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充耳不闻

　　从两个方向，以极致的速度，冲向了那个闭着眼睛，准备按下毁灭开关的女孩。

　　而陈嘉禾。

　　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指尖那即将传来的，冰冷的触感。

　　再见了。

　　这个被我毁掉的世界。

　　再见了。

　　陆叔叔。

　　再见了……

　　牧辰。

　　她的指尖，触碰到了那个冰冷的虚拟按钮。

　　然而。

　　预想中，那湮灭一切的白光，没有出现。

　　她的手指，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阻挡了。

　　一只手。

　　一只粗壮的，覆盖着黑色角质层，长着锋利指甲的，不属于人类的手。

　　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陈嘉禾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的，介于人与野兽之间的，狰狞的脸。

　　是那个怪物。

　　它竟然……比陆远征更快一步，先到了她的面前。

　　它抓住了她。

　　怪物抓着她的手腕。

　　力气大得吓人，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但，它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它没有撕碎她。

　　也没有抢夺她手中的立方体。

　　它只是抓着她，那双已经完全兽化的竖瞳，死死地盯着她。

　　瞳孔里，没有了之前的狂傲和杀意。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陈嘉禾无法理解的，混杂着好奇、困惑和一丝暴虐的复杂情绪。

　　“将军！”

　　银白色的流星，戛然而止。

　　陆远征停在了离他们不到十米的地方。

　　他看着被怪物攥在手里的陈嘉禾，投鼠忌器。

　　他那刚刚才重新燃起的，狂暴的杀意，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放开她！”

　　他怒吼，掌心炮再次对准了怪物。

　　怪物根本不理他。

　　它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眼前这个渺小、脆弱，却让它感觉到一种莫名联系的女孩身上。

　　它凑得更近了。

　　鼻翼翕动，像一头野兽，在嗅闻着自己的猎物。

　　它嗅到了她身上那股混杂着血、泪和绝望的，破碎的味道。

　　然后。

　　它喉咙里，发出了一阵意义不明的，低沉的咕噜声。

　　它张开了那张布满獠牙的嘴。

　　陈嘉禾以为自己要被咬断脖子，吓得浑身一僵。

　　但怪物，只是吐出了几个，破碎的，生涩的，却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静止的音节。

　　“你……”

　　“……制造了……”

　　“……我？”

　　轰--！

　　陈嘉禾的大脑，彻底炸了。

　　她瞪大了眼睛，用一种看鬼一样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个怪物。

　　它……

　　它在说话？

　　它在问她，是不是她，制造了它？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这比它徒手撕开合金装甲，比它拥有不死之身，还要让陈嘉禾感到恐惧！

　　一个由她的谎言催生出来的怪物。

　　一个她以为没有理智，只知道杀戮的野兽。

　　现在，却站在她的面前，用一种初生的，混沌的智慧，向它的“造物主”，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这简直是……最恶毒，最残忍的审判。

　　“啊……”

　　陈嘉禾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她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最后的一丝光芒，也熄灭了。

　　她再也支撑不住。

　　手中那个被她视作最后归宿的黑色立方体，“啪嗒”一声，从她无力的指间滑落。

　　掉在了地上。

　　就在立方体落地的瞬间！

　　两道身影，同时动了！

　　陆远征！

　　怪物！

　　他们都意识到了那个东西的重要性！

　　陆远征的战甲推进器轰鸣，伸手抓向立方体。

　　怪物也发出一声咆哮，另一只没有抓着陈嘉禾的手，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拍向立方体！

　　眼看着，一场新的争夺，就要爆发。

　　“啧。”

　　一声轻响。

　　那个掉落在地，即将被两股巨力撕扯的黑色立方体，忽然违反了所有的物理定律。

　　它轻轻地，向上，飘了起来。

　　就像一颗黑色的气球。

　　晃晃悠悠地，飘到了半空中。

　　刚好，在陆远征和怪物都够不着的高度。

　　陆远征和怪物的动作，都僵在了半路。

　　他们同时转头，看向了那个唯一有能力，也有闲心做这种事的人。

　　牧辰。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瓜子。

　　正“咔嚓、咔嚓”地磕着。

　　脸上，是那种看戏看到一半，被打断了的不悦。

　　“喂喂喂。”

　　他吐掉瓜子皮，对着场中对峙的两人一兽，摆了摆手。

　　“别这么着急啊。”

　　“高潮来得太快，观众会不满意的。”

　　他指了指天上那个漂浮着的黑色立方体。

　　“这么重要的道具，怎么能这么草率地就决定了归属权呢？”

　　他慢悠悠地，踱步到场地的中央。

　　站到了陆远征和怪物的中间。

　　他完全无视了陆远征那足以杀人的目光，和怪物喉咙里发出的威胁性的低吼。

　　他只是自顾自地，宣布道。

　　“所以，我临时决定。”

　　“加一场戏。”

　　“一场决定最终结局的，小游戏。”

　　他伸出两根手指。

　　一根，指向了身穿银白色战甲的陆远征。

　　另一根，指向了那个半人半兽的黑色怪物。

　　“胜利者，将得到这个。”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漂浮着的，能决定世界存亡的黑色立方体。

　　然后，他的目光，缓缓下移。

　　落在了那个被怪物抓在手里，像一具失去灵魂的玩偶一样，了无生气的女孩身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恶劣到极致的弧度。

　　“当然，还有这个。”

　　“战利品。”

　　战利品。

　　当牧辰说出这个词的时候。

　　陆远征战甲下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那是一种将他最后的尊严，连同他所守护的一切，都彻底踩在脚下，肆意羞辱的，极致的恶意。

　　“游戏规则，很简单。”

　　牧辰完全不在意他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怒火，自顾自地宣布道。

　　“一场一对一的，决斗。”

　　他指了指陆远征。

　　“你。”

　　又指了指那个怪物。

　　“对上，你。”

　　“没有规则，没有限制，直到其中一方，彻底倒下为止。”

　　“最后的胜利者……”

　　他的目光，在漂浮的立方体，和失神的陈嘉禾之间，来回扫视。

　　“……将得到决定这一切的权力。”

　　“是按下按钮，让世界清净。”

　　“还是……”他看了一眼陈嘉禾，“……带走你的战利品，去开启一个属于你的，新时代。”

　　“怎么样？”

　　他摊开手，笑得像个邀请孩子玩游戏的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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