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共同点

　　由于恶魔的原因，四大城邦皆有规定：

　　1. 连续运营工坊：对于必须24小时不间断运行的关键工坊，法令“建议”采用三班制（每班8小时）以确保生产连续性和工人健康。然而，现实中多数工坊为节省人力成本，仍沿用两班倒模式（08:00-20:00），导致工人超负荷工作。

　　2. 常规工坊：所有非连续运营工坊必须在每日22:00准时停工，此后严禁任何生产活动。法令特别规定，停工后需预留至少两小时（22:00-24:00）作为工人安全返乡时段，期间城邦卫队将加强巡逻，确保工人免受恶魔袭击。

　　不过，也许是恶魔给的压力太大，城邦也需要快速发展，四大城邦只庄严宣布了“应当如何”，却在“若不如此又当如何”处突兀地停笔，留下一段令人浮想联翩的空白，导致了这一纸法令却像一柄未开刃的剑。

　　于是，羊皮纸上的条文成了没有獠牙的兽：

　　——监察官们夜半叩门，只能好言相劝，工坊主笑脸相迎，转头便把蒸汽机的轰鸣深埋地窖；

　　——卫队在街巷巡逻，听见墙内锤声隐隐，却苦于“无律可执”，只得当作夜风掠过；

　　——工人若想举报，却被告知“此事尚无罚则”，话到嘴边又咽回肚里，因为明晨还得靠那份黑工钱买面包。

　　有人戏称：恶魔一直都在城中，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戏谑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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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像一层新漆，覆在武神城蜿蜒的街巷上。

　　晚上十点，中央钟楼刚敲完最后一声，第七区的“晨星织坊”便熄了外墙的煤气灯。

　　这是工坊主伊莱·尤格多年的习惯：法律规定的下班时间一到，机器停转，工人放行，一秒也不拖延。

　　厂房内，蒸汽散尽，只剩炉床余烬闪着橘红。伊莱披着旧呢大衣，沿着过道逐一检查安全阀。

　　伊莱绝对是属于那种好的工坊主，他严格遵守律法，这里实行三班倒八小时制、工伤抚恤按最高额发放。

　　工人背后都叫伊莱“铁面天使”，嘴硬心软，守法到刻板。

　　铁门合拢，伊莱低头填写当班的《工时记录表》。墨水未干，空气骤然沉重，像被无形之手拧紧。

　　“伊莱·尤格。”声音低沉、平稳，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涌来，“你有罪！”

　　伊莱猛地抬头，办公室阴影里，黑袍静立，恶灵面具在炉火残光中闪出冷辉。

　　“仲裁恶灵！”伊莱攥紧钢笔，指节发白，“我按律行事，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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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天蒙蒙亮，床上的安特睁开眼睛。他赤足走到窗前，街灯尚未熄灭，轨道马车已发出第一声嘶鸣。

　　八点还差十分，门铃突兀炸响——叮铃！紧接着，报纸就从门洞钻了进来。

　　安特弯腰拾起，首版标题瞬间跳进眼里：

　　《雷微娜与神秘绅士幽会》

　　昏黄路灯下手绘速写：雷微娜半倚在马车边，面纱掀起一角，旁边只露出男人模糊的侧影，两人吻在一起。

　　下方连版插图

　　“神秘男”背影挺拔，与雷微娜牵手过街、共进午餐。

　　人证采访排成密林：“就在街角！”“绝对吻了！”

　　所有画面里，劳博都只露模糊侧影或后脑，角度精准得像是故意留给读者想象。

　　“希望这一招能有点作用。”

　　安特把报纸一翻，越过广告栏，第二版黑字扑面而来：

　　《仲裁恶灵再现！伊莱·尤格惨死》

　　标题下，伊莱的半身照被黑框圈起——守法、准时、三班倒的“铁面天使”，胸口却掏出一个大洞。

　　再往下，警局用红字刊出严重警告：“即刻自首，勿再犯案！”

　　武神殿则附署：“专调战斗侍从，限期缉凶。”

　　恶魔果然又出手了。安特指尖发凉，视线停在伊莱的姓氏上：尤格。

　　第一次，尤格家族五座工坊同时爆炸；第二次，受害者威廉·哈特，其母亲出身尤格；第三次，便是伊莱·尤格。

　　三条线在安特的脑海里收紧，他“啪”地合上报纸：“找到了！尤格！所有的一切都和尤格有关！”

　　安特随手抓过外套，连劳博都顾不上喊，推门冲进灰白晨雾。

　　方向：武神殿。

　　尤格家族名下所有残余产业，必须列入最高监视序列！

　　早上10点。

　　安特脚步带风冲进武神殿，这次来见他的不是领主塞德里克和指挥官约瑟夫，而是战斗侍从艾德温。

　　“威尔逊先生，你说的我们已经发现了。”一份加盖火漆的清单递到安特手里，“这是原尤格家族的所有产业。”

　　艾德温指向书桌上平铺的城邦平面图。代表“已封控”的红线密密麻麻圈在尤格旧有产业上：“我们已经派人盯死。一旦发现问题，立刻发信号。”

　　安特眉头紧蹙：“把暗哨换成昼夜双岗，加配信号火箭。我要亲自去最可疑的一处。”

　　“这里怎么样？”艾德温指尖重重落在一处的标记上，“第三码头废仓库，现租给别人堆木箱，地方偏僻，容易下手，恶魔如果再出手，很有可能就是这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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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神城·裂轮街19号，地窖。

　　裂轮街位于旧码头与下城排水沟之间，名字来源于街心那台早已报废的巨型齿轮。白日里它被小贩当作晾衣架，夜里则成了乌鸦的了望塔。

　　19号原是尤格家族的私酿仓库，如今门上却刷着阿什福德家的金漆。

　　地窖深入地下两层，潮气顺着砖缝滴落，与远处海浪拍岸的闷响彼此呼应。

　　上午10点，三道黑影闪进后门，沿着霉木楼梯鱼贯而下。

　　壁灯昏黄，照出他们袖口内侧悄悄缝回的“尤格”纹章。

　　曾是荣耀，如今是禁忌。

　　“少爷，我们来了。”为首的人压低嗓音，同时躬身，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颤抖。

　　阿德里安坐在地窖尽头的旧橡木酒台前，身披深色长风衣，领口别着尤格家族的镀金徽章。

　　火光在阿德里安脸上跳动，映出眼底幽深的恨意。

　　他抬手，示意众人靠近。

　　“你们还不信吗？这三天，仲裁恶灵的每一次落刃，都在尤格姓氏上。神殿要把所有与我们有关的存在，统统抹除。”

　　短暂沉默，像湿布捂住口鼻。

　　终于，左侧的中年男子开口：“少爷，我们现在名义上归阿什福德家族，那个女公爵……”

　　“那个女公爵会管你？”右侧的中年人冷声截断，他曾是尤格旁支的旁支，如今却只剩编号般的名字，“别忘了，你曾经是尤格家族的人。你死了，她正好派自己人顶替，高兴还来不及。”

　　“够了。”第三人抬手，压低争吵，“一切按少爷说的办。”

　　阿德里安微微后仰，火光在银扣上闪了一下，给恨意添了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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