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孤掌难鸣

　　“什么？刘备死战汉中兵败被俘？”

　　身在长沙的孙策被这个噩耗惊得两眼一黑登时倒地。

　　“伯符！”

　　身边周瑜连忙上前扶住孙策。

　　“快请郎中来为伯符治病！”

　　周瑜和鲁肃两人手忙脚乱地把孙策抬到了床上。

　　一边打开门窗透气，一边抚着孙策胸口为他顺气。

　　不久之后，在郎中的治疗下，孙策悠悠转醒。

　　“完了，全完了……”

　　还有些气闷的孙策，在周瑜的搀扶下艰难地坐起。

　　“公瑾，如今天下明着反对曹贼和旧朝廷的只剩咱们一家。

　　刘备投降，益州也跟着刘备一起降了曹贼。

　　恐怕不久之后，就要轮到荆州刘备旧部了。

　　咱们……咱们岂不成了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周瑜为孙策端来一碗药，一边小心翼翼地喂着孙策，一边叹气道：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当时天下大乱，群雄并起。

　　大家都有机会成为再次一统天下的那个。

　　可到最后还是占着皇室大义的曹操成了最后胜利者。

　　咱们找到刘民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

　　当时曹操可以说已经站稳脚跟。

　　让我没想到的，是刘备居然败得如此干脆。

　　跑了半辈子的刘备，竟然把所有希望都赌在了汉中一战上。”

　　“公瑾，如今咱们只剩长沙、桂阳、豫章还有统治并不稳固的交州。

　　一旦曹操回师许都兴兵南下。

　　咱们该如何是好？”

　　周瑜放下药碗轻声道：

　　“孤掌难鸣，大势已去……”

　　“不！我不甘心！”

　　孙策剧烈的咳嗽几声，瞪大双眼道：

　　“想当年我江东六郡八十一州，还手握南江夏、长沙、交州大片地盘。

　　戴甲数十万、战船无数。

　　几乎可以与曹操并肩的大势力。

　　怎么一瞬间就落到如此田地？

　　上天不公！我不服气！”

　　“主公，这事也不难解释。”

　　身边的鲁肃情绪也十分低落。

　　但事实摆在面前，他也只能理智地去看待。

　　“假如不是衣带诏事件后，曹操突然性情大变。

　　按照曹操以前的尿性，说不定袁绍那关都不好过。

　　即使打赢，也未必能完全吸收袁绍手下的势力。

　　接下来荆州刘表、西凉马腾等，任何一战他都不可能全盘接收对方的势力。

　　这些隐患只会越积越深。

　　而且，不是袁绍、刘表等人在朝中站队曹操。

　　他也不可能如此无后顾之忧地多次亲征。

　　人心、民意算是让性情大变的曹操玩明白了。

　　这种情况下，咱们输的也不算冤……”

　　“可恶！当年一份衣带诏一场头风病，非但没有把曹操弄死。

　　反而让他掌握了取信天下的窍门。

　　难道大汉四百年江山真的要终结在曹操这里了吗？

　　这么处心积虑地营造大汉忠臣的形象，还真是为难他了！

　　我想，一统天下之后，他肯定会原形毕露，开始谋朝篡位！

　　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阴谋得逞！”

　　周瑜、鲁肃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正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秦松、陈端、顾雍、张昭等谋臣陆续走了进来。

　　“主公，汉中的事我等已经听说了。

　　如今咱们守着长沙还有刚拥立的新君刘民，已经是孤军奋战了。

　　不知道主公对于接下来的行动有何主张？”

　　张昭等人在进来前已经商议过了。

　　大家一致决定派张昭为代表，和主公沟通。

　　不论主公做什么决定，大家都会站在主公这边。

　　这次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要么继续死战，要么全军投降。

　　没有罢兵言和的中间选项。

　　也不会给任何人投奔其他势力保全自己的机会。

　　因为天下只剩下曹孙两家。

　　“子布……”

　　孙策见一众谋士脸上都带着追随到底的执着。

　　心里也是一阵触动。

　　只是轻轻地呼唤了张昭的字，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张昭看出了孙策的进退维谷，无所谓地笑了笑，坚定道：

　　“主公，自从跟随以来，昭一直感念您的知遇之恩。

　　大小政务无不尽心尽力。

　　虽说当时在吴郡犯过一次错误。

　　但我也甚至罪重，也愿意改过自新。

　　如今又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这把你放心，我们这些谋臣不会再胆小怕事。

　　不论是战是降，又或者主公有别的想法。

　　我们都绝对支持！”

　　“主公！”

　　张昭话音刚落，外边太史慈、陈武、潘璋、韩当等留守长沙的武将也都走了进来。

　　一进屋，韩当就代表众武将说道：

　　“曹贼奸诈、刘备懦弱。

　　如今益州已降，只剩咱们一家在和曹贼抗争。

　　虽实力相差悬殊，但将士们不愿苟且。

　　我等特来向主公请战，请主公下令北伐中原，与曹操死战到底！”

　　“义公……”

　　孙策刚被张昭等谋士的决绝感动，又被韩当等武将的视死如归激励。

　　一时间经不知道该如何去下决定。

　　从袁绍等人的结局来看。

　　不论曹操是否篡汉，那些归降的手下败将似乎都能安度余生。

　　自己假如就这么率众归降，应该能保证麾下将士们都有条生路。

　　但多年以来，自己一直靠着把曹操当成最大的敌人在不断努力。

　　目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单独和曹操叫板。

　　不但叫板，还要靠自己的实力打败曹操，一统天下。

　　完成父亲的遗志。

　　匡扶汉室也好，自己做天下之主也罢。

　　总之，击败一切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如今眼看大势已去，是为了理想困兽犹斗，还是为了大家的前途苟且偷生？

　　这是个问题。

　　但不论怎么选，都不算丢人。

　　刘备身为汉室宗亲，和曹操绝对的死对头。

　　麾下猛将如云还有卧龙凤雏辅佐。

　　这么牛逼的人，都不得不向曹操低头。

　　何况自己呢？

　　孙策沉思半晌，最终把目光看向了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周瑜。

　　希望他能为自己理清头绪，给自己一个下某种决定的决心。

　　周瑜看着孙策头来的眼神，心情也是无比复杂。

　　一年前还大好的局势，一夜之间急转直下。

　　甚至到了不得不为前途、性命做出抉择的时候。

　　而且，目前孙策阵营的一举一动全天下人都看着呢。

　　这种不能关起门来自己说自己家事的感觉，确实让周瑜很不自在。

　　“伯符，说句马后炮的话。

　　刘民这个皇帝不该急着拥立。

　　他是弘农王的时候，天下终究还只有刘协这一个天子。

　　咱们不论干什么，都不用考虑皇室那摊子烂事。

　　但现在咱们可以说已经和刘民这个新君绑定。

　　不能轻易抛弃他，不然在别人看来，咱们岂不成了不忠不义之辈？

　　但要是拥护这刘民继续和曹操对抗。

　　又成了旧朝廷眼里的叛徒。

　　两边不讨好，两边不是人啊！”

　　顿了顿，周瑜幽幽道：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能然咱们全身而退。

　　那就是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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