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封路!烧石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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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鬼地方,连条像样的路都要靠“非正统交易”,而眼前这座被称作“哑巴关”的废弃驿站,更是把“防消息泄露”这四个字刻到了骨子里。

  驿站里静得可怕,只有偶尔一阵风刮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里的役夫,个个面色麻木,浑身散发着一股死气,而且,他们全都是聋哑人。

  陈皓心头一凛,看来这“哑巴关”名不虚传,这哪里是关口,简直就是一座囚笼。

  沈哑子,是这群特殊人群中为数不多的例外。

  他脸上的“罪”字刺得人眼生疼,可那双眼睛,却像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吴老凿在一旁低声道:“工部那边,我见过这种人。不能言,心却亮堂着呢。”

  陈皓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学着吴老凿的样子,捡起地上的炭条,在地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匠魂”二字,又比划了尚服局守灯的仪式。

  沈哑子一愣,随即瞳孔猛地一缩,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

  他一把抓过炭条,在地上疾书起来:“灯灭三次,人死七批。”他瘦长的手指在地上勾勒,一个穿着官袍的人影浮现,手指直指京城,然后,他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

  陈皓的心猛地一沉,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个念头。

  有人冒充守道者?

  这批传送者,竟然已经死了七批了!

  这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

  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看来,这条“匠魂”之路,比他想象的还要凶险。

  为了取得沈哑子的信任,陈皓郑重地递出了那块“匠魂”木牌。

  沈哑子颤抖着手指,一遍遍地抚摸着上面的刻痕,浑浊的眼眶渐渐湿润。

  他默默地解下腰间的骨珠,那串骨珠上,每颗都刻着一个名字。

  他指着其中一颗,陈皓认出是老驿丞的名字,周九斤。

  陈皓的心再次紧缩,看来,老驿丞也已经遇害了。

  沈哑子继续用他灵巧的手语比划着,陈皓渐渐明白了。

  要通过这道“哑巴关”,需要一个“活凭证”,那就是尚服局特制的“青丝结”。

  只有持有这个结,才能被接应点接收。

  可沈哑子却不知道,那“青丝结”到底在哪里。

  陈皓陷入了沉思,阿蛮临行前送他的那根赤羽,苗语里是“命换命”的意思,难道,那才是真正的信物?

  他小心翼翼地将羽尖蘸了点墨,在一张粗糙的纸上轻轻一扫。

  奇迹发生了,纸上竟然显现出细微的丝纹,那竟然是一张用蚕丝织成的隐形图,记载着“青丝结”的织法!

  这时,驿站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秦嬷嬷。

  她就藏身在关外的义庄,表面上操办丧事,实际上,却是在救治那些逃亡的工匠。

  她收留过许多中毒的匠人,对那“拂尘炭”的危害深恶痛绝。

  陈皓求见时,秦嬷嬷正给一个咳血的少年施针。

  她听完陈皓的来意,眼神冰冷地说道:“我可以帮你织青丝结,但你要替我做一件事——把这孩子的命,换成李少爷的命。”原来,这少年是李少爷强征劳工时,被误伤的。

  陈皓沉默了,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秦嬷嬷取出一束宫蚕丝,用足踏织机日夜赶工,三更时分,一枚蝶形结织成,暗合尚服局的旧制。

  她递给陈皓时,只说了一句:“山要进京,不能带着恨,但也不能忘了疼。”

  临行前夜,沈哑子突然拉住了陈皓,比划出惊人的信息:明天,会有一个“假信使”持伪结入境,背后主使正是万富贵安插的细作。

  如果让这个假信使先抵达接应点,整个秘密网络都会被反向渗透。

  陈皓当机立断,立刻命李青山带两人伪装成押解队,半路截杀假信使,夺其文书。

  他自己则带着真结,藏在了药童送葬的棺木里。

  秦嬷嬷安排了一场“死人出关”,按照习俗,死者的棺木是不会被开验的。

  吴老凿主动请缨抬棺,他低声说:“我这辈子,第一次觉得抬棺,是件光荣的事。”

  夜色如墨,断龙脊上的风更甚,吹得棺木摇摇晃晃。

  陈皓藏身其中,听着棺外吴老凿低沉的脚步声,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这口棺材,是通往京城的坦途,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他只知道,他和他的“匠魂”们,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棺木缓缓前行,在“哑巴关”冰冷的铁门前停了下来。

  守卫只是例行公事地敲了敲棺板,发出三声沉闷的回响,然后,铁门缓缓开启……棺木缓缓穿过“哑巴关”那扇沉重的铁门,守卫们瞥了一眼那随风飘摇的灵幡,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例行公事地敲了三下棺板。

  那声音闷闷的,像是撞在厚厚的棉絮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陈皓紧紧地缩在棺木特意为他准备的夹层里,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那细微的动静被察觉。

  就在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了异样的轻响——“叩,叩,叩”。

  这三下敲击的节奏,轻柔却又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绝非无意。

  陈皓脑中瞬间警铃大作,紧接着,一个模糊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划过,让他浑身一震。

  这是尚服局内部的暗语!

