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在所不辞

　　“其次，我要你保证。无论最终虎山君是成功破封，还是继续被镇压，你都必须与我联手，全力镇杀它！”

　　苏清婉的声音陡然加重，赤金色的火焰在她指尖微微跳动，映得她眼底满是不容动摇的认真。

　　“我要的不是‘唤醒意识’的尝试，而是‘根除隐患’的结果。哪怕最后真能唤醒它的人类意识，若它体内的深渊能量已无法净化，你也必须和我一起，彻底终结它的存在。”

　　这话一出，白衣男子脸上的期许瞬间凝固。

　　墨黑的眸子里泛起疑惑，甚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质疑。

　　他猛地从石凳上站起身，素白长衫在风里绷直，腰间玉簪的龙纹都似因他的情绪而黯淡了几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往前迈了一步，周身的淡青色气息不自觉溢出。

　　“虎山君是开源境巅峰的异种，半步帝源境的战力！”

　　“当年太宗皇帝，那位真正的帝源境强者，联合袁天罡、李淳风两位开源境国师，拼尽全力也只能将它封印！”

　　他抬手指向云崖山主峰的方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它背靠猩红裂缝，能源源不断汲取深渊能量。”

　　“在这片山脉里，它几乎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你以为凭你我二人，就能彻底镇杀它？”

　　“我知道。”苏清婉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我知道它的战力，知道它的不死特性，也知道当年三位强者都未能做到……”

　　她指尖的火焰骤然暴涨，又迅速收敛。

　　像是在克制心底翻涌的情绪。

　　“可正因为如此，才必须杀了它！”

　　“这次是赵家想利用它夺权，那下次呢？会不会有其他家族？王家？张家？或者更深的深渊势力，再打它的主意？”

　　“我不能把大夏的安危，赌在‘没人会再勾结异种’的侥幸上。人性的贪婪是无底洞，只要虎山君还存在一天，云崖山就永远是悬在大夏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

　　说到这里，苏清婉的目光落在白衣男子的袖口。

　　那里的淡青色云纹似乎比之前淡了几分，连他周身的气息都隐约透着一丝不稳。

　　她声音放缓，却带着直击人心的力量。

　　“况且……守陵人阁下。”

　　“你自己，也坚持不了太久了吧？”

　　白衣男子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无形的惊雷击中。

　　他下意识攥紧袖口，墨黑的眸子里满是震惊。

　　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的少女。

　　他的身体状况，是守陵一脉最大的秘密。

　　因世代守护镇邪石，守陵人的血脉会逐渐与空间规则绑定，可到了他这一代，血脉传承出现断层。

　　规则之力开始反噬肉身。

　　这些年全靠腰间玉簪勉强压制。

　　这件事，连长城核心层都一无所知。

　　眼前这个不过启源境的少女。

　　竟能从细微的气息波动中看穿？

　　“你……”

　　白衣男子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时说不出话。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在“选择合作者”。

　　却没想到，对方早已将他的底细摸透了几分。

　　苏清婉没有再追问，只是静静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需要我帮你唤醒虎山君的意识，或是终结它的痛苦。而我需要你帮我彻底消除隐患，不让赵家的阴谋得逞。”

　　“我们的目标本质一致。”

　　“只是我更在意‘结果的彻底性’。”

　　她抬手，赤金色的火焰在掌心凝聚成一枚小小的火印，映得石亭的地面都泛起暖光。

　　“这第二个条件，你能答应吗？”

　　“若你不答应，我可以帮你阻止李诚，却绝不会放任虎山君继续存在。哪怕最后需要我独自面对它。”

　　白衣男子看着那枚火印，又看了看苏清婉坚定的眼神，沉默良久，终于缓缓松了攥紧的袖口。

　　他抬手摸了摸腰间的玉簪。

　　淡青色的光纹在指尖流转，却比之前柔和了许多。

　　良久。

　　白衣男子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划过，发出一声低沉的颤音，像是在压抑心底翻涌的情绪。

　　他缓缓抬起头，墨黑的眸子里褪去了震惊，只剩下几分沉重的妥协，连周身的淡青色气息都柔和了许多。

　　“你说得对……”

　　他声音沙哑，抬手捂着胸口，指缝间竟渗出一丝淡青色的血痕。

　　那是规则反噬肉身的痕迹。

　　“我确实撑不了太久了。”

