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失控·疯狂

　　【他不得不亲手杀死自己的第一个造物，但又会像上了瘾一样，疯狂制造更多像一切那样的怪异……

　　就像一颗随时都会触发的定时炸弹——足以引爆全城。”】

　　银发男看向无面骑士的目光，从刚刚的警觉，转变成强烈的敌意。

　　如果这个家伙，碰巧在今夜取代了无面骑士，并且，他们这是第一次碰面。

　　对方仅凭有限的信息，就能够推理出如此细致的真相，这样的洞察力，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不，这不只是洞察力，他在试探他们兄弟的反应——

　　只要有任何异常的反应，都会被取代无面骑士的人敏锐察觉。

　　尽管他在意识到这一点时，想要收回下意识释放出的敌意。但，很显然，他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拍。

　　那条件反射般的戒备和敌意，就是他包庇自己弟弟的最好证明——

　　银发男深吸一口气，挡在了弟弟前面：“我知道你们是做什么来的，就算他是怪物，又怎样？

　　他也是我唯一的家人，任何人都别想伤害他……

　　除非先踏过我的尸骨！”

　　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内心那浓烈的情感，就算不断抑制，也还是存在着，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消失……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被无面骑士和那个异瞳美人杀死！

　　他宁可拼上自己的所有——换弟弟一个可以活下去的可能！

　　林清远没有理会银发男的怒吼，转头，看向僵在原地，面色惨白的金发少年：“你哥哥承认了，所以你应该明白，你其实并非人类，而是这个世界的【暗·物语】。”

　　一珞看向49号，薄唇轻启：“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49号，一时间不能接受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努力扯起嘴角，却笑的比哭还难看：“开玩笑的吧？哈……哈哈哈，你们这个玩笑，开的还挺逼真的，都吓到我了——”

　　“但这只是个玩笑，对不对？”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哥哥，试图从对方的话语中，获取一丝丝安慰。

　　真相已经被戳破，镜面碎裂之后，又怎能像当初一样完整无瑕？

　　纵使全力拼接，也还是会看到镜面上留下的蜿蜒裂痕——

　　一切都在宣示着……过去无法挽回。

　　银发男没有去看49号的眼睛，他害怕看到弟弟此刻的目光，他从没想过，自己隐瞒的真相，会在这种情况下被弟弟得知。

　　此时此刻，所有的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

　　他也希望，这只是一场玩笑。

　　但他又不能再自欺欺人的，继续编织这张破了一个窟窿的谎言之网。

　　他是一个不称职的除妖师，也是一个不称职的大哥。

　　林清远看向不断蠕动挣扎的肉山怪物，自顾自说：“我在一本古老的典籍中，看到过，关于这个不可名状之物的记载。其中有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

　　“有生之类，先死为毕。”

　　无面骑士转头面向金发少年，骑士脸上的微笑面具，此刻笼罩着一层冰冷的暗影，有种说不出的诡秘和压迫感：

　　“那些因49号而死，本不该过早逝去的灵魂，徘徊在城市里，变成了【毕】。

　　他们之所以日复一日，忍受着痛苦，就是为了，能够让一切的始作俑者——得到应有的报应。”

　　49号脸上牵强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他把一切放在地上，伸出手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崩溃大喊：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故意的！为什么……

　　会变成这样？

　　明明，我想要保护这座城市，但是让他们被怪异杀死的人，居然也是我？我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哥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如果你告诉我，我一定不会拖累你和其他人，我宁可——

　　从来都没被你捡到过！”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把闪烁着锋芒的利刃，狠狠刺入银发男人的心脏要害，痛彻心扉！

　　从收养49号以来，他从没听弟弟说过，如此伤人的话。

　　哪怕他故意冷落弟弟，故意严厉的对待弟弟，弟弟都只是默默咬紧牙关，努力做得更好……

　　他以为，弟弟和他在一起，是幸福的，至少曾经如此。

　　也许，这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他为了自己捡来的家人，眼睁睁看着城市里的人，接连不断的消失。

　　眼睁睁看着，原本灯红酒绿的街道，沦为怪异狂欢的乐园——

　　他自私的，想要让自己的弟弟活下去， 哪怕弟弟不是人类，哪怕弟弟的存在，会让这座城市沦陷……

　　他也不想再一次，失去自己得之不易的家人——

　　“汪汪汪……吼！”

　　被放在地上的一切，忽然急促的叫了几声，声音从最开始的清脆响亮，逐渐变得浑厚粗犷。

　　一切的身体，不断膨胀，脖子两侧长出两颗狰狞狗头，正中间的那颗脑袋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斑纹。

　　变身的瞬间，一切就已经失去所有的理智。

　　就像得了疯狗病一样，张开血盆大口，扑向自己的主人——

　　上一秒，49号还处于情绪崩溃的状态，下一秒就遭到一切的突袭，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更别说闪躲。

　　接连的打击，让害怕的情绪都变得微不可察。他甚至自暴自弃的想，要是就这样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但他低估了哥哥的反应速度，斩马刀呼啸而出，直接把一切的身体劈成两半——

　　滚烫的黑红色液体，溅了49号一身，那是他最爱的一切，他心心念念的小狗啊，他人生中的第一个作品！

　　就这么眼睁睁，被一分为二，一切的尸体落在地上，化作无数黑色的虫子，四散开来——

　　49号，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一切死去的地方，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提线木偶，一动不动。

　　泪水顺着脸颊大颗大颗的滑落。

　　脑海中有一根弦，“啪”的一声断掉了。

　　银发男垂下握刀的手，眼中闪过一抹愧疚：“49号……对不起。”

　　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有多么喜欢一切，但如果他不动手，一切就会伤害弟弟，他不允许唯一的家人因此受伤——

　　哪怕这么做，会让弟弟恨他怨他，他也不会后悔自己刚才的选择。

　　金发少年哭着哭着，肩膀开始抖动起来，接着开始哈哈大笑，像是发神经一样癫狂：“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哈哈哈哈，我不需要。我要你死，给我去死——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金发少年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猩红。

　　周身的气息开始紊乱，暗影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那不是真正的暗影，而是被创造出的怪异之潮——

　　整个城市，所有被暗·物语创造的怪异，正在源源不断的围拢过来，把众人的退路全部封死。

　　怪异们摩肩擦踵，堵的街道水泄不通，就连废墟里也站满了乌压压一片，一眼看不到尽头……

　　再这样下去，整个城市的所有人，都将面临无法逃脱的生命危险！

　　银发男试图阻止49号：“你不能这么做，你冷静一点！”

　　可是他刚上前一步，就被49号用诡秘力场强行震开！

　　彻底陷入疯狂的49号，压根六亲不认，几乎病态的狂笑：“我要你们所有人，为我的一切陪葬！”

　　此刻的49号，就像换了另一个人一样，让银发男觉得无比陌生——

　　甚至觉得不寒而栗……

　　多年的苦心养育和悉心陪伴，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自己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别走神了。”林清远冰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情感温度，

　　“现在我们只有一个选择：杀了49号，所有怪异都将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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