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人与人并不能共情

　　小胖子急得团团转。

　　王大林看着他的样子很犯愁：

　　“你这是做什么？”

　　小胖子喃喃道：

　　“要死啦要死啦！”

　　林岭西踹了他一脚：

　　“当着师傅的面，胡说八道什么？！”

　　小胖子哭丧着脸道：

　　“今天道哥……王总把我喊到办公室，给了我好大一个红包，然后跟我说很看好我的第一部电影，想要让我签订大导演合约。”

　　“要死啦！”

　　杜青峰也上来踹了他一脚，语气酸酸道：

　　“公司让你签订大导演合约，这是看重你啊，你这什么表情？”

　　“就像要死人一样！”

　　王大林怒道：

　　“你两位师兄说的都是实情。”

　　“特别是林师兄，今天连《天子门生》都不拍了，特意给你庆功。”

　　“你该笑啊，哭丧着脸给谁看？”

　　“你老豆还没有死呢！”

　　说完上前也踹了衰仔一脚。

　　老豆打儿子天经地义，小胖子躲都不敢躲。

　　小胖子苦笑道：

　　“你们不知道其中的内情。”

　　王大林还在输出：

　　“当今才有多少份大导演合约？”

　　“哪怕是六叔电影辉煌的时候，这种大导演合约都不会签订。”

　　“公司是看好你的潜力，能够为公司带来丰厚的回报才会与你签订。”

　　“李生王生那可是连六叔都看重的人物。”

　　“肯与你签订大导演合约，你这一辈子都不愁了！”

　　“你别告诉我大导演合约你没有签订？”

　　小胖子双手一摊，耷拉着脸道：

　　“我不敢签订啊！”

　　王大林师徒三人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前者硕大的胖手像萝卜一样晃着小胖子，嘴险些气歪了！

　　“……孽子！”

　　“阿峰阿西，好好招呼一下你们的师弟！”

　　杜青峰和林岭西二话不说把小胖子围住。

　　啪啪的声音传来。

　　“傻仔，通天大道你都不走，你还想要飞天吗？”

　　“痴线，那可是大导演合约，一年就能赚我二十年的钱，你竟然不签？”

　　王大林喝骂道：

　　“你们两个也是混蛋，我让你们给他个教训，不是让你们给他打掩护的。”

　　杜青峰和林岭西齐齐转过身来，赔着笑脸：

　　“师傅，我们以后都是要靠着师弟吃饭的，哪里能对师弟下手？”

　　两人刚才把小胖子围住，压根就没有动他一根手指头。

　　这种小把戏自然是瞒不过王大林。

　　王大林冷哼一声，让小胖子上前：

　　“阿晶，你在担心什么？”

　　小胖子苦着脸道：

　　“王总对我说的相当看好的电影。”

　　王大林皱眉道：

　　“王生看好你的电影，不是好事情吗？”

　　小胖子高叫道：

　　“可他说我的这部《沟女仔》周末票房能达到两百万！”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杜青峰和林岭西对视一眼，齐齐惊呼：

　　“两百万？！”

　　小胖子掰着手指头说道：

　　“周末票房两百万，那是什么概念？”

　　“龙威的电影也不是每部都能达到的吧？”

　　“他那是什么片子？”

　　“功夫片啊！”

　　“跳楼、汽车追逐、爆炸！”

　　“我这部电影就是时装勾女剧，小成本电影而已。”

　　“这要是周末票房两百万，三十五天放映下来，那不得奔着七八百万去了？”

　　“怎么可能？”

　　杜青峰和林岭西一下子不说话了。

　　三人都师从王大林，却也不敢说能够达到这种成就。

　　要知道两年前，年度票房冠军的成绩也不过是七八百万。

　　杜青峰皱眉道：

　　“我明白阿晶的担心了。”

　　“签大导演合约是好事情，这也足以显示乾坤影视对师弟的看重。”

　　“不过，这份看重是不是太沉重了一些？”

　　“七八百万……”

　　“那是一般的导演能够达到的成绩吗？”

　　“师弟有顾虑很正常的。”

　　“两百万周末票房……这是一个外行人说的话啊，内行人几乎没有几个能够做到的。”

