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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 变故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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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隆武帝那声虽轻,却重若千钧的“准奏”声在殿中落下。

  这场决定国策走向的朝会也终于是被画上了句号。

  朝会结束,甚至都还未到辰时。

  殿外的日光已然明亮,却还不至于毒辣。

  当陈望阔步从承天门中走出。

  承天门前的广场之上,许多官员的车轿还停留在其上,一众轿夫马夫或坐或立,聚在角落里低声交谈。

  几匹套着轿车的骏马不耐的踏着蹄子,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见到身着蟒衣的陈望现身,广场上的气氛为之一变。

  原本散立在车轿旁等候主家正在闲聊着的长随们纷纷噤声,不约而同的垂下头,不敢直视这位权势煊赫的燕国公。

  与这些散乱停靠的官员车驾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广场中央地带那肃然挺立的上百名全副武装的靖南军甲兵。

  这些精锐的甲兵如同铁铸的森林般静默无声,他们统一身穿着明甲,头戴着缀着红缨的明盔。

  所有的人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手按着腰间的佩刀刀柄,另外一只手则是稳稳牵引着缰绳。

  朝会举行了多久,他们就在承天门外的广场之上站立了多久。

  他们身旁的战马也是同样静静的的伫立在原地,只是偶尔甩动一下马尾,或轻轻喷个响鼻。

  当陈望一路走到队列的前方之时,一众靖南军的甲兵齐齐垂首,身着着罩甲的赵怀良迈步出列,牵引着坐骑单独迎了上去。

  “国公辛苦了。”

  陈望微微颔首,从赵怀良的手中接过了缰绳。

  没有过多的耽误,陈望一脚点上马镫,微一发力,便已经是跃上了战马的马鞍之上,发号施令道。

  “回第。”

  “遵令!”

  上百名靖南军甲兵齐齐应声,瞬息之间皆已是翻身上马,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护卫的队伍迅速分成数列,前列开道,后列护卫,将陈望簇拥在中央。

  赵怀良也骑上了另外一匹战马,护卫在陈望的右侧。

  虽说如今整个南京城都已经是在平南镇的掌控之下,近卫师也已经接管了大部分重要地方的防务。

  情报司在南京城的经营也可谓是密不通风。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陈望对于护卫的力量仍然削弱半分。

  如今的南国,想要他死的人可是并不在少数。

  陈望如今都还没有子嗣,而陈功如今也被陈望派去了草原。

  只要陈望死了,靖南军一系群龙无首,到时候可以运作的空间就多了。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陈望对于自身的安危极为重视。

  巡城的队伍,几乎全部都被陈望换成了近卫师的军兵。

  赵怀良牵引着战马,行驶在陈望的旁侧,禀报道。

  “姜镶领兵南下已经克复了山西全境,如今依命,将兵四万屯据于蒲州一带。”

  大同、宣府两镇兵马经历裁汰之后原有三万余人。

  姜镶起兵杀田文秀,将田文秀麾下的顺军部众也一并吞并,整合之后得兵五万。

  李自成此前为攻潼关,将一应精锐全都聚集在潼关一带,所以山西根本就没有留下多少的兵马。

  除去收复太原的时候姜镶花费了一些手脚,其余的地方可谓是兵不血刃,一路传檄而定。

  姜镶在重要的城镇留下了些许的守备,一路进抵向西南进发。

  这个时候李自成确实已经反应了过来,他派遣了麾下的大将刘体纯,领蝎子块、张妙手两将领兵五万渡河进入山西,以抗拒姜镶。

  刘体纯见姜镶领兵一路南行,兵疲将乏,遂尽起兵马而攻。

  两军与山西平阳府的临晋爆发大战。

  顺军以逸待劳,姜镶麾下兵马舟车劳顿,一时落于下风。

  姜镶军前阵甚至为顺军所破而致溃散,但是刘体纯这个时候却犯了轻敌冒进的错误。

  刘体纯见姜镶军前阵溃败,遂亲领甲骑往前,意欲一举而灭姜镶全师。

  刘体纯的这一行径和明朝大部分的将官的习惯相仿,主将往往亲临前阵,领家丁锐骑以为先锋,而这也成为了天平倾倒的原因。

  王辅臣率领五百精骑突入顺军阵中,悍勇无双,当者披靡,连斩顺军五将,一路逼近刘体纯大纛所在。

  刘体纯慌乱之下只能是止住军势,齐力围剿。

  姜镶趁势领兵掩杀,顺军大败。

  而后姜镶挟大胜之威七战七捷,顺军副将蝎子块竟为王辅臣所斩。

  刘体纯无奈,只能是引兵退回了河西之地。

  自此,姜镶得以领兵兵临蒲州。

  “姜镶,王辅臣,都是人物……”

