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被利用了

　　名单上，赫然是几个他眼熟的名字——全是些在校场上表现平平，甚至有些拙劣的勋贵子弟！他本以为陛下要的是那些骑术精湛的翘楚，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些“庸才”！

　　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小皇帝这是何意？

　　难道他已经看穿了那些人藏拙的把戏？

　　这份洞察力，简直骇人听闻！

　　就在这时，韩川开口，“这些人，他们的家世背景、人脉关系、性格喜好，乃至平日里的一言一行，三日之内，朕要知道所有细节。”

　　“老奴……遵旨！”赵德的心脏狂跳不止，他不敢多问，立刻将名单上的名字死死记在心里。

　　随即，他走到一旁的火盆前，毫不犹豫地将那张足以掀起轩然大波的名单扔了进去。

　　纸张遇火，瞬间卷曲、焦黑，化为一捧飞灰。

　　毁尸灭迹，干净利落。

　　韩川眼中的满意之色更浓了。

　　赵德此举，无疑是在向他表明，自己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但这还不够。

　　信任，从来不是靠一两次就能确定的。

　　韩川决定，再下一剂猛料。

　　他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这宫里，像他们这样有本事却被埋没的人，怕是不少吧？”

　　赵德心头一紧，立刻答道：“回陛下，确有不少，但这些人之所以被埋没，大多是因为……心不诚。”

　　“心不诚？”

　　韩"川玩味地重复着这三个字，“那你呢？赵总管，你的心，诚吗？”

　　“扑通！”

　　赵德双膝一软，重重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冰冷的金砖，：“老奴对陛下，对大梁，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而且，先帝之前曾交代老奴，无论谁继位，都要护新君周全！老奴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背先帝遗命啊！”

　　他这是在表忠心，更是在搬出先帝这座大山来为自己作保！

　　韩川心中了然，却依旧不动声色。

　　先帝的遗命，是赵德的护身符，也是他的枷锁。

　　这只老狐狸，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轻易站队的。

　　他沉吟片刻，随即抛出了一个更致命的问题。

　　“若朕……想在这宫里，为自己招兵买马，难吗？”

　　赵德的身体猛地一僵，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这个问题，是试探，更是命令！

　　答得好，一步登天；答不好，万劫不复！

　　他犹豫了，那张布满褶子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挣扎之色。

　　片刻之后，她鼓足勇气说道，“难如登天！”

　　他先是说了实话，紧接着，话锋一转，：“但这宫中，尚有数百人，只听老奴一人号令！陛下若信得过，老奴定会肝倒涂地的为您招兵买马！”

　　此言一出，韩川心中所有的疑惑，瞬间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他早就猜测，赵德作为执掌内廷数十年的总管，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心腹势力。

　　他刚才那番问话，看似是在逼赵德表态，实则是在逼他亮出自己的底牌！

　　他要的，正是赵德这句“肝脑涂地”！

　　而他这样做，是想要将赵德这支隐藏在暗处的眼线，一点点收为己用！

　　“很好。”韩川的眼眸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支人马，朕便赐名迎春内卫。”

　　迎春内卫？

　　赵德心中一动，细细品味着这四个字。

　　迎春……迎接春天？是迎接陛下的春天，还是迎接大梁的春天？

　　亦或是……迎接他们这些内廷阉人，摆脱任人欺凌的春天？

　　无论哪一种，都充满了希望！

　　“老奴代迎春内卫上下，谢陛下赐名！”赵德激动得浑身轻颤。

　　韩川缓缓走下御阶，亲自将他扶起，动作轻柔，却带着一股千钧之力。

　　“赵总管，朕知道你忠心。”他拍了拍赵德的肩膀，目光意味深长，“将来，朕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为朕流过血、出过力的人。”

　　赵德眼眶一热，几十年来在宫中受尽的白眼与委屈，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退下吧，三日后，朕要看到迎去内卫的第一份功劳。”

　　“老奴，遵旨！”赵德躬身退出，脚步虽依旧细碎，背脊却挺直了许多。

　　殿内，只剩下韩川一人。

　　他走到窗边，望着天边那轮残月，眼神复杂。

　　迎春内卫……

　　迎的是他韩川君临天下的春。

　　亦是告诫自己，如今的这些所谓的自己人，这只是初春的嫩芽，可用，却绝不可依赖。

　　真正的参天大树，真正的铜墙铁壁，还需他挣脱这宫廷的枷锁，到那更广阔的天地里去亲手栽种！

　　日子一天天过去，繁复的宫廷礼仪惹韩川厌烦。

　　但他也清楚，这是皇帝的“必修课”，是权力的外衣。

　　他必须穿上它，并且穿得比任何人都标准，才能堵住那些“礼法”之徒的嘴。

　　翌日，校场之上，人声鼎沸，战马嘶鸣。

　　一场别开生面的马球赛，正在激烈上演。

　　这是韩川的主意。

　　他借口检验护卫们的骑射协同能力，将这项极具对抗性的运动引入了宫廷。

　　起初，这些勋贵子弟们还颇有微词，觉得这不过是小皇帝的胡闹。

　　可当他们跨上骏马，挥舞球杖，在风驰电掣中追逐那颗小小的马球时，骨子里潜藏的好胜心与激情被彻底点燃！

　　“快！传球！这边！”

　　“拦住他！别让他过去！”

　　场上尘土飞扬，球员们策马奔腾，每一次精准的传接，每一次凶悍的冲撞，都引得场边观战的护卫们阵阵喝彩。

　　韩川坐在高台之上，看着那些平日里懒散懈怠的护卫，此刻竟自发地围拢在看台周围，形成一道人墙，警惕地注视着场上飞奔的马匹，生怕有意外发生。

　　他满意地笑了，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一支队伍上时，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

　　是李彬！

　　柱国将军李楚的独子！

　　只见他漫不经心地挥着球杖，一个疏忽，竟让对手轻松断球，直捣龙门，丢了关键一分！

　　他的队友们气得破口大骂，他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韩川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迅速移开视线，不让任何人察觉到他的不悦，但心中却已是思绪万千。

　　李楚……

　　前些日子，太皇太后加封李楚为柱国将军，三宫太后那边竟出奇地安静，再未寻过自己的麻烦。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就在几天前，恭仁慈懿恒皇太后还罚赵德在宫门外跪了两个时辰。

　　既然如此，为何会一直没动静？

　　还是她们与李楚之间，达成了某种自己不知道的交易？

　　亦或是……

　　一个更让他心惊的念头浮上心头。

　　当初在诰天殿，李楚那一番声泪俱下的请辞，难道……是演给自己看的？

　　他根本就是故意以退为进，逼着自己这个小皇帝为了拉拢他，而主动给他加官进爵！

　　被利用了！

　　这个认知让韩川感到一阵强烈的厌恶。

　　他讨厌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看来，对李楚此人，必须加倍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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