  “风起东南,火种未熄。”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用指尖在棺木内壁轻轻叩击,回应道:“山行千里,只为一鸣。”

  几乎是同时,棺木外,一只纤细的手掌悄无声息地贴在了棺木之上,留下一抹若有似无的,清雅的“雪魄兰”香气。

  陈皓知道,这是苏婉儿。

  她就在这里,在“哑巴关”的眼皮子底下,接应了他。

  镜头缓缓拉远,纸钱纷飞,灵幡低垂,这支看似普通的送葬队伍,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融进了茫茫官道上缓缓移动的人流,朝着那遥远的京城,继续前行。

  而在那紫禁城最深处,苏婉儿轻轻合上一本账簿,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清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轻声对空气说道:“陛下,今年的‘皇木贡’,该换人报了。”

  灵幡低垂,送葬队缓缓穿过哑巴关最后一道石梁。

  陈皓藏身棺中夹层,呼吸轻如游丝。

  头顶三声暗语叩响,像是叩在他心头,他指尖微颤,以指节回传:“山行千里,只为一鸣。”片刻,棺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布料摩擦声——有人贴棺留香。

  他知道是苏婉儿,但她不能久留。

  更危险的是,前方二十里便是滁州南门,按律凡入城棺椁须由官府验明钉封。

  秦嬷嬷虽以“死人避祸”之法助其脱险,却也无法预料城门那一关能否蒙混过关。

  他闭目凝神,将怀中青丝结紧贴胸口,同时默念吴老凿所授匠工暗语——若遇盘查,便以“足跟三顿”为号,示意抬棺者诈作悲痛捶地,掩护他调整气息。

  果然,南门校场前,周捕头带差役拦下队伍。

  此人办案三十年,专擅验尸辨伪,曾揭发七起“假死逃役”案。

  他蹲下身,用铁尺敲击棺板:“哪家的丧?何处安葬?”吴老凿低头哽咽:“小人李家沟抬尸归祖,亡者是我叔……咳血三年,昨日断气。”周捕头眯眼打量,忽伸手探向棺缝边缘,竟摸出一丝未干的草汁——那是北岭特有“断肠蒿”,常用于镇痛,活人服用才有效。

  他眼神一凛:“这味药,死人用不着。”

  说罢,周捕头抽出腰刀,直插棺盖接缝处!

  千钧一发之际,沈哑子突然扑跪于地,双手疯狂比划,指向自己喉咙又猛拍胸口。

  周捕头皱眉:“你这哑巴闹哪样?”随行文书认出他是旧驿哑役,低声提醒:“头儿,这类人归工部管,动不得。”沈哑子趁机抓起地上炭块,在棺侧疾书:“疫棺!染瘴!”并画出一人浑身溃烂之状。

  周捕头脸色骤变——上月刚有流民带瘴入城,致三坊染疫。

  他犹豫刹那,陈皓在内轻咳两声,模拟尸腐胀气之声,随即“噗”地一声,从棺底暗管喷出一股黑绿色浊液,正溅在差役靴面上。

  众人惊退,周捕头怒吼:“封路!烧石灰!”却不准再动棺木。

  送葬队趁乱抬棺疾行,消失在街角雾中。

  入城后,队伍分批遣散。

  陈皓于夜半自夹层脱身,藏身秦嬷嬷早年布下的暗桩——一家废弃染坊的地窖。

  此处原为漕帮传递密信之所,四壁浸满靛蓝,可防火折反光。

  他取出青丝结,发现背面竟有极细针脚绣着一行蝇头小字:“雪魄兰非熏香,乃记号——每季用量录于尚服局副册,陛下亲览。”他猛然醒悟:苏婉儿并非仅凭信念相助,她正利用职务之便,在皇帝眼皮底下伪造“皇木贡”记录,为真正的证据腾出时间窗口。

  而那抹香气,实则是下一阶段联络的“时效凭证”——若七日内无新香覆棺,则代表宫内已失联。

  陈皓深吸一口气,将青丝结小心翼翼地藏于怀中,转身准备离开地窖。

  忽然,他停下脚步,转头望向黑暗中的一处墙角,轻声说道:“夜深了,也该来个不速之客了。”陈皓刚从地窖里摸索出来,一股陈腐的霉味儿混合着靛蓝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

  这地方,糙是糙了点,但足够隐蔽。

  他刚从棺材里爬出来那会儿,骨头缝里都还在发颤,现在总算是缓过来了。

  “谁?”陈皓猛地一转身,手里下意识地抓起了旁边一根粗壮的木棍。

  黑暗中,一个身影晃晃悠悠地爬过低矮的围墙,动作有些笨拙,一身的泥污,肩头还缠着一条破布,透着一股野性的狼狈。

  “陈……陈大哥?”一个带着喘息的声音响起。

  陈皓看清了来人,长长地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好笑:“阿蛮?你怎么搞的,跟个泥猴似的。”

  阿蛮晃了晃脑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别提了,柱子让我来给您送信,路上……野狗咬的。”她揉了揉肩膀,脸上带着一丝掩不住的焦急。

  “柱子让我告诉您,那四本《实证录》已经送进书院了,可万富贵那狗日的,跟巡盐御史勾结上了,说是‘妖言惑众’,把讲学的地方给封了!”

  陈皓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这万富贵,还真是不择手段。

  “更糟的是,”阿蛮的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李少爷他仗着他爹的令箭,逼着王老板交出酒馆最早的账簿原件!那上面可记着最早一批毒炭的购销链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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