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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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么想法?”一边翻看着手上的星图,申公豹一边默默的推算道。
东皇太一把他原来的谋划和盘托出。
“姬家的天命现在只差盖上棺材板了。”
“这我知道。”
申公豹头也不抬的说道:“想当初这份天命,我还打算站在他们那边呢。
可惜。”
“可惜你这个家伙贪心不足,转投他派,更是把你那么多的好友都给拉入劫中。
最后落得个在这里坐监的下场。”
无支祁嘲讽的说道。
他不是那一个被困在淮水之中的自然之灵,作为东皇太一专门培养起来的二心,很多时候信息都是互通的。
自然知道申公豹当初干了啥事儿?以及那张破嘴的威力。
“成王败寇,时也命也。”
申公豹面对嘲讽也不辩解。
毕竟输了就是输了,赢了就是赢了。
当年也的确是他起了贪心,才把事情一步步的走到后面。
当然,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表明他的那点贪心算个屁呀。
“所以姬周之后自有新朝。”
“是谁?”
“是伯益的后人。”
说到这里,东皇太一顿了一下道:“不过我只是顺势而为,没在里面掺和太多。”
申公豹抬头看向东皇太一打趣道:“还是人间王朝这老一套。”
“人间王朝本就是因私而成。
既然想要推动人心之私,自然离不开他们。”
“这话说的在理。”
点了点头后,申公豹问道:“他们应该不是事情的终点吧?”
倒也不是他洞若观火,而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在这鬼地方啥也不能干,呆的久了。
一天到晚自然只好东想西想,想过去,想未来。
想过去的所有事,想种种没有实现的未来。
尤其是他当年最重要的那一场战争中的一切。
他在那一场大战之中,恰好又是一个连接各方的关键人物。
可以说,哪怕是本来定好的天命主角都没有他身上牵扯的事情多。
自然他想了很多,也想的很明白。
一件事情结束的时候,就是另一件事的开始。
所以世界上没有什么真正的终点,不过是又一个轮回的开始。
“你推动伯益后人建立新朝,终结姬周天命,看似是一切旧戏码的结束。
但不要说你现在干的人人有私之事,哪怕是原来的谋划,恐怕都没有办法在他们那个时候止步吧。”
东皇太一微微颔首:“我并未直接干预人选,也未赐予什么天命所归的祥瑞。
我只是在某些关键节点,稍稍影响了一下信息的传递和某些人物的认知。”
“嘿,润物细无声啊。”
申公豹啧啧称奇。
“你这手段,倒是比当年兵对兵、将对将,直接下场打生打死高明多了。
不过,事情完全按照你的想法走下去恐怕很难吧。”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
东皇太一悠悠道:“好像那个时候你们因为一己之私,最终事情失控一样。
如今这个时代自然不会缺了那些追求一己之私的人。”
压根儿就没看东皇太一的深沉模样,申公豹直接朝着无支祁问道:“他是不是被人揍了?”
“没真动手,要不然的话,你可未必能见到我们俩。”
无支祁摊手道:“第一个好说,不过是把他看好的人收为徒弟。
真要是打,虽然说不能保证必胜,但也不怵。”
“这么说是第二个让你们改了所有的谋划。”
“为什么不是第三个?”
无支祁好奇道。
“因为要是第三个的话,你们现在要不是早就卷铺盖跑路,要不就是被人摁在地上摩擦了。”
申公豹毒舌道。
开什么玩笑?
人间王朝更替这种事儿的容错率,可没有那么大。
关键之处输一次都是万劫不复了,还想要输三次。
“第二个前段时间让你的师傅他们撵的到处跑。
之前他有一份化身落在我们的手里,大家就聊了一聊。
然后我们就来找你了。”
申公豹这一下是彻底精神了。
“何人如此勇猛,竟然能让他们出手,而且他干了什么?”
“那人上方下圆,是个搅屎棍。”
仿佛想到了什么,无支祁一脸难言的说道:“反正不论什么事情碰到他,就没有不起变化的。”
特么的,比当年的淮水还能闹腾。
说完,指了指申公豹手上的星图道:“这个东西还有刚刚那几样东西,都是他给我们的。”
再次看向手中的星图,申公豹点了点头道:“这就不奇怪了。”
他手上这份星图想要全面探明,没有足够的修为,那就是扯淡。
毕竟这份星图有点太过广阔了。
广阔到有不少东西都超出了他的认知,不论是当年,还是现在的认知。
“至于他具体做了什么,这我们不知道。
不过他逃跑之前,后土幽都现世,有新人入住。
佛门的天龙八部护法神被人搞成了天罗地网,还是跟佛门放下之道完全相对的天罗地网正在网罗众生。
四凶拿到了盘古之心,续上了当年盘古的那一斧,弥合归一,补全一切。”
“你们现在玩的这么野?”
