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维度裂隙，虚空之子

　　那宏大的低语仍在神魂深处回响。

　　每一个音节，都化作一幅幅极致诱惑的画卷。

　　没有天劫，没有追杀，没有永无止境的算计。

　　万物归于原点，一切归于永恒的安宁。

　　陈长青那颗被他淬炼得坚不可摧的太极道丹，竟真的因此而微微震荡。

　　是啊，那样的世界，何尝不是他最初的梦想？

　　然而，这震荡连一刹那都未曾持续。

　　“绝对安稳？”

　　陈长青的神念在自己的意识海中，化作一个清晰的、带着极致轻蔑的身影。

　　“你的‘安稳’，是抹除一切可能性的坟墓。”

　　“我的‘安稳’，是在掌控一切可能性的前提下，悠闲地晒太阳。”

　　“道不同。”

　　神念收回，陈长青睁开双眼，眸光清澈如渊，不染尘埃。

　　“零，设定航线。”

　　“目标，虚空封印之地。”

　　“是，先生。”

　　太极方舟的船身泛起温润的混沌光，无声无息地调转方向，向着那片被宇宙遗忘的死亡坐标跃迁而去。

　　几乎在方舟启动的瞬间，三道狼狈不堪的光影从远方星域遁来，强行停在太极方舟之前。

　　正是永恒议会那三位真仙长老。

　　为首那人面色惨白如纸，强撑着真仙的威严，声音却抑制不住地颤抖。

　　“陈道友！我等愿随你同往，共御大敌！”

　　陈长青瞥了他们一眼，没有言语，只是操控方舟，打开了一道舱门。

　　三位长老像是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如蒙大赦，连忙化作流光钻了进去。

　　他们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陈长青永远抛弃在这片正被虚空阴影吞噬的星域。

　　方舟再次加速，舰艏轻易撕裂空间。

　　当它从维度跳跃中脱离时，眼前的景象，让那三位自诩见惯了宇宙奇观的真仙长老，齐齐失声。

　　这里没有星辰，没有光暗。

　　甚至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

　　入目所及，是无数扭曲的、不断开合的维度裂隙，像是宇宙身上一道道永不愈合的狰狞伤口。

　　巨大的、无法用任何已知几何学去描述的怪异结构体，在虚空中缓缓漂浮、旋转，自我解构又瞬间重组。

　　一条本应笔直射出的光线，在这里会拐上一个凡人无法理解的弯，最终照亮它自己的源头。

　　时间在这里是粘稠的液体。

　　方舟前端的时间流速，可能比后端慢上数百年。

　　“这……这是……法则的坟场……”

　　一位长老失声喃语，他的道心剧烈摇晃，仙躯之上，竟开始不受控制地长出一些多余的、毫无用处的光滑触角。

　　另一位长老更是骇然发现，自己的记忆正在疯狂倒流。

　　童年时一次偷看邻家仙子洗澡的画面，无比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让他一张老脸瞬间涨得血红。

　　就在他们心神失守的刹那，前方一片混沌的虚空突然扭曲。

　　扭曲中，一幅无比温馨的画面浮现。

　　那是地球，是昆仑山，是陈长青最初隐居的那间小木屋。

　　屋前，一个与林晚晴一模一样的女子，正温柔地笑着，向方舟招手。

　　三位长老一怔，心神立刻被那笑容中的宁静祥和所吸引，竟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哼。”

　　一声清冷的轻哼，在方舟内响起。

　　林晚晴不知何时已站到了舷窗前。

　　她甚至没有拔剑。

　　只是并指如剑，对着那片“幻象”轻轻一划。

　　这一划，没有剑光，没有能量波动。

　　但那三位真仙长老却骇然看到，一条无形的、贯穿了“真实”与“虚假”的裂痕，凭空出现。

　　那片温馨的幻象，并非如泡沫般破碎。

　　它像是被剪刀从中间整齐剪开的一幅画。

　　不，被斩断的不是能量，不是法则。

　　是“虚妄”这个概念本身。

　　幻象褪去，露出其后狰狞的本体——一个由无数哀嚎的灵魂与破碎法则构成的混沌漩涡。

　　它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被那一剑的余威波及，瞬间崩解成最原始的混沌能量。

　　三位长老僵在原地，看着林晚晴的背影，像在仰望一尊行走于世间的神只。

　　斩断概念？

　　这是何等恐怖的剑道！

　　陈长青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

　　“多谢。”他轻声道。

　　林晚sh晴没有回头，声音清淡：“专心做你的事。”

