱玩空城计,可惜戏台搭错地方,常爷爷的马鞭抽烂过多少戏子,今日倒要看看,你这唱独角戏的如何收场!”

  “呔,城头那个书呆子,你攥笔杆的手可握得住刀?若不敢应战,不如跪地磕三个响头,没准常爷爷一高兴,赏你当个牵马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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