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 大结局：种族存续

　　他缓缓将百滴幽暗粘稠的泉水，倾倒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刻画着无数诡谲扭曲符文的黑曜石盆中。

　　泉水落入的瞬间，石盆上的符文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骤然亮起迷离而令人不安的光晕，如同无数只睁开的鬼眼！

　　光晕如同活物般蔓延，与堆积如山的三万皮影美人产生了无形的、震颤灵魂的连接。空气仿佛凝固了，连肠液河中的挣扎和嚎叫都为之一滞。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这能量汇聚至顶点的关键时刻——

　　“动手！”狼霸天那如同巨石摩擦的暴喝，与网婆交换了一个无比怨毒与默契的眼神，率先打破了这脆弱的平衡！

　　数道凝聚了“非毒”破灭之力的灰白色骨矛，如同从幽冥中射出的闪电，带着凄厉的尖啸，并非射向子辉，而是直取祭坛上正在引导仪式的湿婆，以及严阵以待的石斧爷！围魏救赵，搅乱核心！

　　几乎同时，狼牙族残存的战士驱动着身上带着灼伤疤痕的毒蛛，嘶鸣着喷吐出粘稠、闪烁着不祥灰光的蛛网，如同数张死亡之幕，罩向狼人族阵营所在区域！

　　“护住老族长！截杀狼牙臭虫！”阿骨朵的厉喝几乎不分先后地响起！他必须展现价值！

　　阴影中，无影毫卫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烁，淬毒的细针如同骤雨般泼洒向狼霸天和网婆的方向，试图打断他们的攻势，更带着一丝趁乱攫取功劳的狠厉！

　　“为了圣树！为了古老的平衡！”枯爪长老苍老却决绝的声音，也在圣树中下层响起！

　　忠于她的“守髓者”们猛地从藏身处冲出，挥舞着骨杖与石斧，悍不畏死地扑向蜥磐最精锐的“山地蜥卫”，试图冲击祭坛的护卫圈，制造混乱！

　　混乱，在第一个瞬间就达到了极致！

　　水统阴冷一笑，驾驭着脚下巨蚺悄然向沼泽方向退去，手中的蛇木水烟壶烟雾缭绕，他似乎在等待，等待最好的时机，抛出那决定性的“诚意”，或者……给予致命一击。

　　湿婆发出了愤怒到极点的尖啸！仪式被打断，圣树的力量被亵渎！她手中木杖狠狠顿地！

　　“轰隆隆——！”

　　圣树那粗壮无比、如同巨蟒般的根须，狂暴地破土而出，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无差别地抽向所有在祭坛附近动手的人——狼霸天、网婆、阿骨朵的毫卫、甚至包括冲过来的“守髓者”！此刻，在她眼中，所有打扰仪式者，皆为敌人！

　　骨矛与根须碰撞，蛛网与毒针交织，狼卫的怒吼与蜥蜴的嘶鸣混杂，祭坛周边瞬间化作最血腥的绞肉场！

　　“就是现在！”

　　子辉眼底寒光爆射，如同冰原上燃起的狼烟！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突然爆发的混战吸引的这一刻！

　　他隐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指，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心钥骨刀柄上完成了最后一个指令的叩击！

　　那三万被动过手脚的皮影美人，内部以狼石之力为核心、画皮之术为表、掺杂了圣蜥粪便干燥粉末、肠液河浓缩腐水精华以及强效致幻菌菇孢子的“礼花”，被瞬间引爆！

　　“嘭！嘭！嘭！嘭——！！！”

　　不是一声，而是三万声压抑到极致后同时爆发的、连绵不绝的沉闷轰鸣！仿佛一头沉睡的洪荒巨兽在腹腔内炸开！

　　没有血肉横飞，取而代之的是，浓郁至极、遮天蔽日的恐怖烟雾，如同决堤的灰黑色潮水，瞬间吞噬了整个祭坛、河畔以及大片混战中的区域！

　　这烟雾辛辣刺鼻到了极点，带着强烈的腐蚀性，灼烧着所有人的眼睛、喉咙和皮肤！

　　更可怕的是其中蕴含的强效致幻成分，吸入者瞬间陷入光怪陆离的幻觉——眼前的敌人可能变成梦寐以求的沙女，身边的同伴可能化作狰狞的水怪，脚下的土地可能变成翻滚的肠液河！

