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日常：抵达边境

　　了解完现有的各种情报之后，科琳一行人便结清账目，离开了“午后咸鱼”酒馆。下午的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投在红城广场光滑的石板路上。他们没有多做停留，径直返回了捕魔司。

　　在捕魔司内稍作整顿，与前台人员简单说明情况后，一行人来到了后院。一辆制式严谨的黑色马车已静候在此，车厢侧面雕刻着捕魔司的徽记，车辕前两匹挽马正轻轻踏着蹄子，发出“哒哒”的轻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新漆味和马匹特有的气息。

　　嗯，这气味显然让某人难以忍受。

　　“呃…你们捕魔司的公务马车都不做日常养护的吗…？”薇薇安盯着眼前的马车，不悦地捏住鼻子，将头转向一边，“这味道…实在令人不适……”

　　“哎呀……毕竟我们平日里都是用脚巡逻的，马车很少碰的啦~”阿蜜拉故作无奈地摊开双手，烟灰色的发丝随着她摇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再说，这不是特意让德拉新刷了层漆嘛~”她说着，还抬手拍了拍车厢，“也算是一种保养啦~”

　　“…你们管这叫保养？”薇薇安的脸颊微微抽动，指尖在驾驶座上一抹，直接带下了一层薄灰，“先不说出发前连灰尘都不擦拭干净…”她猛地转身，指向刚上过漆的车厢，“刷一层劣质的薄漆就能保护车厢了？车轱辘上甚至还有裂纹…！”

　　“啊…那个、那个刷漆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德拉笑着抓了抓头发，认真地竖起食指解释，“起初只是细微开裂，我想着把它压回去…结果裂得更厉害了……”

　　“简直…简直不可理喻…”薇薇安憋红了脸，半晌才挤出这句话。她深吸一口气，几步走到那两匹“骏马”跟前，“这些都先不提…魔法总能修复，但这两匹马…邋遢成这样也不知道清洗一下吗…！”

　　“嘶——”其中一匹黑马似乎察觉到薇薇安的靠近，突然扭头朝她的发顶喷出一股带着浓重气息的鼻息，“呼哧！”

　　“噗哈哈！看吧，‘大王’都受不了你的唠叨了！”卡莉娜见状直接“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右手指着薇薇安被吹乱的头发，左手捂着肚子，“我说…你还是赶紧回来吧，魔法使小姐？哈哈哈哈！！”

　　“呜呃呃…！这…这真是…！”薇薇安气得浑身发抖，原本苍白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脚步都有些虚浮起来。

　　一旁的泽塔见情况不妙，立即上前扶住薇薇安的手臂，苦笑着轻声安抚：“薇薇安小姐…冷静，先消消气……”

　　“呜…太、太臭了…！”薇薇安眼角微微泛红，在泽塔的搀扶下回到科琳身边，不再作声。

　　“嗯…虽说如此，简单清理一下也好。”科琳微微眯眼，随手取下领口的怀表，眼中掠过一丝微光。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她合上表盖，缓缓舒出一口气，“好了，打扫完毕，准备出发。”

　　“欸？”德拉闻言一愣，回头看向马车时，却发现它早已焕然一新！不仅开裂的车轮修复如初，连那两匹马也变得皮毛光洁！她震惊地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绕着马车检查，“这…这么快？！连一秒钟都不到吧？！这是什么魔法？！”

　　“啊……时间魔法真是好用啊…”卡莉娜抬手抓了抓头发，轻声感慨，“我也会的话，岂不是想休息多久都行…”

　　“闲话到此为止，”科琳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一把将还在自闭的薇薇安扛起，稳妥地塞进了宽敞洁净的车厢。做完这些，她轻轻拍了拍手，回眸看向泽塔等人，“上车，出发了。”

　　“啊…来了！”泽塔率先回过神来，快步登上车厢，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卡莉娜利落地翻身坐上驾驶位，顺手攥紧缰绳。她从口袋里掏出烟卷点燃叼在嘴上，侧头瞥了眼车厢内的众人，“坐稳了。”说罢，她甩动缰绳，马车驶出捕魔司后院，碾过红城的街道，朝城门方向行去。

　　车厢经过科琳的时停清理，已然焕然一新。绒布座椅相对而设，车内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熏香气息…

　　“呀…女仆长大人真是帮了大忙呢…”阿蜜拉饶有兴致地摩挲着下巴，“连车厢内部都打扫得这么干净…看来以后的保养周期又可以延长了~”

　　“啊哈哈…还是先安静一会儿吧…？”泽塔单手托腮，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目光轻轻落在薇薇安身上，“让薇薇安小姐缓一缓…”

　　“啊…好吧~”阿蜜拉笑着吐了吐舌头，也闭目养神起来。

　　车轮发出规律的辘辘声。穿过喧闹的城区，周围的建筑逐渐变得稀疏，天空也变得开阔起来。马车很快驶出城门，将红城的轮廓甩在身后，驶上了通往边境的土径。

　　就这样，时间在滚滚的车轮下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地平线上，埃索尔德界碑的轮廓逐渐清晰。马车终于抵达了埃索尔德的边境。