　　“玉簪的压制力越来越弱，再过半年，我恐怕连维持自身的空间规则都做不到，更别提守护镇邪石。 ……”

　　他低头看着腰间的玉簪，簪头的龙纹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光，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

　　“守陵一脉世代守护的‘希望’，到我这一代，倒成了随时会碎的泡影。若不能彻底解决虎山君，我死后，云崖山终究会乱……”

　　他抬眸看向苏清婉，目光终于多了几分真切的信任。

　　“也罢，那就陪你赌上一赌。”

　　“你的第二个条件，我答应。”

　　“若最后真的无法唤醒他的人类意识，若他体内的深渊能量已无净化可能……我会和你一起，亲手终结他。”

　　苏清婉紧绷的肩膀彻底放松，指尖的火印缓缓消散。

　　她知道，这一句承诺，是守陵人放下了千年的执念。

　　也是对她最大的认可。

　　“第三个条件。”

　　苏清婉没有停顿，继续说道。

　　“你需配合长城指挥处的诸葛骏浩长官，提供赵家与李诚勾结的证据，以及赵家私兵在云崖山的部署位置。”

　　她顿了顿，补充道。

　　“我知道你对这代长城有戒备，但此代长城负责人，并非赵家傀儡，而是诸葛世家的传人。”

　　“他是真正以‘守护大夏’为己任的指挥官。”

　　“只有联手指挥处，才能最快瓦解赵家的阴谋，避免他们在我们对付虎山君时背后捅刀。”

　　白衣男子闻言，没有立刻反驳。

　　他沉默片刻，想起之前在松林感知到的赵家私兵动向，又想起指挥处传来的“优先保护传承者”的指令……

　　最终，点了点头。

　　“可以。诸葛家虽这代实力衰退，却还没丢了‘守土’的初心。我会通过你的战术手环，把赵家的证据传给诸葛家。”

　　“但我不会直接与他见面，免得被赵家的眼线察觉。”

　　“第四个条件。”苏清婉的目光转向赵家坳的方向，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

　　“解决虎山君后，你需帮我修复云崖山的空间裂缝，确保那些‘真实层’的血腥景象不会泄露。”

　　“更不会再有异种通过裂缝渗透。”

　　“同时，要妥善安置溶洞里的村民，消除他们被篡改的认知，让他们能安全返回村庄……”

　　那些村民被深渊能量影响，又被空间裂缝的景象误导。

　　若不彻底处理，日后难免会成为新的隐患。

　　白衣男子对此没有异议，他清楚空间裂缝的危害，更清楚守陵人的职责本就包括“守护云崖山的秩序”。

　　“空间裂缝是虎山君的深渊能量扭曲规则所致，只要他的力量消散，我便能以空间规则修复。”

　　“至于村民的认知……我有守陵秘术，可温和清除他们记忆里的虚假片段，不会伤及神智。”

　　苏清婉微微颔首，终于提起最后一个条件。

　　她的目光落在白衣男子腰间的玉簪上。

　　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谨慎。

　　“第五个条件，是最后，也是你最需要在意的条件。”

　　“接下来针对虎山君、对抗赵家的所有行动……”

　　“你需全程听我指挥。”

　　苏清婉的声音平静却掷地有声，目光直直看向白衣男子，没有半分退让。

　　这话刚落，白衣男子周身的淡青色气息骤然一凝，石桌上的七弦琴琴弦竟自主发出一声紧绷的颤音。

　　他猛地抬眸，墨黑的眸子里褪去了之前的温和，多了几分锐利的审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听你指挥？”

　　他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嘲讽。

　　“小子，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他抬手拂过腰间的玉簪，簪头龙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论资质，我是守陵一脉千年来唯一掌握完整空间规则的传人，论来历，我见证过云崖山三百年的兴衰，亲历过三次深渊裂缝异动……”

　　“论实力，我是开源境，你不过启源境巅峰。”

　　“论对虎山君的了解，我知道它的封印弱点、它的能量周期，甚至知道它残存人类意识的波动规律……”

　　“你凭什么觉得，我需要听一个连开源境都没摸到的传承者指挥？”

