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寒烟棋局

　　三千院话音一落，灵图骤然收拢，他目光冷静扫过台下三千人，再次开口：

　　“从现在起，钧天郡为我们落子的第一步。”

　　“其军势浩大、宗门林立，消息传递迅速、势力关系错综复杂，乃最适合建立神州内核联络点的郡域。”

　　“我将以此为根，逐步展开神州核心七郡的隐秘布局。”

　　“尔等，将化整为零，由我亲自统筹调配，潜入各郡、各城、各门派、各商盟、各学府、各黑市之中。”

　　“半年之内，我要神州九郡、七府三宗所有大型势力至少建立一处可控情报节点。”

　　“此事成，则中域我大夏得其心脉；此事败，则我大夏想要一进入中域就跻身于人族最高层的计划将化作飞灰。”

　　“因此，此次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三千院缓缓抬手，一缕金色灵光从其掌心升起，融入灵阵之中。

　　下一刻，整座钧天据点暗线图浮现，每一道传送节点、每一条密道、每一条商路、情报回线尽数显现，汇聚为“神州情报总纲”。

　　而这一切，皆已由三千院亲自设计三年，今日，终于落子！

　　“众将听令。”

　　“三日内，全面展开暗桩布局，钧天为基，神州为图。”

　　石台之上，三千院身形挺拔，玄袍无风自扬，目光深邃如夜空。他扫视全场，声音低沉而坚定：

　　“你们此次前来，是我大夏派入神州的中坚力量。”

　　“但你们要知道，自赶往神州的同时，已有两千九百余名不良人，提前分批潜入神州九郡各地。”

　　“他们如今已经展开了行动，或藏于宗门市井，或化身商贾走卒，已经开始接触目标、打通渠道。”

　　他目光微沉，语调加重：

　　“你们的任务，并非简单扎根，而是‘统筹’！”

　　“从即刻起，钧天据点将作为神州九郡情报核心联络中枢，你们要整合各地已有暗桩，布置新增据点，规划隐线回路。”

　　“每一条传讯线，每一个藏点，必须清晰、稳定、可控。”

　　他顿了顿，手掌一翻，一枚乌金色玉符缓缓浮现，符身之上铭刻九道环状灵纹，内蕴极为复杂的空间印记与传信术式。

　　他缓缓将玉符递向下方柳仲年：

　　“这是‘九郡统令’，可通神州所有既设据点及暗桩负责人。”

　　“从今日起，钧天据点由你柳仲年全权坐镇调度，统筹九郡情报联络与资源支援。”

　　柳仲年双手接过玉符，神情凝重，单膝跪地：“属下定不辱命。”

　　三千院目光一缓，语气亦收敛了些许锋芒：

　　“你须谨记，此事非一朝一夕，亦非可循常规之路。”

　　“情报之事，错一环、漏一息，便会前功尽弃。”

　　“若无必要，不要联系我。”

　　“但若有重大危机，九郡统令可直接召我返回。”

　　他望向在场众人，再次重申：

　　“现今我等仅有三千余人，即便加上潜伏之二千九百，也不过六千人。”

　　“而神州疆域内，仅公开城池便近万座，宗门、家族、黑市、商盟、学府、军营……交错如蛛网。”

　　“想在如此之地建立遍及全域的天网——不招兵，不扩人，不可能。”

　　“你们需在情报稳固之后，逐步吸纳可靠力量，扩张不良人体系。”

　　“若一郡可收五百，一年之内便可成势。”

　　“暗桩之道，需慢如蚕丝，却织天罗；需狠如毒针，却藏心腹。”

　　众人闻言，无一人出声，齐齐抱拳，沉声齐应：

　　“谨遵校尉之令！”

　　三千院看着他们，眼神一缓，终是点了点头：

　　“很好。”

　　话音落下，他也不再多言，只是目光遥望远方，低声道：

　　“接下来，是我不良人踏入霜律之局。”

　　他一挥袖，灵气升腾，八十一名精锐亲卫自后列疾步而出，随他身后列阵而立。

　　说罢，三千院目光不再停留，身形微动，脚踏灵风，率八十一人破空而出，化作流光，直掠夜幕之外。

　　目标，霜律郡——神州人族权力中枢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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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舟未起，传送不动。

