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守心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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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落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虚无之中,这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

  他尝试向前方行走,一连走了许久还是漆黑一片。

  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

  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身穿红袍赤发的身影。

  雨落看不清他的模样,却觉得有些熟悉,

  那人仿佛也再看着自己,紧接着,那红色身影手臂抬起,对着他点来。

  雨落只觉一股清凉的感觉席卷全身,

  下一刻雨落猛地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如利剑般穿透眼帘,让他立即又闭上了眼。

  睫毛颤动间,他感觉眼皮上跳动着金色的光斑,那是阳光。

  耳边传来丝绸摩擦的细微声响,还有淡淡的檀香味道萦绕鼻尖。

  这不是础城废墟那混合着血腥与腐臭的气息,而是某种昂贵香料焚烧后的余韵。

  身下的床榻柔软得不可思议,仿佛躺在云朵上。

  "醒了?"一个清冷如冰泉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

  雨落强忍着头部的剧痛再次睁眼,这次他适应了光线,看清自己躺在一张精雕细琢的红木大床上,床柱上盘旋着栩栩如生的蟠龙纹饰。

  身上盖着的锦被用金线绣着祥云图案,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床边站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侍女,身着淡青色宫装,腰间系着银丝绦带。

  她正用一方雪白的湿毛巾轻轻擦拭他额头的冷汗,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这是...哪里?"雨落开口,被自己沙哑破碎的声音吓了一跳。

  喉咙火辣辣的疼,像是吞下了一把烧红的炭。

  侍女停下动作,恭敬地福了福身:"回公子话,这是皇宫紫寰殿偏室。"

  她声音清脆如黄莺,"您已经昏迷许久了。陈大人吩咐过,您醒了要立即通知他。"

  "皇城?"雨落的大脑一片混沌。

  最后的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闪回:漫天符箓化为光芒坠落,黑星剑斩开蜘蛛精青黑色的甲壳,师父被蛛腿挑起时喷溅的鲜血...

  还有那声撕心裂肺的"快走"。

  "师父!"他猛地坐起,这个动作牵动了全身,一阵天旋地转袭来。

  眼前发黑的同时,他感觉全身传来虚弱感。

  侍女连忙扶住他摇晃的身体:"小公子别急,国师大人特意嘱咐过,您需要静养..."

  她的手臂意外地有力,稳稳地支撑着雨落瘦弱的身体。

  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

  虽然比在础城时整洁许多,但那熟悉身影,让雨落立刻认出了陈大人。

  他眼下的青黑显示这几日也没休息好,但精神却比在础城时振奋许多。

  "雨落小友,你总算醒了。"陈大人松了口气,挥手示意侍女退下。

  待房门关上后,他才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感觉如何?"

  雨落死死抓住锦被的一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师父...唐师父他..."

  话未说完,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了。

  他不敢问,又不得不问。

  陈大人神色一黯,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玉雕成的葫芦。

  葫芦不过巴掌大小,通体碧绿,在阳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晕。

  "自在散人已经将唐道友的...遗骸火化,"陈大人声音低沉,"骨灰都收在这里。

  雨落颤抖着接过葫芦,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师父最后被蛛腿撕裂的场景。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砸在锦被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胆怯逃跑,师父也不会……

  "赵氏兄弟、李大人、张大人...他们都..."陈大人声音越来越低,"础城已经沉入地底,我们带回来的只有这些。"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染血的玉佩和一个伞柄。

  雨落将葫芦紧紧贴在胸口,那里仿佛被撕裂开一个空洞。

  他记得师父教他画第一道符时的耐心,记得每次犯错时师父板着脸却从未真正责打过他,

  记得师父最后一次摸他头时掌心的温度...

  "国师要见你。"陈大人轻声道

  "此事关系重大,你...做好准备。"

  半个时辰后,雨落换上一身素白新衣

  这是宫中特意为他准备的,布料柔软得像流水,袖口和衣襟处用银线绣着细密的云纹。

  跟随陈大人穿过重重宫门时,他感觉自己像走在梦中。

  皇宫的宏伟超出他贫瘠的想象。

  朱红的宫墙高得仰头才能看见顶端,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每一处檐角都蹲踞着栩栩如生的脊兽。