申公豹听完了只感觉头疼。
特么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世界不是越稳固吗?
怎么还能搞出这些大活?
“不是我们玩的野。”
东皇太一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无奈。
“而是这些东西,本就潜藏在此方天地的根源深处,如同地底奔涌的暗流。
方教主,或者说,他的出现和行动,就像一把钥匙。
无意间,或者说有意地,撬动了某些我们以为早已尘封或稳固的界限。”
他指向申公豹手中的星图:“就好像这星图,上面的一些东西真要是现世,能翻出来的东西估计比上面的那些小不了。”
他是真的无奈。
毕竟他也算是在幕后黑手这一行当干了不少年了,自然也见过不少破局之人。
但哪一个像方圆一样,四处甩炸弹,还动不动就掀棋盘。
有这个想法也就罢了,关键在于他还真特么有这个能力。
搞成的事儿没几件,但搞破坏的事儿那是一件比一件成功。
“你的意思是,这个‘方圆’。”
申公豹眯起眼睛道:“他搞破坏的本事,比他建树的本事大得多?
而且,他掀桌子的方式,是直接去动那些连你们都觉得棘手,甚至不敢轻易触碰的古老禁忌?”
“正是如此。”
东皇太一叹了口气,这在他身上是极为罕见的情绪流露。
“寻常破局者,或借力打力,或釜底抽薪。
总归是在现有棋盘规则内寻求极致。
但此人?”
东皇太一打了个比喻道:“他好像处于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
不对,比礼崩乐坏更礼崩乐坏的时代。
所以他仿佛对维系此世存在的某些底层规则缺乏敬畏。
或者说,他有一套迥异于此世的、属于自己的‘规则’理解。
因此他的行动往往直接针对规则本身,如同一个不按图纸、胡乱敲打承重墙的工匠。”
天下各国的人他见得多了,不讲规矩的也不少。
但像方圆这种完全没规矩的,他实在没怎么见过。
这不是指方圆不懂规矩。
恰恰相反,东皇太一觉得方圆很懂。
而且对于某些事情的认知,何止是一针见血。
说是挖地三尺都不为过。
东皇太一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刻的困惑。
“仿佛他天生就活在‘承重墙’可以随意敲打,甚至本就该被敲打的环境里。
他的‘不守规矩’,并非出于无知或疯狂,而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常态’认知。
在他看来,规矩根本不重要。
好像所有的规矩都是虚假一样,甚至突破规矩本身这件事儿都不重要。”
这个比喻让申公豹和无支祁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比礼崩乐坏更礼崩乐坏……”
申公豹咀嚼着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我有点明白了。
就像我们看待一座宫殿,想着是如何修缮、改造,甚至推倒重建。
但总归是在‘宫殿’这个概念里打转。
而在他眼里,这‘宫殿’本身的存在形式或许就是值得商榷的。
他可能想的是为什么不能是帐篷?
为什么不能是漂浮的岛屿?
甚至为什么一定要有个固定的‘居所’?
他质疑的是‘建筑’这个概念本身。”
无支祁忍不住插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
不过或许他本意并非如此,但结果便是如此。”
“他的那种奇怪认知和随之而来的举动。
就像往一个看似平静的池塘里扔下一块巨石,溅起的水花和搅起的淤泥,往往超出扔石头者的预料。
他现在被撵得到处跑,恐怕也未必全是因为他本身的威胁。
更可能是因为他捅出来的这些娄子,已经让某些存在坐不住了。”
“更大的可能是这些娄子已经让某些存在兜不住了。”
东皇太一强调道。
“那你的计划的确要变。”
申公豹点了点头道。
反正这些年待在这儿,他是明白了一个道理。
千万别想着跟能掀桌子的人讲道理,也别指望能完全掌控局势。
多算胜,少算不胜的确是至理名言。
但你能算,别人能算。
算来算去,事情就完全变了味儿了。
“说吧,要我干什么?”申公豹拍了拍星图说道。
“我之前看好的那个人,正在完成重立新朝之举,而且比原来的更深入。”
挥手之间,所有的谋划和信息,以及改变。
主要是刘三他们干的事,就统统传给了申公豹。
“事情还没完成,但起点已经开始走了。”
申公豹是真的无奈了。
伯益后人还没有把礼崩乐坏的局给收拾好,选定的真正成天命之人,已经开始完成自己的天命。
特么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玩的花。
以前怎么没看出东皇太一想法这么足。
“不过这个所谓的北凉,以及他所在的国度是谁动的手脚?”
