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星火重聚

　　寒山书院后山秘境，云雾缭绕，灵气氤氲，与外界京师的血腥喧嚣仿佛是两个世界。

　　自潜龙渊之战已过去月余，那场决定性的胜利虽重创了青族与天机阁的阴谋，但留下的并非只有欢庆，更有沉重的反思与百废待兴的格局。

　　今日，秘境中央的“观星亭”中，数道身影齐聚。

　　谢明远依旧一袭青衣，坐于主位，神色温润平和，只是眼底深处比往日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连续封印书院地底核心、驰援潜龙渊、又稳定朝局暗流，即便强如他，也耗费了巨大心力。

　　下首左侧，文谦与洛清雪并肩而坐。文谦气息沉稳内敛，经历连番大战与生死考验，眉宇间的青涩已褪去大半，代之以沉稳与坚毅，修为也更进一步。

　　洛清雪换上了一身新的雪白宫装，龙族圣女的高华气度依旧，脸色红润，显然“万秽源种”的诅咒已被谢明远彻底拔除，只是偶尔看向远方时，琉璃般的龙瞳中会闪过一丝忧色，不知是为东海龙宫，还是为这天下格局。

　　右侧，红袖的魂体比之前凝实了不少，但依旧能看出虚弱，她并未显形，而是寄托在那枚桃木发簪中，发簪搁在石桌上，散发着淡淡的粉色光晕。

　　她似乎安静了许多，偶尔闪烁的光芒透露着她内心的不平静，多半是在担忧仍处于破碎状态的陆九霄。

　　亭外，还有数位书院留守的长老和核心弟子，以及一位代表朝廷新势力的官员——正是之前得到文谦等人暗示、在清洗天机卫势力中出了大力的那位正直官员。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石桌中央。

　　那里，悬浮着两件物品。

　　一件是那尊微缩的九州鼎，鼎身那道螭纹留下的浅痕依旧可见，灵光虽不复全盛时期，却纯净通透。

　　另一件，则是那枚被净化后的、缩小到尺许见方的方舟心脏碎片，它不再散发邪能，而是流淌着温润而磅礴的青白色光辉，如同沉睡的星辰。

　　“...此番劫难，赖诸位同心戮力，方得挽回。”

　　谢明远的声音平和地响起，打破了亭中的寂静，“青族与三皇子勾结，欲以邪祭篡改龙脉，窃取方舟之力，其心可诛，其行逆天。幸得天机不绝，正气长存。”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方舟碎片上：“此物，乃昔日‘青壤’文明铸造的‘方舟’核心之一，本意为文明存续之火种，然青族背离初心，妄图以此收割万界，滋养自身，实乃取死之道。今其邪能虽已被陆九霄舍身与尔等合力净化，然其力犹存，如何处置，关乎天下未来，需慎重决断。”

　　文谦开口道：“师叔，此物力量庞大，留在世间终是隐患，是否应彻底摧毁？”

　　他亲身经历过方舟的可怕，心有余悸。

　　那位朝廷官员却沉吟道：“谢先生，文少侠，下官以为，此物若能善加利用，或于江山社稷有益？其所蕴能量，若能解析...”

　　洛清雪微微摇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物终究是异界文明造物，其运行法则与我界天道未必相容，强行利用，恐生不测。”

　　红袖的发簪闪烁了一下，传出她带着一丝虚弱的声音：“喂喂，你们别忘了，陆呆子的一部分还在里面呢！毁了它，陆呆子是不是就真没了？”

　　提到陆九霄，亭内气氛微微一滞。

　　那位以身化钥、意识融入方舟系统的弟子，是书院众人心中共同的痛与牵挂。

　　谢明远轻轻叹息：“九霄之事，确是关键。他意识与方舟系统纠缠极深，强行剥离或摧毁碎片，恐致其真正消散。需寻一稳妥之法，既能保全其意识，又能消除隐患。”

　　他顿了顿，看向那官员，“李大人所言亦不无道理，方舟之力若完全废弃，确属可惜。青族能借此物跨越时空，其蕴含的知识与力量，若能解析透彻，或能助我界应对未来之劫。”

　　他的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每一次敲击都能敲在他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

　　他的眉头微皱，眼神专注，显然正在深思熟虑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如何在风险与收益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既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弟子，又能够彻底消除潜在的隐患，这无疑是一个摆在他面前的巨大难题。

　　这个问题让他感到有些棘手，因为无论选择哪一方，都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就在他苦苦思索之际，一名弟子急匆匆地赶到亭外，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名弟子面色凝重，显然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师叔祖，看守地牢的师兄传来消息，那青木使……”

　　弟子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似乎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犹豫。

　　谢明远抬起头，目光落在弟子身上，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他提出想要见您，他说……他有一个关于‘方舟’和‘青族未来’的交易想与您谈。”弟子终于鼓起勇气，将这句话说完。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

　　青木使自从被擒后，一直沉默寡言，对任何审讯都拒不合作，今日却突然提出要与谢明远进行交易，这实在让人感到意外。

　　然而，谢明远的反应却与其他人不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似乎对青木使的举动并不感到意外。

　　他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地说道：“带他过来吧。”

　　片刻后，两名弟子押解着被封禁了修为的青木使来到亭外。

　　此刻的他褪去了面具，露出一张苍白而略显憔悴的中年面孔，眼神中不再有之前的狂热与冰冷，反而带着一种复杂的、近乎绝望后的平静。

　　他目光扫过亭内众人，最后落在谢明远身上，沙哑地开口：“谢明远，我知道青族罪孽深重，难逃清算。但我族并非生来便是恶魔，我们...也曾是‘守望者’。”

　　他语出惊人，引得众人侧目。

　　“你想说什么？”谢明远平静地问道。

　　青木使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我想用青族保存的、关于方舟的完整历史记录、创造者留下的最初指令、以及...如何安全分离深度绑定意识体的技术资料，换取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一个让我族残余族人...离开此界，自我放逐，去寻找真正救赎之路的机会。”

　　青木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们愿意放弃一切，只求一线生机。继续留在这里，我们只会被仇恨吞噬，或者...被彻底灭绝。”

　　亭内一片寂静，谁都没想到，青木使提出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条件。

　　交出至关重要的技术资料，换取族人的生路？这是绝望下的妥协，还是又一个阴谋？

　　文谦、洛清雪等人眼中都露出怀疑之色。

　　谢明远凝视着青木使，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资料的真伪，我需要验证。至于放逐...何处可去？”

　　青木使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方舟...并非只有一块碎片。根据古老记载，还有其它碎片流落在无尽时空乱流之中，甚至...可能存在未被激活的完整‘方舟’。我们可以凭借这些资料，尝试寻找一处无主的废弃世界，作为流放之地。总好过...在此界迎来终末。”

　　这个提议，再次超出了众人的预料。

　　方舟竟还有其它碎片？甚至可能存在完整的方舟？

　　谢明远沉吟片刻，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道：“先将你承诺的资料交出。待验证无误后，再议其他。”

　　青木使似乎早已料到，点了点头：“可以。但我需要纸笔，以及...一块能连接方舟碎片的能量接口，有些数据需要从中提取。”

　　新的变数出现了。青木使的交易，是真心悔过，还是缓兵之计？

　　他所言的青族历史与方舟真相又是如何？这突如其来的信息，为刚刚平静的局势，又增添了无尽的变数。

　　星火虽已重聚，但未来的道路，似乎变得更加迷雾重重，也更加广阔无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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