  回廊的每一根立柱都漆得发亮,上面盘绕着金漆绘制的龙纹。

  侍卫们身着亮银铠甲,腰佩长刀,像雕像般肃立在各处,连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

  但这一切在雨落眼中都蒙着一层灰色,师父不在了,世界再美也失去了颜色。

  他机械地跟着陈大人,手中紧握着那个青玉葫芦,仿佛这是他与过去唯一的联系。

  "到了。"陈大人在一座通体漆黑的殿宇前停下。

  这座建筑与其他金碧辉煌的宫殿截然不同,通体由某种漆黑的石材砌成,檐角悬挂着青铜铃铛,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镇妖司总坛'镇妖殿',国师平日在此处理要务。"

  殿门无声开启,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不是单纯的低温,而是某种深入骨髓的阴冷。

  雨落跟着陈大人走入,惊讶地发现殿内空间竟比外面看起来大得多,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四壁摆满乌木书架,上面整齐排列着竹简、书册和各种古怪法器——

  有铃铛、骷髅、罗盘等等,都在幽幽发光。

  大殿中央悬浮着数十个拳头大小的光球,每个光球中都浮现不同的景象:有白雪覆盖的山川,有奔腾的河流,有炊烟袅袅的城镇,

  还有几处明显是妖气弥漫的险地。

  "来了?"

  一个清越如冰玉相击的女声从高处传来。

  雨落抬头,看见大殿尽头站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女子。

  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眉目如画,长发用一根看似普通的桃木簪随意挽起,

  几缕发丝垂在颊边,手中握着一卷泛黄的竹简。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

  左眼漆黑如墨,右眼却呈现出诡异的银白色,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流动的银光。

  "国师大人。"陈大人深深行礼,腰弯得几乎成直角,"这就是础城生还者,唐文之徒雨落。"

  雨落学着陈大人的样子行礼,却因动作生硬显得笨拙。

  他的膝盖有些发软,不仅是因为身体虚弱,

  更因为面前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威压,就像站在万丈悬崖边,既恐惧又莫名向往。

  国师缓步走来,月白长袍拖曳在地却纤尘不染。

  她停在雨落面前,银白右眼微微发光,雨落顿时感觉有股冰凉的力量扫过全身,仿佛连灵魂都被看透。

  "十二岁就能借助数百张符箓,布下大阵,简直惊世骇俗。"

  国师的声音带着几分赞赏,"即使是我,在你这个年纪也做不到。"

  雨落一怔:"那是...阵法?"他只在师父醉酒后的只言片语中听过这个名字。

  "你不知道自己施展的是什么?"国师饶有兴趣地问,银眼中的光芒流转得更快了。

  雨落摇头,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师父说,我年纪尚幼,阵法太过消耗心神,专攻符箓就好。

  而且当时...只想杀了那蜘蛛精。"

  想起那一幕,他胸口又泛起撕裂般的痛,手中的青玉葫芦被握得更紧了。

  国师的银眼微微闪烁:"愤怒激发潜能,倒也常见。

  但未曾学过阵法,却能布置阵法并且斩杀半步天师境的妖物..."

  "如此天赋……"

  她突然眨眼双眼一黑一白泛起光芒,上下打量着雨落,

  就在这时,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着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身后跟着四名金甲侍卫。

  男子约莫四十出头,面容威严中透着疲惫,但双眼炯炯有神,行走间自带一股不容忽视的王者之气。

  "陛下!"陈大人慌忙行礼,额头几乎触地。

  雨落愣在原地,直到陈大人扯他衣角才反应过来,笨拙地学着行礼。

  他想起师父说过,镇妖师见君王不必行跪拜之礼,只需躬身即可。

  "免礼。"皇帝声音温和却自带威严,"这就是那个孩子?"他的目光落在雨落身上,如同实质般有重量。

  国师眼中光芒收敛点头:"正是。

  "陛下,此子恐怕身怀某种特殊体质。"

  皇帝眼中精光一闪:"当真?"

  他走近几步,仔细打量着雨落,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只是猜测。"国师看向雨落,眼中又有奇异的光芒流转,"我需要更多时间确认。

  不过..."她话锋一转,"他能以十二岁之龄斩杀半步天师境的妖物,本身就说明问题。"

  雨落听得云里雾里,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他要报仇。

  他鼓起勇气抬头,直视皇帝的眼睛:"国师大人,陛下,我想杀尽天下邪祟,为师父报仇!"

  声音虽轻,却坚定得不像个孩子。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样冒失的请求会不会触怒皇帝?