　　太极方舟在清明的道路上继续前行，深入这片混乱的核心。

　　终于，他们看到了。

　　在无数维度裂隙的中央，漂浮着一个……东西。

　　它无法被描述。

　　像是由亿万个黑洞聚合而成的集合体，又像是一片不断向内坍缩的、绝对黑暗的星云。

　　无数维度裂隙在它周围生灭，那是它的呼吸。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便散发出一种要将整个宇宙都拖入腹中、彻底消化的无尽饥饿感。

　　这就是“虚空之子”的本体。

　　“是它……就是它……”

　　一位真仙长老双腿一软，道心崩溃，几乎瘫倒在地。

　　他脑海中，那段被初代天道意志亲手封印的、关于仙道军团被屠戮的惨烈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炸开。

　　那是铭刻在天道文明基因最深处的恐惧。

　　虚空之子，似乎也“看”到了他们。

　　它那无尽的混沌之中，亮起了一点微光。

　　下一刻，一道宏大而冰冷的意念，直接在方舟内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重点“关照”了陈长青。

　　【秩序的叛逆者……你来了。】

　　【你身上的味道……很特别。既有归墟的死寂，又有天道的顽固，还有……宇宙之心的脉动。】

　　【有趣的混合体。】

　　虚空之子没有直接攻击，它的意念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放弃你那可笑的‘防火墙’，你修补不了这个千疮百孔的宇宙。】

　　【臣服于伟大的虚空，帮助吾主挣脱封印，让一切回归混沌原点。届时，你将获得超越天道与归墟的权限，成为新混沌中，唯一的‘秩序’。】

　　这诱惑，比之前更加致命。

　　成为新混沌中唯一的秩序？

　　陈长青脸上古井无波，心中却早已将这家伙的危险等级提到了最高。

　　他没有拒绝，反而顺着对方的意念，将自己的一缕太极神念探了过去。

　　“如何臣服？”

　　他要借这个机会，解析这东西的力量本质。这是一个陷阱，他知道，但也是唯一的窗口。

　　虚空之子似乎对他的“上道”很满意，混沌的核心毫无防备地敞开，任由他的神念接触。

　　【很简单，毁掉你身后的那三个废物，再将你身边那个女人的剑道献祭给我……】

　　就在陈长青的神念与虚空之子的混沌法则开始共鸣，飞速解析其“熵增”本质的瞬间。

　　“小心！”

　　林晚晴的警示声，如一道惊雷在陈长青心底炸响！

　　她的剑意，那柄无形的本命之剑，不知何时已然出鞘，剑尖死死地指向陈长青身前的虚空！

　　在她的剑心通明之下，清晰地“看”到，就在陈长青与虚空之子“友好交流”的同时，一道比发丝还要纤细无数倍的、几乎无法被察觉的混沌法则，正顺着那道精神链接，如一条最阴险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向着陈长青的太极道丹核心潜去！

　　它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沟通，而是侵蚀！

　　虚空之子见图谋败露，瞬间撕下了伪装。

　　【愚蠢！】

　　一股狂暴的混沌能量轰然爆发！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这股能量并非轰向陈长青，也不是太极方舟。

　　它的目标，是林晚晴！

　　不，更准确地说，是林晚晴的剑！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混沌法则，如同一条漆黑的毒蛇，无视了空间与距离，瞬间缠绕上了林晚晴的本命之剑。

　　它不攻击剑身。

　　而是疯狂地向剑中蕴含的“剑道”本源钻去！

　　它要从概念的根源上，污染、扭曲、吞噬这柄敢于斩破“虚妄”的无上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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