　　他们以最隐秘最古老的方式踏上征程：脚踏山川，隐于天道！

　　他们要以最不引人注意的姿态，渗入最不容有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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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点之中，柳仲年望着三千院远去的方向，深深吸了口气，随即猛然一挥手：

　　“全体听令！”

　　“从此刻起，钧天据点全面启动九郡统筹部署，内分三院九部，各自设副使两名，开始逐一接洽潜伏各郡暗桩。”

　　“传令下去——”

　　“浮霞、云隐、青阳三郡优先渗透宗门势力；”

　　“焱煌、天照郡重点打入联军内部，逐渐掌握话语权；”

　　“神策郡暂不深查，只建立外围监听线！”

　　“至于霜律……不插一针，交予校尉亲自处置！”

　　“诸位——动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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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符飞舞，传音四起。

　　钧天据点内外，灵阵纷起，平日安静无比的山谷再度沸腾。

　　三千不良人悄无声息地汇入了神州的山河与烟火之中，宛若细雨入土，无声，却悄然滋养。

　　从此，神州之地，将多出无数暗影——而他们，皆只听命于一个名字：三千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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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千院行动的同时，沈枫也开始行动了。

　　寒烟郡，郡城寒烟城。

　　玄霄舟·商曜号在城外百里处悄然落地，沈枫立于舟首，目光眺望远方，那沉浸在云雾之间的城池，恢弘而古老，冷峻如刀。

　　“五千不良人，皆已准备妥当。”厉重低声说道，语气简练。

　　沈枫点了点头，并未急着入城，而是传令先将五千人按计划分散，隐入寒烟城四方，静默布置暗桩。

　　他自己则只带着厉重及数名亲信，打扮成来此行商的商旅之人，缓缓步入寒烟城中。

　　沈枫深知，若要真正扎根寒烟郡，决不能以莽莽撞撞的方式冲撞城中格局。

　　兵不血刃，方为上策。

　　一入城，早已布置好的不良人暗桩便悄然来报。

　　根据不良人搜集而来的情报，寒烟城中的商贸格局早已形成稳固分层。

　　全郡的商行坊市，几乎被各方势力牢牢掌控。

　　首先，是寒烟郡郡守许牧野所出身的家族势力——许氏商盟。

　　此盟盘踞寒烟城已数百年，控制着本郡绝大部分灵矿买卖、灵器交易及炼器坊资源，其势力遍布郡内数十个城池和坊市，拥有自己的炼器司、铁灵阁，甚至在寒烟军团中也安插有不少人手，可谓寒烟郡最有实权的商会势力。

　　其次是南江会馆，原本是起家于南江水道的走私组织，后经数代整合已转型为覆盖陆路与水运的大型灰色流通集团。其掌控灵药灵植、走私妖兽材料、地下拍卖会等隐秘交易，行事阴狠，坊间称其为“寒烟黑水”。

　　再者便是寒烟钱庄。

　　此庄号称“寒烟郡灵票第一庄”，寒烟郡内所有高阶灵石交易、阵符兑换、藏宝买断，几乎都需通过其担保运转。其背后不仅牵涉某位神策军副统领的旁系族人，更与诸多宗门财阁暗中有往来，形成一张极其庞杂的灵石流通网络。

　　除此之外，白虎会与青连社两个中型势力亦不容忽视。

　　前者原为镖局打手出身，后转型为安保雇佣组织，为许氏、南江、洛阳三大势力担任护运、追债、镇场等职能，实为一支带有强力修者坐镇的“合法打手军”。

　　而青连社则是负责财务洗账、灵符流转、法契签订的组织，其表面是中立中介，实则常年与洛阳钱庄合作密切，是寒烟郡“灰色账面”的枢纽核心。

　　然而，这五大势力之外，寒烟郡商界还有一位真正不可忽视的巨擘，那便是来自中域天枢州一流大势力玄珍阁在此设立的寒烟分阁。

　　玄珍阁虽非地头蛇，却因其货源顶尖、定价公允，在各地皆立下“不可招惹”的规矩。

　　寒烟分阁虽不染本地纷争，但因玄珍阁强大的实力，其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绝对话语权的象征，无人敢惹。