想着这个国度那些奇怪的仙人和奇怪的转世,以及种种似是而非的信息。
申公豹皱着眉头道:“天门、仙界、气运,这帮家伙知道真的自己在干嘛吗?”
前面两个无所谓,哪怕是不要脸一点的,随便选个山头叫什么天门、仙界都可以。
毕竟老天爷没有那么小气到不允许你用这些特定名词,或者说这些名词也根本没什么特殊的。
“但气运不一样,或者说‘运’不一样。”
申公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他指尖点在星图上那片代表“北凉”及其背后势力的区域。
那里的能量流动呈现出一种异常有序,却隐隐透着僵化的轨迹。
或者说固化,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死水一般的固化。
仿佛所有的变化,所有的运动全部都停止了一样。
“毕竟‘气’好理解,天地间一种能量罢了。
至多不过根据前面添加的名词代表着不同的能量属性,如风、光、雨、雾、雷。
性质虽有差异,终究是‘存在’的一种形式。”
“但什么是‘运’?”
申公豹语气深沉的说道:“它不是结果,而是一个过程。
一个事物随着时间推移,因缘际会而演变发展的动态轨迹。
是兴衰,是起伏,是成败交织的那条看不见的线。”
所以特么的这些仙人,甚至这些武者、王朝,一个个张口闭口积攒气运、利用气运,甚至是吸食所谓的气运。
他们到底积攒的是啥?利用的是啥,吃的又是啥?
毕竟他们总不可能把运动的过程给吃了吧。
申公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荒诞的疑惑。
“这就像一个人说他饿了,不去吃饭,而是要把‘饥饿感’或者‘消化过程’给吞下去一样荒谬。”
他都不敢说自己能做到这种事儿。
就凭那些所谓的仙人,或者那种仙人都算不上的凡俗武者,以及人间王朝。
而且要知道,他们当年搞的所谓气运、天命。
说白了实际上就是借势而为,顺势而行。
俗称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
不是真的有什么冥冥之中的气运大爹,天意垂青。
而是所有人站在自己的立场,凭着自己的能力选定自己所坚持的大势。
然后开始用各种方法让这一股大势成为主流。
靠的全特么都是人力,哪儿有半点天意。
就好像十二金仙杀劫收徒行为一般。
那些所谓的天意,指的不过是比他们能力更强的家伙,带着更厚的资金,哐当下了一注能够砸死所有人的筹码。
而且他们心里都清楚,势是借来的,是会变的。
今天你周室得了天命,明天就可能轮到别人。
所以哪怕是成功了以后,也不能掉以轻心。
必须得时刻想办法经营好这一股运。
否则的话,成功的有多快,死的就有多快。
更何况,像这样把这玩意儿存起来,等需要的时候拿出来再用一用。
无支祁挠挠头,也是一脸匪夷所思:“对啊。
‘运’是动的,是变的,是没办法像存钱一样存进罐子里的。
就像淮河之水,时而奔腾咆哮,时而温婉平静,全看天时地利。”
你能用水车借它的力,能用渠道引它的流,甚至能修个水库暂时蓄它的势。
但你能把奔流这个性质从水里抽出来存着吗?
能把汹涌的时刻凝固成一块冰,等需要时再让它化开变回波涛吗?
这种能力,得真要大罗金仙来了。
东皇太一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洞察的光芒,缓缓道:“他们或许窃取和固化的,不是运本身。”
“那他们到底干了什么?”
无支祁的问题扎根在众人心中。
这个事情实在是有点太奇怪了,不细想还好,一细想,这里面的漏洞多到爆炸。
毕竟运是种状态,是各种条件具备后自然产生的。
你把运本身抽出来,它离开那个环境还能叫运吗?
