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兔死狗烹，神秘人再现城相府

　　“哼，这个鸩自鸣，在外就打家劫舍，在内又鱼肉百姓，可以说是死有余辜！”

　　凌无逸站了出来，对子姝说道：

　　“子姝，你不必可怜那种混蛋！这罪名任他背去吧！”

　　不得不承认，得知恶人遭到恶毒的报应确实很令人解气，可尽管如此，子姝还是没有被这份意气冲昏头，依旧说道：

　　“我没有可怜鸩自鸣，我也希望那家伙能尽快落网……但是，我始终觉得这样扭曲事实真相，无论如何都是不对的！难道就因为一个坏人罪大恶极，就可以随便给他安置罪名吗？”

　　“这、这个……”

　　凌战沉默了，一旁的海棠也略显惭愧地低下了头。

　　然而城相秦烈似乎不以为然，再次开口道：

　　“好！小姐说本相歪曲事实，秦烈无法反驳，但请教小姐，不知你口中的事实……价值几何啊？”

　　子姝猛地转头，瞥向秦烈，反问着：

　　“什么意思？难道事实还能用价值衡量吗？”

　　“那当然，”秦烈不假思索地答道，“对不同的人来说，事情的同一个事实，所蕴含的价值通常大相径庭！而对同一个人来说，事情的不同事实，所蕴含价值有时也相差无几……”

　　闻言，子姝几人被绕得有些晕，脸上皆露出几分不解的神色。

　　凌无逸干脆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烈则笑道：“呵呵！我的意思是，有时真相究竟为何其实并不重要，尤其是对于那些……与事情不相关的人。站在他们的角度，某些事实所代表的价值，完全无足轻重！哪怕他们所了解的没有那么全面，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真相和他们以为的真相，在这些人的生命中，到头来都是一场笑谈罢了！他们根本就不会真正在乎事实是如何的……”

　　面对秦烈又一番的长篇论调，子姝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

　　见四人默不作声，秦烈继续说着：“放到此次城主大印的事件中，群众们真正关心的，是比武会不会举办，因为那才是他们的切身利益紧密相关的！在这件事上，本相绝不会有任何谎言！至于是谁伪造了大印，大家实际上并不关心，在这件事上，他们只要知道谁有罪就足够了！既然如此，这个罪责是不管由本相承担，鸩自鸣承担还是小姐承担都没关系！只是再综合我们的角度考虑以后，让鸩自鸣承担责任，自然能将事实的价值最大化了！”

　　这听起来多么荒唐！

　　“秦大人，莫非在你眼里，事实真相就跟寻常买卖一样，是可以这般随意算计的吗？”子姝不服道。

　　“很遗憾，的确如此！这就是政治……”秦烈回答道，“有时候百姓们的需求就是如此简单，他们想要的无不过一个‘是’或‘否’、‘彼’或‘此’……而我们则只需在不违背这些基本要求的情况下，对事实做适当的解释便好了！这就是新辉门一贯的作风，让群众了解他们该知道的，隐瞒他们无需得知的。这也是我新辉门，对于像他们这样的弱者的……一种仁慈！”

　　听完这些话语，四人无不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此时此刻，子姝在义愤之余，心中却也忽地豁然开朗了：直到今天，她终于明白了新辉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团体，又应该在自己心目中被置于何种地位……

　　于是，她坚定了眼神，对秦烈冷冷地说道：

　　“既然如此，子姝也可以给城相大人一个答复了……”

　　“答复？”秦烈疑惑道。

　　“秦大人不是曾经邀请过子姝加入新辉门吗？”

　　“唔……”秦烈回忆片刻，随后想起来了，说道，“啊！没错，确有此事。莫非小姐想好了吗？”

　　“想好了！”

　　随后，子姝铿锵有力地答道：

　　“就冲秦大人最后那一番言谈，凤子姝……永世不会加入新辉门！”

　　抛下此话后，她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广场外快步走去，留下了还没回过神来的海棠他们和城相秦烈……

　　见子姝越走越远，栀子第一个喊道：

　　“啊，小姐！等等我呀小姐！”

　　接着，她便赶忙追了上来。

　　海棠和凌无逸也迟迟反应过来，没和秦烈辞别就跟了过去。

　　再看方才还滔滔不绝的秦城相，此刻也只能半张着口，再吐不出半个字来。过了许久才又恢复脸色，随后鼻子中轻哼一声，颇为不屑地甩了下衣袖，便转身坐上专车，离开了广场……

　　栀子三人好不容易追上子姝，大伙一同往司徒府的方向而去。

　　“哎呦小姐，你怎么又走这么快呀？”栀子抱怨道。

　　“抱歉栀子，我不想再跟那个秦烈站在一起了……”子姝貌似还有点在气头上。

　　“子姝说的是！谁乐意跟那个爱装腔作势的讲道理啊？”凌无逸赞同道。

　　“不过子姝妹妹，我觉得你这样做还是有点太莽撞了……”海棠略显不安地说道，“他好歹是个堂堂的城相，万一真得罪了人家，我们接下来无论干什么恐怕都会不方便呢！”