　　“啊！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咳咳！毒！是狼牙族的毒烟吗？”

　　“沙女！我的沙女怎么活了？！不，别咬我！”

　　“滚开！你这沼泽里的烂泥怪！”

　　混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视线被彻底剥夺，方向感完全丧失，理智被幻觉吞噬。

　　狼头族人、狼骨族战士、狼牙族残兵、狼毫族无影毫卫、狼腰族的沙吻刺客、甚至狼尾族的化沼卫……所有身处烟雾中的人，都变成了无头的苍蝇，在恐惧和幻觉的驱使下，疯狂地攻击着身边任何移动的物体！

　　惨叫声、兵刃碰撞声、骨骼碎裂声、以及湿婆根须无差别抽打的轰鸣声，交织成一曲来自地狱的交响乐。

　　子辉的身影在浓稠的、如同实质的烟雾中，如同鬼魅般穿梭。狼石之力在体内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不仅抵御着烟雾的腐蚀和致幻效果，更为他指引着最清晰的路径——肠液河！

　　“拦住他！别让那小子跑了！”蜥磐的怒吼在烟雾中显得扭曲而遥远，他自己也被疯狂的根须和陷入幻觉的族人缠住，寸步难行。

　　石斧爷巨斧狂舞，雷霆之力虽未完全恢复，但那股沙场老将的悍勇与精准依旧可怕，劈开抽来的根须，砸飞袭来的骨矛，在混乱中硬生生为子辉开辟出一条短暂的通路。

　　水统在烟雾边缘冷眼旁观，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时机，似乎快要成熟了。

　　网婆和狼霸天则陷入了更大的麻烦，湿婆暴怒下的无差别根须攻击，让他们损失惨重，复仇的计划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存续的抉择

　　子辉终于冲破了最后一道混乱的人墙，纵身跃入了那浑浊腐臭、如同浓汤般的肠液河中。

　　冰冷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河水瞬间包裹了他，衣物发出“嗤嗤”的声响。但他体内狼石之力急速流转，在体表形成一层微弱的、不断被消耗又不断再生的保护膜。

　　他回头望去，只见圣树下已是一片真正的、被灰黑烟雾笼罩的炼狱。火光、电光、根须的阴影在其中扭曲闪烁，疯狂的厮杀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湿婆的繁衍，网婆的母系，狼霸天的力量，石斧爷的父系，阿骨朵的投机，水婆婆的归流……所有冠冕堂皇的理念与口号，在这最原始的血肉厮杀与求生本能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又如此残酷。

　　无论口号如何，无论理念为何，无论手段是神圣还是卑劣，最终的目的，都只有一个——让部落存续下去。

　　为了这个目的，可以牺牲个体，可以背叛盟友，可以掀起战争，可以玩弄生命与死亡的界限，可以……利用一切，包括神明与恶魔，包括信仰与欲望。

　　子辉深吸一口冰冷而污浊的河水，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转身向着下游，向着木梭接应的方向，向着未知的黑暗与未来的挑战，奋力游去。

　　他带走了对生死泉本源的初步解析，带走了百滴泉水残留的、可供深入研究的气息，也带走了对这片失落之地、对这七大部落围绕“存续”而展开的无休止争斗的、更深层、更冰冷的认知。

　　这场湿婆节的闹剧与血战，并非终结，只是这残酷轮回中，又一个被鲜血染红的新起点。

　　而在圣树的最高处，那双透过斑斓螺旋面具孔洞、俯瞰着下方血腥炼狱的眼睛，依旧冰冷、深邃，仿佛早已看透了这循环往复的一切，看穿了所有野心与挣扎背后的虚无。

　　湿婆那嘶哑的低吟，在喧嚣与血腥的狂风中，微不可闻，却如同烙印般刻入这片土地：

　　“存续……唯有存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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