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十年老兵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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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景摇摇头没有说话,他虽然没有亲手害过别人,但他一直在被逼着助纣为虐,内心里他一直不会原谅自己。

  在孩子被买家买走的时候,在妇女被带走摘除的时候,他没有勇气站出来阻止,他把自己归结为罪人,他觉得自己该死。

  “你不要执迷不悟,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你也要想想你的家人,本来我通知了你的家人过来看你,想让他们给你做做思想工作,让你供出一些同党。

  但是得知你的罪行时,你的妻子却拒绝了,只是说了一句:魔鬼不配活着!你儿子哭着喊道:我爸爸不是魔鬼,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听到这个长官的话,王景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他很想见见妻子和儿子,可是妻子却拒绝来见他。

  “其实被亲人鄙夷很痛苦,但最痛苦的是,面对你们的这些罪恶,你难道没有负罪感吗?你好好想想吧!”

  这个军官看到王景没有说话,丢下一句话就走了出去,这个曾经的老兵就是他的突破口,他想从这个老兵处得到其他环节的罪犯。

  王景陷入深深的沉思,想到妻子决然的语气,想到儿子不甘的眼神,还有他弱弱的肯定,王景的心里有了点迷茫。

  不行,我不能让儿子失望,我不能对不起儿子的信任,他终于忍不住,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出来,哭声里有委屈,有愧疚,更有卸下千斤重担的轻松。

  铁门的锁舌“咔嗒”归位,把最后一丝光亮也锁在了外面,王景缓缓滑坐在地,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瘸腿伸在身前,裤管下的伤口隐隐作痛,却远不及心口的翻搅。

  妻子当年曾笑着说:“你守国,我守家!”可现在呢?她终究是被他拖累得没了底气。

  儿子才十岁啊,本该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以后却要在学校里忍受同学的指指点点,他这个爸爸,不仅没给孩子遮风挡雨,反而成了别人戳脊梁骨的由头。

  “我对不起他们……”王景捂住脸,指缝间溢出哽咽。

  一幕幕画面在眼前翻滚,混着看守所里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他喘不过气,迷茫像潮水般涌来。

  “不……”他猛地摇头,额角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不能让儿子失望,那个孩子在妈妈都不信他的时候,还怯生生地说“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这份信任,比任何勋章都沉重。

  积压了太久的情绪终于决堤。王景再也忍不住,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哭声从压抑的呜咽变成撕心裂肺的嚎啕。

  这哭声里,有被诬陷的委屈,有对家人的愧疚,有对自己冲动的懊悔,更有一份终于想通后的、卸下千斤重担的轻松。

  他哭了很久,直到嗓子发哑,眼泪流干,才慢慢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迷茫散去了大半,只剩下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我要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不是为了立功减刑,不是为了博取同情,只是为了对得起儿子那句“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至于家人……他不敢奢求原谅,只希望将来有一天,儿子能指着新闻里的报道,骄傲地对同学说:“看,那是我爸爸,他救了好多人。”

  王景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瘸腿让他的动作有些踉跄,却每一步都踩得很稳,他走到铁门前,敲响了栏杆,声音沙哑却清晰:

  “我要见你们负责人,我有线索要交代。”

  铁窗内的哭声停了,只剩下一个老兵挺直的脊梁,在月光下勾勒出沉默而坚定的轮廓。

  铁门前的决心

  栏杆被敲响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笃、笃、笃,节奏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守在门外的哨兵愣了一下,透过观察窗看到王景站在铁门内,背挺得笔直,虽然瘸着腿,身影却像钉在地上的桩,再没有之前的蜷缩和迷茫。

  “等着。”哨兵丢下两个字,转身去通报。

  王景依旧站在原地,月光从铁栏的缝隙里钻进来,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

  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还残留着泪水的湿意,却已没有了刚才的脆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熨过,那些纠结的藤蔓慢慢舒展开,只剩下一条清晰的路。

  几分钟后,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个军官快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拿着记录本的干事。

  “你想通了?”军官站在观察窗外,目光落在王景挺直的脊梁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王景点头,声音依旧沙哑,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们,但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军官没有犹豫。