  陈望轻按缰绳,放缓了马速。

  王辅臣无愧于身后盛名,假以时日,绝对是不输于陈功、曹变蛟这样的顶尖骑将。

  西域大漠,日后都将会是其显名之地。

  姜镶反复无常,私德有亏,但是若是能够运用妥当,开疆拓土不在话下。

  只不过,战事一旦平定,姜镶还是召回朝中看在京师的好。

  “李自成应该退兵了吧?”

  陈望的双眸微眯,询问道。

  “国公明见万里,姜镶领兵抵达薄州之后,顺军慑于侧翼威胁,已自潼关退兵,暂时退至华阴一带。”

  赵怀良微微垂首,回答道。

  陈望的心中并没有多少的意外。

  战马起伏之间,陈望的身形也随之起伏,陈望的脑海之中此时也渐渐浮现出整个西北的局势图。

  李自成如今的实力,比起历史上那个席卷中原的闯王,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李自成仅仅占据陕西一省之地,可谓是困兽犹斗。

  原先李自成想要攻取汉中府,但是在汉中府内被胡知义连败数阵,不敢再犯。

  而后只能是另辟蹊径,想要攻取四川。

  借助着和硕特汗国和羌族土司的势力,勉强占据了川西之地,夺取了成都平原。

  但是也就止步于此,再无寸进。

  李自成如今虽然号称有三十万的兵马,但是实际上真正堪战的兵马不过十万。

  李自成真正能够依仗的老营不过四万余人,余众不是羌人的骑兵,就是和硕特汗国的蒙骑,还有三边的部分降卒。

  其余的兵马大多都是李自成从各地强征而来,训练日短,武备缺乏,战力薄弱。

  而现在田见秀被姜镶所杀,李自成已是被断了一臂。

  刘体纯又在临晋败北,损兵折将众多。

  这些情况,都被陕西的情报司掌握清楚,全都交付到了陈望的手中。

  李自成对于地方的控制力更是薄弱,在陕西的情报司活动几乎没有受到多少的限制和针对。

  很多州县仍由原先的明朝官员治理,政令难行。

  这样的统治,就如同建立在流沙之上的堡垒,看似巍峨,实则一推即倒。

  “四川那边……”

  赵怀良想要继续禀报,但是刚刚开口,陈望便已经是举起了手,止住了赵怀良后面的话。

  “四川那边的情况不重要。”

  “顺军的基本盘全在陕西一地,只要攻取了陕西,四川的顺军不过是无根之萍,掀不起多少的风浪。”

  陈望的心中对于之后的战略很是清楚。

  现在四川的局势仍然处于僵持的状态,成都平原为顺军所占据,六大宣慰司控制着川东,侯良柱坚守着川南的关隘,牢牢的控制着前往云贵的门户。

  “我记得我们北伐之前,云南那边已经闹起来,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这些时日,陈望一直在安排南国诸事,此前一直在筹备北伐,无暇顾及西南。

  听闻陈望提到云南,赵怀良的眉头微蹙,汇报道。

  “三月初时,武定土司吾必奎趁机作乱,叛军连克大姚、定远、姚安三城,全滇震动。”

  “但是随后不久沐天波调集石屏土司龙在田、嶍峨土司王扬祖、蒙自土司沙定洲等部,于四月中旬,便已经平定叛乱,生擒吾必奎及其党羽。“

  赵怀良叹息了一声,说道。

  “云南那边,我们事先虽然已经告知了沐王府沙定州心存反意,但是沐王府却是一直持着怀疑的态度。”

  “如同国公所料,沙定洲夫妇统率的土司军在吾必奎叛乱已经平息后,仍滞留于昆明。”

  “沐王府因为我等之前提醒,终于起疑,派遣使者连番催促。”