　　小胖子连连点头：

　　“老豆，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啊。”

　　“咱们拍电影的，哪里能够知道拍出来的电影一定卖座的？”

　　“就连龙威，他的电影也经常扑街啊。”

　　“它拍的武侠功夫片，几乎全都扑街了。”

　　“我当然也想要签大导演合约的。”

　　“不过乾坤影视公司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点？”

　　“动不动就要七八百万的票房……哪个导演敢签这样的合约？”

　　杜青峰和林岭西的脸色变得铁青。

　　小胖子说得是实话嘛。

　　谁敢拍胸脯保证拍电影一定能够赚钱的？

　　要是不能赚钱怎么办？

　　其实要是换一个投资人那都好说，但是乾坤影视可不是一般的投资人！

　　人家是有社团大背景的。

　　靓坤更是现在江湖上最为当红的几位大佬之一。

　　他定下的目标，你敢反驳吗？

　　大合约谁特的不想啊？

　　然而小胖子很清醒，大合约虽然好，可你的业绩得达标。

　　要是不能达标，好事就要变坏事了。

　　杜青峰和林岭西此时完全站到了小胖子一边：

　　“师傅，师弟的顾虑是对的。”

　　“大导演合约很好，但师弟的安危更重要吧？”

　　小胖子丽连连点头。

　　还是自家的师兄弟亲。

　　王大林毫不犹豫地吐槽道：

　　“蠢货！”

　　“三个蠢货。”

　　三人都懵了！

　　王大林冷笑道：

　　“当今香江，但凡是有点名气的影视制作公司，谁没有社团背景的？”

　　“哪怕是翡翠台照样也逃脱不了这个定律。”

　　三人更懵了！

　　小胖子不可思议道：

　　“就连翡翠台也？”

　　王大林冷声道：

　　“你以为呢？”

　　“六叔的电影公司招收那么多的女演员，好多都成名之后不听话。”

　　“那怎么办？”

　　“全都去拍咸湿片了。”

　　“好演员谁愿意去拍风月片？”

　　小胖子三人张大了嘴巴。

　　王大林又道：

　　“这么多的电影公司，哪里还有没有与社团有联系的？”

　　“即便是些武行，遇到社团也得退避三舍，该有的规矩一定少不了。”

　　“生长在香江，你们竟然还想要找一个没有社团背景的公司？”

　　“我特么的平时教给你们的东西，都教到狗身上了吧？”

　　杜青峰、林岭西、小胖子齐齐低头，他们倍感惭愧。

　　王大林还不解气：

　　“说你们蠢，你们还不是一般的蠢。”

　　“阿晶一直在忙着拍摄《沟女仔》，不知道乾坤影视的实力也就算了。”

　　“你们两人也不能不懂吧？”

　　“《天子门生》几乎用社团和差馆的人马来拍摄，那社团还不是洪兴……”

　　“你们懂得乾坤影视的含金量吗？”

　　“这样的公司，别人想要巴结都没有门路，你们几个偏偏担忧这还担忧那的。”

　　“干脆你们也别出来拍电影了，赶紧回翡翠台算了。”

　　“三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三人被王大林喷得都快自闭了，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麻木。

　　师傅说得好对啊！

　　他们三人是不是有些不思进取？

　　王大林冷哼道：

　　“你们三人苦苦求着一个执导筒的机会不可得。”

　　“乾坤影视给了你们机会，他们还是第一个欣赏你们的公司。”

　　“你们临到头竟然怕了！”

　　“人家有要求是好事情，义务是什么，责任在哪里，权利有哪些，丁是丁卯是卯规定得清楚。”

　　“条件列得分明，就不怕达不到。”

　　“最怕的是那些什么要求也不提的公司，看着是为你好，但是他们的底线你一点也不知道。”

　　“人家想要变脸分分钟钟的事情，明白吗？”

　　三人点头如小鸡啄米。

　　王大林悠悠道：

　　“还有，你们怎么知道王生不懂电影的？”

　　“你们怎么就能肯定王生是外行的？”

　　三人懵了。

　　王大林着实气坏了：

　　“三个蠢货，你们真的要气死我了。”

