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火烧三江

　　接下来的大半天，周军水师都在悄无声息地准备。

　　李景威领着旧部，把火鸦搬到小船上，又给快船蒙上黑布，船桨用布裹好，尽可能减小划水时发出声响。

　　副将解晖则让士兵们吃饱喝足，养足精神，只留几个探马，在远处盯着武平水师的动静！

　　谁都知道，因为武平使者苏承业的死，这场大战已经在所难免，也一定会是一场恶战，尤其是谢晖，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李景威的计划到底能不能顺利进行。

　　一旦出现意外，那李景威很有可能有去无回……

　　夕阳西下时，江风果然转了向，西风裹着水汽，吹在人脸上凉飕飕的。

　　李景威站在快船船头，左臂上绑了块护臂，手里攥着一把短刀！

　　他没穿重甲，怕拖累快船速度，只在胸前护了块皮甲。

　　“将军……”

　　身旁的荆南旧部陈三凑过来，声音有些发颤，“夜里冲过去，真能成吗？”

　　“武平军的箭，可没长眼睛……”

　　李景威拍了拍他的肩膀：“怕了？”

　　陈三梗了梗脖子：“不怕！”

　　“只是……”

　　李景威故作嗔怒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扭捏了？”

　　陈三愣了愣，这才鼓起勇气说道：“只是咱们才刚降了大周，要是死在这里，岂不是太不值当了……”

　　“怎么不值？”

　　李景威望着远处的敌船，爽朗地笑了几声，“太子说了，武平的百姓，将来也是大周的百姓！”

　　“咱们今日破了三江口，就是帮太子早一日平定武平，早一日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

　　“这样死，总比比在荆南混日子强吧！”

　　陈三没再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去检查火具了。

　　三更天，江面彻底黑了下来，只有武平战船的桅杆上，挂着几盏昏黄的灯笼，像鬼火似的飘着。

　　目前为止一切顺利，解晖看了看时间，随即命人在旗舰上举了举火把。

　　很快，十艘快船立刻从芦苇荡里滑出，像十条黑鱼，悄无声息地顺流而下。

　　主将李景威亲自掌舵，快船在水里走得又快又稳。

　　他盯着前方的敌船，心里默默数着数：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就在这时，风向忽然变了！

　　西风猛地弱了下去，一阵东风卷过来，把快船吹得晃了晃。

　　原本顺流漂向敌船的火鸦，竟歪向了江面左侧，离敌船越来越远！

　　“糟了！”

　　武怀节在下游看得清楚，忍不住低呼一声。

　　另一边的解晖，此刻手心也瞬间冒出了冷汗！

　　因为谁都清楚，风向一变，火攻之计很有可能会失败，李景威面临的危险也就更大！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快船上的李景威忽然嘶吼一声：

　　“跟我冲！”

　　他猛地把舵一扳，快船径直朝着最近的一艘武平战船冲去。

　　甲板上的荆南旧部也反应过来，纷纷拿起火具，准备硬闯。

　　骤然发出的动静与亮起的火光瞬间引起了武平水军的注意。

　　武平战船的弓弩手们也终于发现了他们，箭雨立刻射了过来！

　　一瞬间，漆黑的江面箭如雨下，不少士兵都被流矢射中！

　　突然，“噗嗤”一声！

　　一支箭擦着李景威的肩膀飞过，钉在船板上。

　　而几乎是同时，又一支箭射中了陈三的胳膊，陈三闷哼一声，却仍死死抱着火具。

　　终于，随着一道道撞击声响起，那些快船总算顶着箭雨撞到了武平的战船。

　　“快！”

　　“把火具抛上去……”

　　李景威嘶吼着，纵身跃起，抓住武平战船的船舷，右臂用力，硬生生爬了上去。

　　甲板上的武平兵挥刀砍来，他侧身躲开，左手攥着的短刀捅进了敌兵的肚子，右手抓起一个火鸦，往船舱里扔去。

　　“轰！”

　　火鸦遇着干燥的船板，立刻烧了起来。

　　浓烟滚滚，呛得武平兵乱作一团。

　　其他快船也跟着冲了上来，荆南旧部们冒着箭雨，把火具往敌船上抛。

　　很快，武平水军先头的战船便化作了一片火海，连带着后面的战船也陷入了混乱。

　　可李景威知道，想要赢下这场水战，这还远远不够！

　　于是，他只能在燃起的敌船上继续死战，他知道，只要再坚持片刻，周军水师主力就会冲上来！

　　可下一秒，他却突然闷哼一声……

　　果然，上游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

　　解晖见李景威得手，当即激动地大喊：“全军冲锋！”

　　三百艘战船扯起风帆，顺着风势，像潮水般涌了过来。

　　火箭如雨，射向武平战船，原本没烧到的敌船，也渐渐燃了起来。

　　武平水师彻底乱了！

　　船与船之间的铁索成了催命符，一艘船着火，很快就烧到旁边的船，七百艘战船连成一片火海，映得洞庭湖水通红。

　　武平兵有的跳船逃生，却被江水卷走！

　　有的还在抵抗，但很快便被周军的箭矢洞穿……

　　……

　　李景威靠在船舷上，左臂的箭伤疼得他直咧嘴，却看着眼前的火海，笑了起来。

　　陈三走过来，帮他拔出箭，用布条裹住伤口：“将军，咱们赢了！”

　　“赢了……”

　　李景威点点头，忽然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他流了太多血，又累又乏，终于撑不住了……

　　天快亮时，三江口的火才渐渐熄灭。

　　江面上飘着烧焦的船板和尸体，周军士兵们忙着清点战果：

　　此役溺死者三千余，俘将校十四人，武平水师的主将被解晖生擒，只剩下几十艘小船，逃向了洞庭湖深处……

　　解晖与武怀节来到了李景威的船船上，见他正靠在船舱里疗伤，立刻大步走过去，恭敬地朝着他拱手行礼：

　　“李将军之勇，末将心服口服！”

　　“今日若非李将军，这三江口还真拿不下来！”

　　“这首功非李将军莫属……”

　　武怀节也跟着笑道：“李将军不仅熟水情，还敢死战，当真是条好汉！”

　　“末将佩服地五体投地……”

　　李景威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解晖按住：“你别动，好好养伤。”

　　“太子要是知道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定会重赏你！”

　　他看着解晖和武怀节真诚的眼神，又望向远处的洞庭湖：

　　湖面平静，晨光洒在水面上，泛着金色的光……

　　他忽然觉得，昨日冒的险，今日流的血，都值了！

　　“解将军，武将军，”李景威轻声道，“三江口虽破，可武平还有朗州、潭州……”

　　说到此，他艰难地伸出手，继续道：

　　“接下来，让我们一起拿下武平，为太子效力……”

　　解晖大笑着伸出手搭在他手上，武怀节也伸出了手，不约而同地说道：

　　“好！”

　　“有李将军在，咱们水师更有底气！”

　　“等拿下朗州，我们一起喝庆功酒……”

　　江风又起，吹走了战场上的硝烟。

　　宋军的战船在三江口列阵，旗帜上的“周”字猎猎作响。

　　李景威靠在船舱里，望着飘扬的旗帜，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或许，这大周，真能结束这乱世！

　　或许，这太子郭宗训，真能造就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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