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接生黄牛

　　秦妙妙看着鼓鼓囊囊的衣服兜子，数了数里面的奶糖。

　　一颗，两颗，三颗……好多颗……

　　嗷！！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友善，太美好了！

　　她迟疑了一下，想到林杏儿最终愿意掏出奶糖，还是因为李秀英的话语。

　　再三思忖后，秦妙妙终于做出了一个极其严肃而伟大的决定。

　　她从顾大宝的兜里面，掏出一颗奶糖，递给了李秀英。

　　她秦妙妙虽然嗜吃如命，但也分得清好赖，知恩图报！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李秀英在看见秦妙妙的这番动作，以及递到跟前的这颗奶糖后，神情看起来总有些哭笑不得，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最终，她还是收下了奶糖，爽朗地说了一声谢谢。

　　看吧，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奶糖的魅力！

　　秦妙妙如是想着。

　　那边的男知青看着奶糖，咽了口口水，但是却没有开口要。

　　这年头，吃的多珍贵。

　　更何况是奶糖这种精细东西。

　　自始至终，受伤最深的，也只有林杏儿。

　　林杏儿表面上依旧维持着笑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笑容，总是显得有些狰狞。

　　……

　　北大荒在这会儿已经逐渐从秋天转入冬天，太阳下山的时间，也越来越早。

　　等到日头掩映在苍翠的群山中，橘红色的霞光渲染了整片天际，顾建军突然手上动作一停，连带着整架牛车也停止下来。

　　王翠花正偷偷吃着大孙儿给她的奶糖，如今牛车一停，她差点囫囵把奶糖给吞下。

　　这好端端的，都快到屯子口了，咋就突然停下来了？

　　王菊花还没来得及发飙，就看见顾建军面色变得极其严肃。

　　后方的知青忍不住屏气凝神，不知道是什么大事，才让眼前这个大队长，露出这么一副神态来。

　　就见顾建军着急忙慌地从牛车上跳下来，匆匆往前赶，末了，还不忘落下一句话：

　　“咱们屯子的另一头老黄牛，跪在半道上了！”

　　嘿？

　　黄牛还能跪在半道上？

　　一帮没下过农村的知青，就跟看西洋景似的，抻长了脖子，纷纷凑到前边去，想要看个仔细。

　　秦妙妙靠在后面，看似漠不关心，实际上，早就利用精神力，将前方探知的情况一清二楚了。

　　那头老黄牛是快要生产了，但是因为难产，如今都快要挺不过去了。

　　这头黄牛年纪已经大了，在秦妙妙的探查下，已经能够估计到，这应该就是它最后一次生产。

　　老黄牛的脊背和蹄子上，就算平日屯子里的庄稼汉子维护的再好，但是也难免落下耕作后，饱经风霜的痕迹。

　　此刻，它睁着黑漆漆的眼睛，表面似乎有一层水雾浮动，晶亮而凄婉，不时发出低鸣声，似乎就像是在哀求一般。

　　顾建军大冷天，看着眼前这头老黄牛，愣是急出了一脑门的汗来。

　　老黄牛似乎也能感受到自己肚子里的生命体征在缓慢的消失，她口中的哀鸣愈发凄惨。

　　慢慢的，老黄牛在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目光中，将自己的脑袋，一点一点地，叩在了凝结成一层白霜的地面。

　　她的后半身，甚至可以看到有一滴一滴的鲜血，顺着产道落在地面上，但又在低温的天气下，迅速凝固。

　　看到这一幕，就算是城里来的知青，不知道耕牛对于农人的重要性。

　　此刻在看到黄牛的慈母之心，他们也忍不住侧目，同时升起慈母之心。

　　隐约间，秦妙妙抬起眸子，与黄牛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定格。

　　有的时候，动物的直觉，反而比人的感官要敏锐许多。

　　黄牛似乎能够感受到秦妙妙体内隐藏的力量。

　　伴随着一阵宛若低泣般的牛音再度响起，秦妙妙忍不住想到了上半辈子，伴随着自己度过末世的大猫。

　　在众人不理解的目光中，秦妙妙微微掀开大花被的一角，从牛车上灵巧地跳了下来，一溜烟地就跑到黄牛的后方。

　　那边顾大队长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就听到一阵“咚”的脆响。

　　这冰天冻地的，城里来的小秦知青，居然就这么直直地跪在地面上，也不管黄牛的产道部位还淌着血水，径直就这么把手伸进去，探查黄牛腹部孩子的胎位是否正确。

　　等到她快速探查一番，再度伸出手，手上满是鲜血和黏液的时候，顾建军这会儿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张嘴想要说话：

　　“小秦知青，你这是……”

　　秦妙妙没有来得及解释太多，她只是为了防止顾大队长阻止，简明扼要的，将自己探知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小牛胎儿横位，这属于胎位异常的分娩现象。需要调整方向，可能需要产科钩等器械帮忙牵引助产。”

　　秦妙妙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尽可能采取大家都能听懂的话语，但是在顾队长听来，还是有些文绉绉的。

　　只不过他捉住了最后一句话——需要产科钩。

　　顾队长的眉头就忍不住紧皱在一起了。

　　这屯子里生孩子，也没有用过“产科钩”这种东西啊。

　　他这会儿从哪能踅摸来这玩意？

　　顾队长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秦妙妙冷静的眉眼，心中却兀的安定下来。

　　还别说。

　　小秦知青认真起来的样子，一脸都没有之前那股子憨劲，有种……令人说不出来的信服感。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眼看着日头就要西落，天边最后一丝光彩也要消失。

　　秦妙妙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给母牛助产，并没有说起来那么容易，在调整胎位的过程中，秦妙妙因为手头没有工具，只能利用精神力，缓缓挪移小牛在母牛腹部的位置。

　　一旁的顾建军也忍不住屏气凝神地等待着。

　　好在秦妙妙有上辈子的经历，能够利用精神力进行细微操作，在长达一个小时的等待中，小牛犊子终于从母牛的产道中滑出来。

　　顾建军见到这一幕，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下来了。

　　这老黄牛可是屯子里面的大宝贝啊！

　　拖拉机虽然好，但是那玩意一个是贵，第二个是费柴油，有的时候破了，还得花大价钱修理。

　　相比之下，老黄牛就显得极其重要了。

　　当心中的情绪一一闪过后，顾建军看向秦妙妙的目光顿时就变了。

　　乖乖！

　　小秦知青还能接生母牛？

　　她可真是个大宝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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