　　更有寒烟郡几大修行宗门，在寒烟城中设立的专属店铺，售卖自家炼制的丹药、符箓、法宝，或是接取任务，吸纳散修供养门下弟子修炼。

　　譬如“玄火宗”的火道灵丹铺、“太素宗”的法器行、“明光阁”的玉简抄录处，这些铺面虽然不与商会直接冲突，但皆与当地大势力有勾连，时刻影响着寒烟郡的资源走向。

　　沈枫看罢这些情报，眉头微蹙，喃喃自语：

　　“果然如三千院所言，寒烟郡并非良地，这里的一切……早已被人圈养得紧紧的。”

　　他将卷宗合上，目光看向厉重：“这些势力看似各据一方，其实却牵连极深，若要贸然建立商会，势必立刻被群起而攻之。”

　　厉重点头：“但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

　　沈枫眼中泛起冷光：“说说看。”

　　厉重道：“许氏与洛阳钱庄表面合作，实则有过灵石结算延误的纠纷；南江会馆近期则频频在陆路上涉足，与许氏在货物中转上已有摩擦；而白虎会与青连社……更是常因分赃不均互相使绊。”

　　沈枫听完，嘴角微微扬起。

　　“也就是说——这群人虽共食一城，却早已相互生出嫌隙？”

　　“正是。”

　　沈枫轻轻吐出四字：“那就好办了。”

　　他转身走向窗前，望着寒烟城内高耸的商楼与繁华的坊市，声音低沉而清晰：

　　“既然他们不欢迎新人，那我们就让‘老人’自己撕起来。”

　　“接下来的三十日内，我要你暗中策划三件事。”

　　“第一，制造南江会馆走私货物时‘误入’许氏仓库的事件，放出消息是洛阳钱庄的马车带路。”

　　“第二，收买白虎会中层，使其在一次押送南江货船任务中私吞部分货物，并让许氏暗桩看到。”

　　“第三，在青连社的账册中，故意植入一笔‘未清账目’，来自洛阳钱庄旗下灵石兑换点……但落款，却是南江会馆的名号。”

　　厉重听完后沉吟片刻，郑重问道：“这三招若成，寒烟郡商道必乱。”

　　沈枫淡淡一笑，眼神却无比冰冷：“乱，才是我入局的机会。”

　　“我沈枫，要立的不止是一个小小的商会，我要的是中域各地都有我商会的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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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后，寒烟城风声微变。

　　许氏商盟忽然被人告发，其灵矿车队涉嫌非法走私，而牵连之中，竟出现南江会馆的货签。

　　南江会馆大怒，转而将矛头对准洛阳钱庄——正是其旗下分行所指示的货路。

　　白虎会则在几天后因一起“押送失败”被许氏扣下六人，青连社的账册更在酒楼后院被人故意丢出，引来诸多散修围观……

　　整个寒烟郡商圈，暗流涌动。

　　寒烟五大势力，仿佛忽然间被无形之手搅动，矛盾暗涌，信任崩解，警惕陡增。

　　而作为整件事情推手的沈枫，则稳稳坐在寒烟城东南角，一座原为药材铺改建的老宅之中，眉眼如刀，盯着布局图上几条交错的红线缓缓开口：

　　“寒烟郡的第一缕缝隙，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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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几日。

　　沈枫坐于东南角的临时宅邸之中，目光冷静，案上陈列着最新情报，赫然显示：许氏商盟、南江会馆、洛阳钱庄、白虎会与青连社之间的矛盾，已不再是暗流，而是波涛。

　　“厉重。”沈枫轻声唤道。

　　“属下在。”厉重立于暗影之中，气息沉稳如铁。

　　“继续下手。要他们……无法回头。”

　　“是。”厉重应下，转身离去。

　　数日内，一连串如同无声利刃般的刺击，悄无声息地切入五大势力之间的缝隙。

　　先是南江会馆下辖一支走私小队于黑市失踪，尸骸却被发现于许氏灵器坊附近；而后，青连社在坊市流通账目中突然出现数万上品灵石流失的“黑账”，对外推诿为洛阳钱庄中转错误，直接引发后者暴怒。

　　紧接着，白虎会一名供奉在押送一批玄阶灵矿途中，被南江会馆截杀，血书流传坊间，引起轩然大波。

　　原本便因资源冲突暗斗不断的五大势力，在连环挑拨下终至怒火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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