　　“这么担心票房，就去各大影院看看情况嘛。”

　　“都给我滚蛋;！”

　　三人赶紧灰溜溜地跑了出来，半点不敢在家里待了，王大林可真的会踹人的。

　　林岭西特别懊悔，

　　“阿晶把我都给带偏了！”

　　杜青峰苦笑道：

　　“谁说不是呢！”

　　小胖子大怒：

　　“我怎么把你们给带偏了？”

　　林岭西叹道：

　　“我现在拍的这部电影《天子门生》规模太过宏大。”

　　“我和杜师兄现在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入九龙城差馆，更是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入洪安古家……”

　　“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乾坤影视真的是黑白两道通天了。”

　　小胖子苦笑道：

　　“就是这样我才怕啊！”

　　杜青峰定定地看着他：

　　“你怕什么啊？”

　　小胖子莫名其妙：

　　“道哥说他看好我的第一部电影周末票房两百万，要是没有达到能怎么办？我能不怕吗？”

　　杜青峰摇摇头：

　　“真是被你带偏了。”

　　“就算是你没有达到又如何？”

　　“你是乾坤影视的人，谁又能奈何你？”

　　小胖子高叫道：

　　“我怕道哥揍我啊！”

　　杜青峰和林岭西嘿嘿地笑。

　　小胖子忽然变得惊恐了：

　　“等等，你们的意思是，我身上已经打上了标签？”

　　林岭西惆怅道：

　　“不仅仅是你，就连我们都是。”

　　“在外界看来，咱们三人都跟乾坤影视有着大联系。”

　　小胖子默然无语。

　　林岭西直白道：

　　“之前我还迷迷糊糊的，直到师傅点出来才明白的。”

　　“一般的影视公司能够请动差佬和古惑仔？”

　　“而能在这样的一部电影里面执导筒，又意味着什么？”

　　“之前我们都没有想明白。”

　　“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

　　“我们早就打上了乾坤影视的标签了。”

　　“这些，早在道哥约我们的时候就说明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馅饼！”

　　小胖子头皮发麻。

　　杜青峰安慰道：

　　“你不用担心，现在的大环境就是这样。”

　　“从事影视行业的又有几人没有公司的背景？”

　　“你找出一个干干净净的我来看看？”

　　小胖子格外无语。

　　这说的是实话。

　　有一个算一个，不论是歌王歌后还是影帝影后，都与社团有联系。

　　只不过其背后的社团不一罢了。

　　“我们能够被公司看重是好事情啊！”

　　小胖子苦笑道：

　　“我当然知道了。”

　　“自从葵青的老大当着我的面把某福字头的一哥堂主给水泥填海，我就知道公司多厉害了。”

　　想到当时的场面，小胖子都心有余悸。

　　当时是再普通不过的拍摄，谁能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小胖子也终于知道了，当时去葵青拍摄的时候，全程陪着坐在他身边的韩宾究竟是什么人。

　　原来，当他发起怒来才是名震葵青的宾尼虎！

　　幸亏剧组有乾坤影视的背景，要不然，真就完蛋了。

　　林岭西看着小胖子问道：

　　“阿晶，你在担心自己的电影不卖座吗？”

　　小胖子很是坦然：

　　“是！”

　　林岭西又道：

　　“你怀疑过自己的能力吗？”

　　小胖子摇摇头：

　　“没有啊！”

　　他解释道，

　　“可是看好这部电影周末票房两百万……也太扯了吧？”

　　林岭西突然笑了：

　　“你没有怀疑自己的能力就好。”

　　“我看道哥也没有给你做强制的要求，只是跟你说看好你这部电影能够大卖。”

　　“是你自己给自己压力了吧？”

　　小胖子认真道：

　　“道哥都说出这个目标了，要是达不到……”

　　“他会不会失望啊？”

　　杜青峰忍不住道：

　　“阿晶，我们真的给你带偏了，人家道哥早早地就看好你了。”

　　“人家当时也没有给你限定什么票房。”

　　“非但如此，道哥更是说了，只要你拍完第一部电影，有了经验就让你签订大导演合约。”

　　“这代表着什么，你明白吗？”

　　小胖子茫然道：

　　“道哥是给我说过这话，不过……”

