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立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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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人生经历过很多次变故。

  这一次和那几次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总而言之就是我的境遇忽然之间天翻地覆,身边的人换了又换,可唯独我还是我。

  而在这巨大的逆境之中,有人选择放任自我,有人习惯怨天尤人,有人慢慢随波逐流,还有人在不断反抗。

  像,很像。

  无论哪里都有人哀嚎,网络上、现实中、桃源里。

  此时彼时,他们不断哀嚎。

  所以有没有可能整个世界从没变过,变的一直都是人?

  我已经在现实世界当中见证过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逐渐培养出了我独特的性格——

  那就是我看起来谁都相信,可实则我谁都不信。

  这世上你能够指望的,第一是自己,第二是神仙,第三是亚马逊丛林的一条蜥蜴。

  总之不要指望其他人类。

  他们始终自顾不暇,他们始终哀嚎连连。

  当你过于靠近他们,那声嘶力竭的哀嚎会把你的心智带偏,让你没有办法在巨大的逆境之中前进。

  我既不会选择随波逐流,亦不会选择大胆反抗。

  我依然会选择装成所有人的孙子,直到有一天我能安全地、平稳地成为所有人的爷爷。

  口袋里的手机不见了,可好在我的照片还在。

  如果我真的能够在这个地方活下去并且最终逃出去,那这张照片功不可没。

  它会是我在这里唯一的光。

  我所处的房间整体水平还算不错,但团结性不敢恭维,不知道是不是有我在的缘故,总感觉大家一直都在对骂。

  我们九个人分成了八个阵营,外加我一个随风倒的墙头草。

  他们当中有十恶不赦的混蛋,有骂骂咧咧的大汉,有不谙世事的学生,有处变不惊的大娘,有毫无存在感的小年轻。

  还有一个油嘴滑舌,时而靠谱时而坏事的京腔。

  总得看来,这些人没有一个能够暂时为我所用。

  几次之后,我们分别得到了自己的「回响」。

  我又一次确定了我们整个房间的人都是废物。

  包括我自己。

  或者说,尤其是我自己。

  每次屏幕上亮起那两个字,我都装作不是自己,匆匆离开巨钟附近。

  毕竟这太讽刺了,「致富」这种东西……

  怎么会有人拥有这么废物的「回响」?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地方赐予我们的「回响」不是恩赐,而是实实在在的挖苦。

  不管把我们抓到这里的人是谁,他从来都不希望我们好过,他也不懂普通人的喜怒哀乐。

  他让我在一个根本不需要钱的地方,可以随手变出一打钞票。

  这些钞票看起来很旧,不是连号,理论上我拿走就可以花,不会有任何人找我麻烦,可我去哪里花?

  去跟「生肖」买点东西?

  这可笑的「回响」甚至连一颗「道」都变不出来。

  那一刻我仿佛窥探到了这地方最深层的秘密——「道」或许不是财富。

  「道」作为这里的唯一通用货币,却偏偏不在「致富」的范畴里,所以到底是我对「致富」的理解有误,还是设计这个能力的人对「致富」理解有误?

  不,有误的不仅仅是「道」。

  「致富」的意思很简单,那便是让人变得富有,可是「富有」的含义却很广。

  饥饿的年代,有粮就是富。大旱的年代,随意喝水就是富。

  当一个稀缺的东西变得不再稀少时,理论上就是「富」。

  可为什么「致富」什么都没法带来?

  它没法在我饥饿的时候带来粮,没法在我口渴的时候带来水。

  也就是说……它不仅认为在这里「道」不算富,甚至连「粮」和「水」都不算富,只有「钱」才是。

  那这里和现实世界有什么区别?

  或者再大胆一点猜测……这是不是说明我们在这里生存根本不需要「道」、「粮」、「水」?

  我想我也是离疯不远了。

  不需要「粮」和「水」我勉强可以理解,毕竟我们每十天就会复活,理论上不吃不喝,甚至直接死了都影响不大。

  可不需要「道」怎么解释?

  我们难道不需要逃出去吗?

  无论如何,跟着现在的队友就像是在做项目时聚集了公司内一帮好吃懒做的老油条,项目不搞砸就不错了,别提要获得什么奖赏了。

  想要从这里逃出去,我需要结识点更厉害的人,或者……

  想到这里,我在街道上停下脚步,看向了远处站在游戏场地门口的「生肖」。

  要说这里最厉害的人……那裁判算不算?

  我思考了一下,朝着那个「生肖」面不改色地走去,他是只丑陋的大老鼠。

  见到我走来,他的目光从面具当中射了出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随后说道:“我这游戏一个人玩不了。”

  “嗨,我知道,我知道的。”我点点头,从口袋当中掏出烟,这烟是前天从房间里搜刮出来的,“领导,来一根儿?”

  “什么……?”他疑惑了一声,只是一动不动地看向我。

  不等他反应,我赶忙抽出一根脏兮兮的烟塞进他手里:“领导,您别太客气了,您站在这儿也怪累的,我这不是让您休息休息吗?”

  “你这是干什么……你……”

  “来来来!”我立刻掏出一个老旧的打火机点燃了火焰,“先抽一根儿,聊聊天呀。”

  他看起来明显有些不高兴,伸手推开了我的打火机。

  “你他妈想让我死。”他怒喝道,“不参与游戏就赶紧滚吧。”

  我一边堆着笑容一边观察着对方的神色,看来对方不是不想抽这根烟,而是不敢。

  是什么限制住了他?

  “领导您这是说哪儿的话……虽然鼠头戴在您脸上,可跟您比起来,我才是下水道里的臭老鼠,您想弄死我不就是分分钟的事?”

  我继续堆着笑,毕竟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随后我自己点上了烟,深深吸了一口。

  我会抽烟,但我不爱抽烟,我也不想抽烟。

  和喝酒一样,在职场上、酒桌上,连一根烟也是社交,不想抽也得抽。

  看着我站在他身边吞云吐雾,这大老鼠的眼神明显变了变。

  我知道他应该也是烟民,但碍于某些原因很久都没有抽过烟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

  我盯着他看了半天,只见他伸手挠了挠自己的面具。

  原来是这样?

  “领导……面具不舒服?”我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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