　　“是呀是呀！”栀子在一旁连连点头。

　　子姝稍稍冷静了些，笑道：“别担心，我自有分寸的。”

　　“嗯，那样就好。”海棠也松了口气。

　　“这一次，我算是看出这个新辉门的门道了……”子姝又说道，“这些家伙，嘴上讲得漂亮！说什么尊奉强者，保护百姓，其实只是把人们当成自家的财产爱惜罢了！根本没有真正把大百姓放在心上……”

　　“嘶——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凌无逸仿佛也有所感悟，说道：

　　“我就觉得他们这新辉门的宗旨有啥猫腻，却又说不出来，现在一看，的确是那么回事！”

　　可随后，子姝又皱起眉梢，低头沉吟了几句，仿佛还在思索着什么。

　　海棠姐心细，一眼看出了她的忧虑，关心道：

　　“怎么了子姝妹妹？又在想什么呢？”

　　子姝没有回头，像是自言自语地答道：

　　“我现在只是有点好奇……”

　　“好奇？”

　　“那个秦烈，为什么会对世界有如此看法？他好像对强者、弱者的分别很执着，似乎所有人在他眼里，只能归为这两类……”

　　“呵呵！不瞒你说，我也想知道呢！”海棠打趣道。

　　子姝思忖了一会儿功夫，几人却在不知不觉间，已到司徒府外了。

　　“好啦小姐，别想那么多了！先休息一下吧！”栀子说道。

　　“那好吧！”

　　回到府中，四人就各自歇息去了。子姝坐在院里继续练习运气，不一会儿便将内心的困惑抛到了脑后，令它随着夕阳一同没入了九霄云外的天际线中……

　　夜里，凤起城中央的相府内，秦烈此时正心事重重地在后堂来回踱步，口中不时还念叨着：

　　“岂有此理！我拿她当小姐，她拿我当什么……”

　　这时，一名仆役从外面匆匆走来，敲了敲秦烈敞开的房门，报告道：

　　“城相大人，府外有人求见！”

　　秦烈忿忿地瞥了眼仆役，一口回绝道：

　　“都这么晚了，不见！”

　　“啊！大人容禀，那人非要见您不可！”仆役赶紧补充道。

　　“嗯？”

　　秦烈一下子瞪大了眼，把仆役吓了一哆嗦。

　　不过，他又很快平息下来，眼珠一转，问道：

　　“那人什么模样？”

　　“他……他穿着身黑袍，还戴了兜帽和蒙脸布，小人……小人实在看不清！”仆役委屈地答道。

　　“你说什么？”

　　秦烈竟忽然如被雷劈了似的愣住了。

　　见主人这副神情，仆役愈发不敢再说一遍了。

　　片刻过后，秦烈才回过神来，走到仆役身旁，轻声道：

　　“快请！”

　　“遵命！”

　　仆役退出屋外请客，秦烈也有些待不住了，跟在仆役后面，前往了会客厅。

　　没过多久，一名神秘的黑袍人果然来到跟着仆役来到了堂前。

　　秦烈径直出堂相迎，问候道：

　　“真没想到你会来……”

　　神秘人左右顾盼了一眼，没有开口，只是微微颔首。

　　秦烈也意会到了什么，对门外左右的卫士们和那名仆役说道：

　　“你们回去休息吧！今夜辛苦了！”

　　“是。”

　　众人识趣地有序离开了客厅外。

　　秦烈和神秘人共同进入厅堂，又关上了门窗，确认四下无人后，神秘人终于说话了：

　　“先说正事，计划安排得怎么样了？”

　　“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秦烈答道，“各族的伏兵都已经就位了，还差一步‘移花接木’……”

　　“好，”神秘人点着头，吩咐道，“这一步一定要做的干净利落，不能让三族起疑！”

　　“放心吧，我已经让苏鸾做好准备了。”

　　说罢，秦烈不自禁地感慨起来：

　　“就差最后几步了……是成是败，在此一举啊！”

　　神秘人没有理会他的慨叹，沉默了几秒，随后又说：

　　“我看你好像不高兴啊，是不是因为凤子姝……”

　　听罢，秦烈脸色微变，嘴里念起：

　　“这个凤子姝，我敬她是凤家的小姐、子倩的妹妹！可她呢，哪一回给我好脸色了？跟她那些朋友一直数落新辉门！她以为自己懂什么？总是像个幼稚天真的小姐，压根就不知这世间的险恶！跟她姐姐完全不一样！”

　　秦烈越说越激动，可一讲到凤子倩时，他的神情又立刻变得柔和了，眼中透出了几分愧疚和遗憾：

　　“子倩她……善良、聪明、上进、稳重又有才华。最重要的是，她永远都是那么成熟理性，要是她还活着的话……我宁愿放弃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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