  “第一,保护好我的家人,别让他们受到任何牵连。”王景的目光扫过铁窗外的夜空,像是能穿透墙壁看到远方的家,“他们已经受了太多苦。”

  “可以。”军官立刻应下,“我们会安排专人保护。”

  “第二,”王景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要亲眼看着那些人落网。尤其是‘刀疤’,那个在中缅边境做人口买卖的头目。”

  军官的瞳孔微微收缩,“刀疤”正是他们计划在下周末抓捕的目标之一,没想到王景竟然知道这个人,他立刻明白了王景的执念,郑重点头:“只要条件允许,我带你去。”

  铁门被打开,带着铁锈味的空气涌了进来,王景被带到一间审讯室,桌上放着热水和面包。

  他没动食物,只是接过笔和记录本,指尖在纸上悬停了片刻,然后开始一笔一划地写起来。

  “阿拉贡村只是个中转站,真正的大本营在缅甸的妙瓦底,由一个叫‘坤爷’的人控制,手下有专门的‘猎手’……”

  “‘刀疤’是坤爷在中方的代理人,主要负责国内的猎手,然后把湖滨来的孩子运输到缅甸,他的据点在‘三不管’地带的废弃砖窑。”

  “运输用的是改装过的冷藏车,车厢里有暗格,外面贴着‘生鲜配送’的标签,司机叫‘老鬼’,左臂有蛇形纹身……”

  他写得很慢,却异常清晰,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名字、地点、运作方式,像一幅罪恶的地图,在纸上缓缓展开。

  偶尔停下,不是忘记了,而是在回忆细节,某个窝点的守卫换班时间,某条运输路线的暗语,某个头目的作息规律。

  军官和干事们屏住呼吸,飞快地记录着,越记越心惊,王景提供的线索,远比他们掌握的要深入得多,所有环节的人的外貌特征他都写的一清二楚。

  窗外的月亮渐渐西斜,审讯室的灯光亮了一夜,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王景终于放下笔,纸上已经写满了七页纸,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

  他端起冷掉的水喝了一口,喉咙干涩得发疼,却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敞亮,他知道这是自己在救赎自己。

  “就这些了。”他看着军官,眼里没有了迷茫,只剩下一种等待冲锋的平静,“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

  审讯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军官举着记录本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纸张边缘被指尖捏出了褶皱。

  王景写下的那些名字、坐标、暗语,像一把把钥匙,能打开边境线上最隐秘的潘多拉魔盒。

  从阿拉贡村的“货源地”,到中方境内的运输网,再到缅甸的总部,还有分散世界各地的买家,一条完整的罪恶链条清晰地铺展在眼前。

  这不是小打小闹,是足以震动两国执法部门的大型人口贩卖网络。

  军官缓缓放下记录本,目光落在王景身上,这个瘸腿的老兵穿着洗得发白的囚服,头发凌乱,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却在晨光里透出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挺拔。

  他想起档案里的记录:王景,十年服役,三次三等功,扫雷时为救战友致残……眼前的人,和档案里那个“尖刀班”班长的形象,慢慢重合。

  “啪!”

  军官猛地并拢双脚,举起右手,对着王景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指尖贴在帽檐,脊背挺得笔直,眼神里没有了审讯者的审视,只有对军人的敬意。

  王景愣住了。他坐在椅子上,身体下意识地绷紧,浑浊的眼睛里闪过错愕、羞赧,还有一丝深埋的激动。

  多久了?自从被诬陷、被唾弃,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军礼,很久没被人当作“自己人”看待。

  他的右手在膝盖上攥了攥,然后慢慢抬起,因为瘸腿的影响,肩膀有些歪斜,手肘也没能完全伸直,军礼敬得算不上标准,甚至有些笨拙。

  但他的眼神无比认真,指尖微微颤抖着,仿佛举起的不是手,是沉甸甸的过往和未凉的热血。

  两个军礼,在晨光熹微的审讯室里无声对峙,没有话语,却胜过千言万语。

  这是属于军人的默契,无论身处何种境遇,无论是否穿着军装,那份刻在骨子里的责任与担当,永远不会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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