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瓶邪之《天真》

　　雨村线，纯爱窗户纸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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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雨村的第一晚，吴邪一个人坐在床上，靠在床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天花板重新粉刷过，此刻这一抹雪白刺痛了吴邪的眼眸，当年让自己雪盲的地方，也是这么白。

　　张起灵去洗澡了，吴邪看着床边给张起灵准备的一大箱衣服裤子，有些恍惚了。

　　三个人日夜兼程来到了雨村，吴邪到了此刻依然觉得自己在做梦。

　　门开着，浴室传来的水声让吴邪心里得到片刻安宁。

　　呼吸间是乡村里特有的气息，隐隐作痛的肺部让吴邪有些烦躁。

　　从外套口袋摸出一包烟，叼在嘴里，正要点燃，吴邪鬼使神差的看了眼雪白的天花板。

　　当年那个地下室的天花板已经被烟熏得发黄，承载着无数不堪回首的往事，一点点的脱落，又一次次的覆盖，是负面情绪的实体化，也是来时路。

　　犹豫了片刻，吴邪放下打火机，只是把烟叼在嘴里过过嘴瘾。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声停了，只剩下夏夜的蝉鸣不止。

　　停下来的第一秒，吴邪的心收缩了一下，第二秒开始剧烈的跳动。

　　每一秒都是如此的煎熬，一直到张起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那股即将把自己淹没的窒息的感觉才渐渐褪去。

　　外面有暖光，张起灵走进门时，被笼罩在光里。

　　吴邪眼眶酸的厉害，有无数的话想要和张起灵说，但到了此刻，吴邪说不出口，也不愿让张起灵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吴邪挪到里面那一侧躺下，背对着张起灵。

　　感受着张起灵走来时带来的微风和那股清冷的气息，吴邪浑身都在颤抖。

　　失去了十年的安全感在这一刻笼罩住自己，那股令自己无比渴求的气息就这样慷慨的包裹住伤痕累累的身体。

　　嘴里淡淡的尼古丁的气息让吴邪愈发的焦躁，张起灵大概是坐在床边擦头发，吴邪犹豫片刻，起身，嘴里叼着烟，拿着打火机就往外走。

　　吴邪来到荒凉破败的院子里，点燃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今晚的月亮，很圆。

　　此刻，吴邪像个局外人，站在院子里看着屋内的灯火。

　　这一幕与现在的自己格格不入，吴邪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此刻竟然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烟燃了一半吴邪吸了第二口，烟雾笼罩的前方走来一个人。

　　是张起灵，手里还拿着两个小凳子。

　　吴邪一言不发的接过其中一个，然后和张起灵并排坐在院子里。

　　此刻的庭院算得上是荒凉，但吴邪相信，有一天，这里会变成自己想象中的样子。

　　另一个房间已经传来了打呼噜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很突兀，但吴邪听着很安心。

　　这根烟吴邪一共只吸了两口，剩下的被风抽了。

　　吴邪不明白张起灵是要干什么，或许是太久没有看见月亮，想让自己陪着一起看看。

　　吴邪知道，像这种时候，只要自己不主动说话，张起灵可以闷一整个晚上。

　　“你自由了。”吴邪轻声道。

　　话落一片寂静，吴邪甚至已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张起灵，你有家了。”

　　这句话，吴邪是看着张起灵的侧脸说的。

　　吴邪丝毫没有要移开目光的意思，那积压许久的思念在这一刻再也无法压抑，趁着一句话，吴邪看了张起灵半个小时。

　　说是只有半个小时，是因为半个小时后张起灵转过头，第二次用眼神凝视吴邪。

　　吴邪从张起灵的眼里看见了自己，看见了自己紧皱的眉头，看见了自己几乎是下意识流露出的心疼的眼神。

　　张起灵微微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吴邪突然就害怕了，害怕张起灵说出要离开之类的话，即便张起灵已经说过要跟着自己走。

　　但吴邪还是无法控制的会患得患失。

　　“小哥，不要嫌我烦，我再问你一次，你还走吗？”吴邪轻声道。

　　“不走。”张起灵回。

　　“真的吗？”

　　“真的。”

　　看见吴邪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表情，张起灵微微叹了口气。

　　还是没信。

　　吴邪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现在来问这些有些矫情了，有些尴尬的又摸出一根烟，点燃后却被张起灵的手指夹走。

　　吴邪咳嗽的频率很高，张起灵早就察觉到吴邪的肺部有问题了。

　　吴邪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然的抬头看着天。

　　张起灵把这根烟抽完了，修长的双指把玩着烟头，破天荒的主动开口说了一句话。

　　“吴邪，你没变。”

　　吴邪猜测过一切张起灵出来后可能会对自己说的话，唯独这句，吴邪从未想过。

　　强烈的泪意上涌，吴邪坚守十年的防线在这一刻，就因为这样一句话开始松动。

　　张起灵的目光不再犹如死水一般古井无波，里面，掺杂了太多太复杂的感情。

　　或许，十年前那一眼，也如此刻一般。

　　吴邪看见了，却又不敢擅自解读。

　　吴邪仰起头，试图把眼泪憋回去，但仰头的下一刻，有暖意拂过脖颈的伤疤。

　　“吴邪，你想说什么，我都在。”

　　张起灵轻声道。

　　在我的面前，你的情绪不需要压抑和理性，你有选择做回西湖边的那个吴邪。

　　吴邪张了张嘴，有些哽咽了，下一刻就被揽入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

　　几乎是立刻，干涩的眼泪就从不再和从前一般年轻的脸庞上滑落，这些年吴邪没掉过眼泪，但是在这一刻，那些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吴邪把头死死的埋在张起灵肩头，手也用力的攥紧了张起灵的衣服。

　　“小哥，我变了……我变了太多，我甚至害怕你认不出我。”

　　“小哥，如果你知道了我这些年做过什么，你会讨厌我么？”吴邪低声问。

　　“不会。”张起灵轻轻拍了拍吴邪有些单薄的后背，吴邪瘦了好多。

　　如果可以，张起灵或许会说“你已经成长的足够强大，足够成熟，但你的狠厉，杀伐果断，并不能代表你这个人，你的本质是善良的。”

　　“十年后看见你的第一眼，我看见了你梦过千年的灵魂，也看见了你饱经风霜的身体。”

　　“但我看的最清楚的，是你早已隐藏起来的，十年前的你自己。”

　　“你是吴邪，从未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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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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