　　林岭西怒道：

　　“不过个屁！”

　　“你个痴线，道哥是看重你，抬举你啊。”

　　“就连我们两个，也是跟着你沾光。”

　　“要是没有你，那个《天子门生》能让我拍么？”

　　“妈的，道哥怎么不早点看重我呢？”

　　小胖子赶紧开口道：

　　“可是道哥说他预计周末票房两百万……”

　　林岭西更怒了：

　　“你是不是傻蛋？”

　　“那是道哥对你的期望！”

　　“是不是有两百万不要紧，重要的是道哥看重你啊。”

　　林岭西真的是羡慕嫉妒恨：

　　“《天子门生》的剧本你看到了吧？”

　　“好不好？”

　　小胖子使劲点头：

　　“好！”

　　林岭西又道：

　　“你觉得票房会不会超过《沟女仔》？”

　　小胖子毫不犹豫道：

　　“会啊！”

　　林岭西大骂道：

　　“没错，只要是内行人都会知道这个票房会超过《沟女仔》，但是你知道吗？”

　　“道哥也承诺了，只要我拍完这部电影之后，也会与公司签订大导演合约。”

　　“然而有一条。”

　　“那就是公司与我签订的大导演合约上限，绝对不能超过你！”

　　小胖子眼睛瞪大了！

　　“啊？”

　　杜青峰直摇头：

　　“你这家伙真的好命！”

　　小胖子嗫喏道：

　　“可是道哥说看好周末票房两百万……”

　　林岭西没好气道：

　　“你是不是傻了？”

　　“道哥看好你能获得两百万的票房不是好事情吗？”

　　“就算这次达不到那就下次达到呗！”

　　“你的总投资才多少……”

　　“怪不得师傅要我们踹你呢！”

　　杜青峰也叹道：

　　“姜还是老的辣——师傅早就看透了。”

　　小胖子满脸的呆滞：

　　“是这样的吗？”

　　杜青峰和林岭西对视一眼，两人齐齐摇头。

　　小胖子是身在局中不自知，王道这么看重小胖子，又怎么会因为他一部电影的成败就轻易改变自己的心意？

　　王道对小胖子莫名地看重，真的让两位师兄泛酸！

　　林岭西想了想道：

　　“咱们去各大影院看看吧，反正电影已经上映，到底会取得什么样的票房，试试就知道了。”

　　小胖子连连点头：

　　“走走走！”

　　现如今香江的电影院线其实就两条，一条六叔的邵氏电影，另一条就是金公主院线。

　　小胖子三人自然先去了自家的电影院，林岭西说道：

　　“来都来了，还是进去看看观众的反响吧。”

　　这是时下导演们的通常选择，在没有首映礼的情况下，都是自掏腰包，混进观众中观影。

　　观众的真实评价，自然就知道了。

　　林岭西于是对售票员说道：

　　“麻烦来三张《沟女仔》的票。”

　　售票员面无表情道：

　　“午夜场要么？”

　　林岭西莫名其妙：

　　“我要午夜场的干嘛？”

　　售票员冷淡道：

　　“那没了，明天的票要么？”

　　三人齐齐吃了一惊。

　　小胖子又惊又喜：

　　“真的没有了吗？”

　　售票员不耐烦道：

　　“有票的话我会不出吗？”

　　“你们还要不要？”

　　“不要的话给我退一边去！”

　　“不要挡道，后边的观众还得买票呢！”

　　林岭西赶紧道歉离开，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感到不可思议。

　　杜青峰喜道：

　　“阿晶，票房这是要爆啊！”

　　“走走走，赶紧的，咱们赶紧去看看。”

　　于是师兄弟三人满香江乱窜，那些人潮汹涌的地方，票都卖完了。

　　还是小胖子脑子好用，他猜测乡下地区的电影院线可能还有剩余。

　　师兄弟又跑了半个小时，真就在新界的某个电影院找到了票。

　　当他们三人进去的时候，赫然发现这个偏僻的电影院，竟然坐满了一大半人。

　　林岭西激动坏了：

　　“阿晶，道哥看得没有错啊，没准这个周末的票房真的会达到两百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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