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怠慢

　　张老太太心疼得不行。

　　她立刻把晚晚搂得更紧。

　　“你冲个孩子发什么火？院门是我们让她开的！你们走前连口热饭都没留，米缸空着，灶台冷着，水壶里连滴热水都没有！我们不把她领回来，难不成真等她饿死在屋里？”

　　乔胜和任君雅听了这话，顿时哑口无言。

　　他们俩压根没打算养晚晚，不过是临时抱养，做个样子罢了。

　　加上他们心里藏着秘密，生怕二老从哪个细节看出端倪。

　　只能低着头，规规矩矩地挨训。

　　“是是是，我们错了，以后绝对不把晚晚一个人丢家里了。”

　　乔胜连忙赔笑。

　　任君雅也在一旁附和，连连点头。

　　“您说得对，是我们疏忽了，下次一定改。”

　　不管二老说啥，他们都点头如捣蒜。

　　可张老爷子和张老太太，哪是好骗的主？

　　两人目一看便觉出不对劲。

　　尤其是张老太太，一眼就瞅见乔胜俩人，神色紧张，手不自觉地往身后挡。

　　她眯起眼，仔细打量那麻袋，扫了眼上面。

　　“昨儿晚上你们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这袋子装的啥？怎么弄这么脏？”

　　任君雅喉咙发紧，心砰砰直跳。

　　“就……就是些干花生，我妈非塞我手里，说自家晒的，晒了好几个月，不吃浪费……所以……就带回来了。”

　　说着，偷偷瞥乔胜。

　　她和乔胜心里直打鼓，生怕说错一句，二老就非要打开袋子查看。

　　乔胜手心也全是汗，死死盯着张老爷子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他脑子里有个声音，一遍遍炸响。

　　只要这两个老的死了，这事儿就再没人知道。

　　晚晚缩在奶奶怀里，小小的身体轻轻抖了抖。

　　“我……怕……”

　　张老太太马上低头，轻轻拍着她。

　　“不怕不怕，奶奶在这，爷爷也在，没人敢动你。”

　　张老爷子却一言不发，缓缓抬头，目光落在乔胜手里的铲子上。

　　乔胜心头猛地一缩。

　　他忽然想起，有人说过，这老头年轻时是退伍兵。

　　村口茶馆里曾有人低声议论。

　　张老爷子五八年入伍，七三年复员，据说在边防线上亲手毙过敌。

　　那些话当时他只当闲谈，如今再回想，脊背竟不自觉地渗出一层冷汗。

　　就算他老了，这身子骨，也绝不是那种怂包能比的。

　　他心里那点邪念，瞬间被掐灭。

　　不敢再耽搁，慌忙扯了两句谎，拽着任君雅，抱着麻袋，噔噔噔冲上楼去了。

　　“锅还没刷！”

　　“水也没烧！”

　　他语无伦次地喊着，手臂死死夹着鼓鼓囊囊的麻袋。

　　两人忙活了一整天，累得腰酸背痛，刚趴在楼梯口探头一看，傻眼了。

　　张老爷子和张老太太居然还在！

　　晚晚已经被哄睡了，正蜷在奶奶怀里，而两位老人却连姿势都没变过。

　　乔胜攥着栏杆的手猛地收紧，眼睛死死盯着楼下两位老人。

　　任君雅被他那双通红的眼睛吓住，心头一颤。

　　这人是不是杀惯了人，连底线都不要了？

　　哪天要是冲她举起刀，她还能活吗？

　　她赶紧上前拉住他。

　　“老公，你别乱来！这俩老人在村里德高望重，真出了事，警察迟早查到咱们头上！到时候咱们就完了！”

　　若乔胜真的动手，她根本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灾难降临。

　　乔胜喘着气，盯着楼下。

　　“那老东西……我再多看一眼，怕自己真动手。”

　　“你赶紧下去，随便编个理由，把他们哄走！”

　　任君雅不敢违抗，咬着牙下了楼。

　　她强撑着笑脸，可嘴角刚扬起就僵住了。

　　俩老人像盯贼一样盯着她，让她立刻打扫、做饭、烧水，一刻不许停。

　　张老太太指了指灶台。

　　“米在缸里，饭要趁热做。”

　　张老爷子则冷眼看着她，手一直搁在拐杖上。

　　她白天忙了整整一天，本就快瘫了，现在更是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可张老爷子和张老太太压根不管她多累，只蹲在晚晚旁边摸着她的头。

　　“晚晚别怕，明儿一早，爷爷奶奶就来接你。”

　　“嗯……”

　　小丫头眼眶湿湿的。

　　她仰起脸，用力地点点头。

　　“晚晚……会想你们。”

　　楼上，乔胜缩在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他死死盯着楼下那温情的一幕，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不能动……现在不能动他们。”

　　他知道，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乔胜的目光停在晚晚身上，久久不动。

　　他原本只想拿回那些日本佬留下的金子，过个安稳日子就够了。

　　可人心这东西，贪起来根本没底。

　　一开始只是想要一箱金条，后来想，若能多拿一箱呢？

　　再后来，连藏宝图的线索都想独占。

　　如今，既然他知道了金子有两处……

　　那为什么不能把晚晚奶奶藏的那份，也一并拿走？

　　那个老东西，明明藏了那么多年，却从不肯拿出来。

　　只要再等一等，只要晚晚再回一趟她奶奶家……

　　他就能顺藤摸瓜，把另一处藏金也收入囊中。

　　两天过去了，曹琼华一点吴子平的消息都没等到。

　　她守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山路尽头，可始终不见那熟悉的身影。

　　去找乔家亲戚帮忙，可前两天还笑着应承她的那些人，现在见了她，躲得比见了鬼还快。

　　有人非但不帮，还堵着门骂她。

　　“吴子平是大人了，又不是小孩，能丢哪去？你别在这瞎嚷嚷！”

　　“再闹，金子的事你负责！我们饶不了你！”

　　别说找金子了，连人都没影儿，反倒被威胁了一顿。

　　她挨家挨户问，嗓子都喊哑了，可没人知道吴子平去哪了。

　　“没回来。”

　　“没见过。”

　　“你找别人去吧，别赖在这儿。”

　　连个影子都没有。

　　想起乔家那些人的脸，曹琼华越想越冷，浑身发抖，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突然明白，不是他们不知道，而是他们不愿说。

　　“没了个当家的，我以后可咋活啊。”

　　她喃喃自语。

　　“行，你们逼我，我也不会善罢甘休。”

　　她猛地抬头。

　　“报警！这事必须报警！人活着要见人，死了也要见尸！”

　　另一边。

　　张爷爷张奶奶心里老是不踏实。

　　于是，他们天不亮就起床，顾不上吃东西，披着旧棉袄就往乔家跑。

　　任君雅一开始还怕他们，小心翼翼地照顾晚晚，不敢有半点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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