　　白衣男子的质问像重锤，砸在山顶的空气里。

　　赵岚等人虽已下山。

　　可这股无形的压力，却比之前毁枪时更甚。

　　苏清婉却依旧站得笔直。

　　赤金色的火焰在她指尖静静燃烧，没有半分晃动。

　　“就凭我能做到你做不到的事。”

　　苏清婉迎着他的目光，语气清晰而坚定。

　　“你说你实力强，可你强到能强行调动长城的队伍吗？”

　　“你不能！”

　　“因为你在长城眼中是‘神秘人’，是‘潜在威胁’，当代诸葛家传人即便信任你，也无法力排众议，说服底下的传承者完全配合。”

　　“因为他们见过你毁枪的强势，却没见过你守护百姓的样子，本能会对你有戒备。”

　　白衣男子神情一滞。

　　苏清婉却继续说道。

　　“你说你了解云崖山，可你能让溶洞里的村民信任你吗？能让赵家坳那些被空间裂缝误导的百姓放下恐惧吗？”

　　“也不能！”

　　“因为你在他们眼中，和那些异种没什么区别。”

　　“一样神秘，一样能释放让人害怕的力量。”

　　“至于对抗赵家……”

　　苏清婉的声音陡然加重。

　　“你能凭实力镇杀李诚，可你能镇杀赵家在官方上的势力吗？能阻止他们散布‘守陵人勾结异种’的谣言吗？”

　　“你固然能强势镇杀了李诚，但事后，只会让赵家找到借口，说‘神秘人屠戮长城指挥官’。”

　　“到时候不仅云崖山乱，整个大夏的传承者体系都会动荡。虎山君，更是会彻底脱困而出！”

　　“这不是你想看到的，也不是守陵一脉守护云崖山的初衷。不是吗？”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白衣男子微微紧绷的肩膀上，戳中了他最核心的痛点。

　　“你说你实力强，可若是实力真能解决一切，你何至于守了云崖山这么久，还没能彻底解决虎山君的问题？何至于要放下开源境的身段，来和我这个‘启源境传承者’谈合作？”

　　“因为你缺的不是实力，是‘整合资源’的能力。”

　　“你守着千年前的传承，却融不进现在的大夏。”

　　“而我，恰好能补你这个缺！”

　　苏清婉抬手，手腕上的战术手环亮起。

　　屏幕上闪过她在西境斩异种、在中部救百姓的战绩画面。

　　每一幕都透着“火凰枪仙”的威慑力。

　　“以我的战绩和荣耀，赵家不敢明着和我抗衡。”

　　“他们怕我，更怕我背后那些信任我的传承者和百姓。”

　　“以我的身份，诸葛骏浩会全力支持我，长城的队伍会听我调度，不会有半分抵触。”

　　“以我的地位，我能让溶洞里的村民相信‘跟着我能活下去’，能让那些被记忆误导的百姓认清赵家的阴谋。”

　　“你该知道，我代表的不是我自己，是现在大夏传承者和百姓都认可的新世界。一个不再靠单一血脉守护，而是靠所有心怀守护之心的人共同支撑的世界！”

　　白衣男子沉默了。

　　他站在原地，墨黑的眸子里情绪翻涌。

　　有不甘，有质疑，却也有不得不承认的清醒。

　　苏清婉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一直不愿面对的现实。

　　他守着千年前的“规矩”，可现在的大夏，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靠几位开源境、一尊帝源境陛下就能安稳的时代……

　　良久，他缓缓抬手。

　　淡青色的气息渐渐收敛，石桌上的琴弦也恢复了平静。

　　他看着苏清婉，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妥协。

　　“我可以听你的指挥，但我有一个底线。”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周身的杀意毫不掩饰地泄露出来，让山顶的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若是你的计划出了任何纰漏。比如让赵家破坏了镇邪石，比如让虎山君彻底失控，比如让更多百姓死于深渊能量……到时候，我会立刻全权接管。”

　　“无论你是火凰枪仙，还是长城的传承者。”

　　“哪怕是诸葛家的人，只要阻碍了‘守护云崖山’的目标，该杀的，我一个都不会留。”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在苏清婉身上刻下了警告。

　　“守陵一脉千年来的责任，比任何人的性命都重要。”

　　“哪怕为此，做你们这个新世界的千古罪人。”

　　“我也，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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