而且被抽走这份运之后,会是什么后果?
“无支祁,你掌管淮水,当知水为何会流动?”
无支祁不假思索:“这有何难?
水往低处流,因有高低之势;
风吹水面,因有气流之力;地热蒸腾,因有冷暖之差……
总之,得有‘差’,水才会动。”
“正是‘差’。”
东皇太一轻轻吐出这个字,却重若千钧。
“势差、力差、温差、信息差……
世间一切‘运动’和‘变化’,其最根本的动力,皆源于‘差异’的存在。
有高有低,才有奔流;有阴有阳,才有化生;有已知有未知,才有探索。”
他转向申公豹:“前辈,你谋算天命,当知‘运’之起落,关键在于什么?”
申公豹若有所悟,沉声道:“在于‘机’,在于‘变’。
是各方力量、信息、意志在时局上碰撞产生的‘差异’格局。
我强彼弱是差,我知彼不知是差,人心向背更是最大的差。
格局差越大,运势越显,如同高山坠石,其势难挡。”
“不错。”
东皇太一终于指向问题的核心。
“‘运’是表象,是结果。
而支撑‘运’,使其成为可能的那片土壤,正是天地间无穷无尽的‘差异’与‘不确定性’。
是那蕴含在每一瞬间的,指向未来的无限可能性。”
他语气斩钉截铁:“那里的家伙他们没办法储存运,所以他们只是在改变差。
或者说塑造差。”
并非是在储水,而是要按照自己的意志,绝对掌控水的流向和流速。
“这是哪儿来的神经病?”
听明白了的申公豹无语的说道:“更大的可能他们不是在塑造,而是在固化。”
他踱了两步,指尖在空中虚划,仿佛在勾勒一幅看不见的图景。
“塑造差,那是何等气魄?
那是开天辟地,制定规则的大能为之事。
是开源,是让天地有更多的可能。”
说到这里,申公豹嘲讽的说道:“像他们那般塑造差,连刻鹄类鹜都算不上。”
特么的,当年不论是阐还是截,都是撬动这一分差,在其中推波助澜。
哪里像这个鬼地方,看似有变化,实际上早特么的定好了。
“不过这个地方的确适合你练练手。”
申公豹眼睛一亮道:“他们要缩小差,固化差,那咱们就放大差。”
顿了顿,他继续道:“那鬼地方的人这种追求的确强悍霸道,一切变化尽在掌握,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对方的手掌心。
但也正是因为他这种不留余地的做法,堵死了别人的同时,也堵死了自身。
只需要在他们的节点上轻轻一拨。”
伸出手,申公豹的指尖在虚空中看似随意地一划,仿佛拨动了某根无形的琴弦。
整个囚禁之地的气息都随之微微一颤。
“想要干成这种事儿,他们必然有着几个绝对不能动的点。
否则的话,不要说固化了,哪怕是塑造都是特么的扯淡。”
指尖停住,申公豹仿佛捏住了某个无形的东西。
“这不是咱们以前的布局比拼,而是绝对绝对不能动的点。”
开玩笑,他们以前干的那些逼事儿。
看起来好像王朝更替很重要,生死胜负很重要。
但大家到底还是在棋盘里面玩儿,虽然玩脱了。
不过那可不是因为什么差被固化,恰恰相反,那是差已经大到了把棋盘崩烂的地步。
“就像当年……”
申公豹收回手,语气带着几分追忆,几分自嘲。
“我四处邀约请人,一句道友请留步,拉了不知道多少人入局。
虽败了,但也证明了一点。
越是看似稳固的大势,其下潜藏的暗流就越是汹涌,只需一个恰到好处的契机。”
可怕的不是道友请留步这句话,而是留步以后引起的连锁反应。
比如申公豹那张挑动人心的嘴皮子,总能精准戳中人心底最痒的那处。
留步只是敲门砖,重要的是后面的直戳心窝子的那些话。
“不用跟他们讲什么大势,只需要把他们心里那点‘不甘’‘不服’‘想要’的念头勾出来,自然有人愿意留步。”
说完之后,申公豹思索着刘三身上的情况开口道:“尤其是你看好的那个家伙,他身上的那种道路跟那片地界的人简直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中皇太乙怎么可能允许一切固化不变,还是特么的这种扯淡至极的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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