  赵怀良的声音低沉,语气带上这一丝沉重。

  “沙定洲以告辞为名,亲自率领士卒进攻沐王府,沐天波虽有布置但还是被沙定州所败,三日之后,昆明沦陷,沐天波往西宁而逃。”

  陈望轻挽缰绳,目光沉静的望向前方逐渐清晰的燕国公第的朱红大门。

  西南土司各怀异心,沐王府虽有名望,但是势力早已经不同于开国之时,天下的变故之风到底还是波及到了云南。

  沐天波非是雄才大略之主,根本就没有办法能力压服云南,这场动荡迟早要来。

  云南一众的土司,早已经是按耐不住。

  “着情报司,细察云南诸地反叛土司,年底之时,我要见到一应名录。”

  沙普之乱虽然会造成不小的混乱,但是现在却是难以动摇大局。

  “云南那边,暂时也不要管,沐天波那边,可以支援一些军械,让他稳住现有的地盘即可。”

  云南地处边陲,如今鞭长莫及,想要进军云南,必须要先收复了四川和陕西两地,彻底的击败李自成之后才能做到。

  济宁之战的消息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西南,到时候那些跟着沙定州叛乱的土司们就会动摇,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历史上沙定州被孙可望轻而易举的击败,难道还能挡得住他麾下的兵锋?

  沙普之乱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就让他们去闹。

  他正好有由头,举起屠刀,彻底的将云南革新一番。

  那些云南的土司们,占据着富庶的土地,长久以来作为地方的土皇帝,已经安逸的太久了。

  肃清了这些反叛的土司,正好可以当作改土归流的先行之地。

  “秋天已经不远了……”

  陈望抬头仰望着万里的晴空。

  秋收一过,眼下军粮缺乏的局面便会结束。

  银钱的方面虽然还有些短缺。

  但是等到南国的那些士绅闹起来的时候,这些问题也就会迎刃而解。

  总有一些人,弄不清世事的变迁,仍旧抱着过往的想法,妄图抵挡历史的车轮。

  “江南这边,让你手底下的人盯仔细些,我已经密令代正霖时刻准备领南下,唐世平那边也会配合你。”

  谈话之间,一行人已行至燕国公第大门前。

  朱漆大门上鎏金兽首在晨光中熠熠生辉,门前石狮威严矗立。

  门口侍立着的卫兵也已经迎接而来。

  陈望利落的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手递给迎上来的侍卫,便迈步向着院内走去。

  赵怀良按着腰间佩刀,依然紧随其后。

  穿过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气势恢宏的照壁,其上精雕细琢着麒麟祥云图案。

  沿途青石铺路,两侧回廊冗长,每隔十数步便有罩袍束带的侍卫垂首行礼。

  虽然陈望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南京府邸,但这里早已为他准备多时。

  当初受封靖南侯时,朝廷便在南京赐下宅邸。晋封燕国公后,府邸规模又经扩建,如今完全是按照国公品级加紧修建而成,不少地方仍在兴建之中。

  北京虽已收复,但因战火创伤未愈,加上国库银钱紧张及新政即将推行,还都之期已被推迟到明年。

  议定的还都日期被推迟到了第二年后去了。

  陈望也并没有重新还都的打算。

  他其实在考量,是否以后的都城还要定在北京。

  西域是势必要收复的,西南那边也准备动武,若是在定都北京,只怕这些地方的控制力就会薄弱许多。

  所以对于公第的扩建,陈望并没有下令停止。

  穿过前堂和正堂,行至后堂院落之时,陈望突然停住了脚步。

  只见院中跪着一地侍女,个个低垂着头,不敢抬眼。

  陈望转头去看赵怀良。

  却见赵怀良的眼神闪烁,神情有些尴尬。

  “国公,太夫人一直等着国公和二爷回来。”

  赵怀良压低了声音,有些悻悻。

  “但是听到二爷被国公派到了漠南……”

  “这些事情本来应该早些告知国公,但是此前一直都在讨论军情,实在是卑职疏忽,还请国公恕罪。”

  陈望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这时他终于想起自己一直遗忘的是什么事了。

  当初祖泽傅通过海船将陈胡两氏族人送至山东后,中军部请示如何安置时,他下令将族人都安置到了南京。

  他的亲生母亲自然也随之来到了南京城中。

  作为嫡母,不住在燕国公第,又能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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