　　“路程比预想的要远呢…”泽塔单手托腮，凝视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低声喃喃。他微微侧眸，看向坐在对面依旧精神饱满、时不时朝这边投来目光的德拉，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话说…德拉小姐，你为什么想到要来边境巡逻呢？”

　　“啊…这个嘛…”德拉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我虽然是捕魔使…但也会去协会接些委托呢！一部分是为了补贴司里的用度，另一部分嘛……”她轻轻拉下巫师帽，遮住自己的脸，声音闷闷的，“是受了泽塔先生你的激励呢…！我想变得像您一样厉害…”

　　“这样啊…”泽塔微笑着点点头，将视线轻轻挪开，“很勤奋呢，继续加油吧！”

　　“唔…谢谢泽塔先生！”

　　……

　　“就在这儿下车吧。”卡莉娜的声音从驾驶座上传来。透过车窗向外望去，马车已经驶过了埃索尔德的界碑。眼前是一片连绵起伏的高草草原，原野之上零星点缀着几棵树木，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科琳一行人陆续下车，迅速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德拉拉起巫师帽檐，手搭凉棚，眯着眼向远方眺望：“我当时就是在这儿撞见那些奴隶贩子的！”她挥舞着手臂比划道，“他们分作两队，骑着马在界碑外围来回打转。”

　　“嗯，阿蜜拉，有什么发现吗？”科琳双臂交叠，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正在草丛中仔细搜寻的阿蜜拉。

　　阿蜜拉鼻尖微动，轻轻拨开茂密的高草，从湿润的土壤中拈起一小撮黑色的毛发，对着光仔细端详。

　　“这是哈罗马的鬃毛…不久前才遗留下来的，”她捻着毛发直起身，“这种马通常用作军马，不太可能是路过商队的坐骑。”

　　“噢…单凭毛发就能断定马的种类吗？”泽塔略显惊讶地看向阿蜜拉。

　　“这个嘛…我主修魔物学，相关的魔法也侧重这方面…”阿蜜拉轻笑着挠挠脸颊，将毛发随手丢到一边，“所以能结合相关知识推断出来~”她竖起食指，语气认真了些，“比如通过这一带常见的马种、气候、食性来综合判断。”

　　说着，她再次低头在脚边的草丛中摸索起来。“啊，找到了！”在众人注视下，阿蜜拉利落地拾起一块沾着干草的墨绿色土块，在泽塔面前晃了晃，“喏！这也是我推测的原因之一啦。”

　　“唔，这是…？”泽塔疑惑地问道。

　　“马粪。”

　　“……”

　　“噫！脏、脏死了…！”一旁的薇薇安立刻捏紧鼻子，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连连摆手，“为、为什么要捡那种东西…？快点扔掉…！”

　　“哎呀…忘了魔法使小姐在这儿了，抱歉抱歉~”阿蜜拉讪笑着扔掉马粪，随手在车板上擦了擦，便将手插回口袋，“不过魔法使小姐不必担心——哈罗马的粪便大半是未消化的草料，有些魔药正是用这类半消化药草酿制的呢~您应该知道吧？”

　　“…这我当然了解，但、但请别直接说出口啊…”薇薇安看着她对马粪满不在乎的模样，不由得向科琳身边靠了靠，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嫌弃，“总、总之…既然有了线索，不如在附近再找找…或许能发现更清晰的足迹…”

　　“她好像已经有新发现了。”卡莉娜叼着烟卷，朝不知何时已勘察完一片区域的德拉扬了扬下巴，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德拉——找到什么了？”

　　“前辈！草丛里有新鲜马蹄印！”德拉闻声立刻直起身，举手报告，“方向是朝境外的，很有可能是目标留下来的！”

　　德拉话音刚落，众人立刻围拢到她身边。在她指引下，草丛中几处被踩踏的痕迹清晰可见——正是马蹄印。只不过这些脚印分布断断续续，并且在延伸至不远的一棵树下便彻底消失，没办法以此直接追寻。

　　阿蜜拉迅速蹲下身，指尖轻触泥土中的蹄印边缘，仔细查验形状、深度和土壤翻动的细微特征。

　　“没错，这是哈罗马的蹄印，”她抬起头，将额前的发丝撩至耳后，“蹄铁磨损的痕迹也吻合。从印迹的新鲜程度和露水凝结情况看，大概不超过半天。”

　　“太好了！”德拉兴奋地握紧双拳，兴冲冲地看向身旁的卡莉娜，“前辈！那我们接下来是顺着这些蹄印追踪，还是找其他方法？”

　　“不必那么麻烦。”科琳语气平稳地回应，视线瞥向一侧的薇薇安，“薇薇安，交给你了。”

　　“唉…尽早收工回去吧…”薇薇安无奈地点了点头，提起裙摆来到蹄印边，“我已经快要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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