  他紧张得手心冒汗,却倔强地不肯低头。

  出乎意料,皇帝和国师对视一眼,竟都露出满意的神色。

  "有志气。"皇帝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但报仇需要实力。

  "你现在连普通人都不如,如何斩尽邪祟?"

  雨落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我可以学!师父说过我有天赋,我...我能画出很多符!"

  国师轻笑一声,笑声如风铃摇曳。

  她随手一挥,两本厚重的典籍从远处的书架上飞出,如同被无形之手托着,稳稳落在雨落面前的乌木几案上。

  典籍封面是深蓝色的锦缎,分别用金线绣着《符》和《阵》两个古朴的大字,在殿内幽光下熠熠生辉。

  "这是皇室收集的天下符箓与阵法典籍,"国师道,"共记载四百三十二种符箓,和二百七十六道阵法。

  从今日起,你可以随意翻阅。"

  雨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的宝典就这样给他了?

  他颤抖着手指轻触封面,感受到纸张上传来的微弱灵力波动。

  师父生前最珍视的《符集》不过记载了百种基础符箓,就已经是眼中的至宝了。

  "此外,"皇帝补充道,从腰间取下一块白玉令牌递给雨落,

  "鉴于你在础城的表现,朕特赐你一品镇妖师身份,享相应俸禄。"

  "陈爱卿,你去安排一下。"

  一品!雨落接过玉佩震惊地瞪大眼睛。

  要知道他师父唐文也不过是二品镇妖师,一品已经是仅次于国师的尊贵身份了。

  他听师父说过,整个皇朝的一品镇妖师不超过十人。

  "谢陛下!谢国师!"雨落又是一鞠躬,这次动作标准了许多。

  他直起身时,看见国师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

  皇帝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起来吧。国师会安排你接下来的修行。你伤势未愈,先在宫中养好身体。"

  他转向国师,"爱卿,这孩子就交给你了。"

  雨落突然想起一事,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国师大人,我...我还有一事相求。"

  他声音越来越小,但最终还是说完了。

  "说。"国师银眼微眯。

  "我另一位师父柳武,被龙脉怨气所伤,需要化青丹救治..."雨落紧张地看着国师,"不知..."

  国师挑眉:"柳武?那个十二年前帮陛下斩龙凤脉后辞官的镇妖师?"她看向皇帝,后者微微点头。

  雨落心头一跳。柳师父确实说过自己曾给陛下斩过龙凤脉,从此和皇家再无关系。

  每次提起这事,柳师父都会喝得酩酊大醉,说些"逆天而行必遭天谴"之类的话。

  国师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瓶身通透如冰,能看见里面三颗青碧色的丹药:"化青丹虽珍贵,但给你也无妨。

  "不过..."她意味深长地看着雨落,"你现在是众矢之的,不宜离开皇城。我会派人送去。"

  雨落大喜,接过玉瓶时手都在发抖:"谢国师!"这次他行了个大礼,额头几乎触地。柳师父有救了!

  皇帝与国师又交代几句便离开了,留下陈大人带雨落去住处。

  走出镇妖殿时,雨落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你运气不错。"走在回廊上,陈大人低声道,脸上带着罕见的笑意,"国师很少对人如此青睐。

  上次她亲自指点修行,还是二十年前的事。"

  雨落摸着怀里的青玉葫芦和符箓典籍,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从今天起,自己的人生彻底改变了。

  师父的仇,天下邪祟...他握紧拳头,暗自发誓要变得足够强大。

  与此同时,镇妖殿深处的密室内,皇帝与国师正在密谈。

  "特殊体质...千年难遇啊。"皇帝轻叩桌面,指节与乌木相击发出沉闷的响声,"你确定?"

  国师摇头,银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只是猜测。

  "但若非特殊体质,解释不了他的天赋,"

  "未经训练就能感应天地灵力,下意识布阵...绝非寻常。"

  "培养他。"皇帝果断道,眼中闪过锐利的光,"如今天下大乱,妖邪四起,我们需要这样的战力。

  "养阴教死灰复燃,天下邪祟又蠢蠢欲动...础城沉没恐怕只是开始。"

  国师银眼微闪,"恐怕更大的风暴要来了。

  "我夜观星象,赤阳晦暗,妖星当空..."

  "所以更要抓紧每一分力量。"皇帝起身走向窗边,望着远处雨落小小的身影,

  "那孩子...有天师之资吗?"

  国师沉默片刻,银眼中有星辰流转的景象。她缓缓点头,声音轻得像叹息:"若不死…,必成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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