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绝不重蹈覆辙！

　　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的声响掩盖了彼此的呼吸，两人谁都没有移开视线。

　　伏见鹿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而源玉子的耳尖早已红透，攥着栏杆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啊，我带了这个……”

　　伏见鹿回过神，从口袋取出钱包，说道：“我想过了，你什么都不缺，送戒指有点奇怪，送项链又有点像是在模仿别人，所以我打算送一样你最想要的东西。”

　　他取出那张红色的赎罪券，别过了脸，递给源玉子：“那些事……我本来就该告诉你的。”

　　源玉子双手接住赎罪券两边，她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乱成了浆糊。

　　滨田婆婆掏出手帕抹眼泪，山口婆婆则笑着朝楼上大喊：“别忘了那件事！”

　　源玉子耳朵灵，听到这话，想起事先准备好的台词，结结巴巴的说道：“谢、谢谢！那个，我不应该跟别人比较……我、我也不是故意置气的，这几天不是在躲着你，只是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

　　“嗯。”伏见鹿点头。

　　源玉子略松了口气，说话顺畅了不少，她继续说道：“还有，伏见君邀请我来看篝火晚会，当时不了解伏见君的心意……现在我来了，我能明白……”

　　“嗯。”伏见鹿又走近了一步。

　　源玉子低下头，捏着赎罪券，紧张得指尖在发抖：“最后，还有……外公他说……他说……你提了分手……”

　　伏见鹿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源玉子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源玉子踉跄半步，额头几乎撞上他的肩膀，却听见伏见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罕见的局促：“我从来没有说过那种话。”

　　源玉子仰起头，眼眶发红，‘嗯’了一声，把脸埋在他怀里。

　　吉田夫妇起哄吹口哨，杉山大叔拍了拍九条睦的肩膀：“九条先生，您有个很优秀的外孙女。”

　　九条睦冷哼一声，将账单揉成一团塞进口袋，目光复杂地望向灯塔顶端相拥的剪影。

　　……

　　在众多亲友的见证下，伏见鹿和源玉子完成了小樽当地流传至今的风俗，在烟花祭互相告白，传说海神会保佑他们。

　　烟花几分钟就结束了，这是源玉子临时向举办方采购的，其实只有一箱，放完就没有了。

　　他们在灯塔上抱了一会，守塔人敲了敲钟，提醒源玉子时间到了，不能待太长时间，再过一会，轮船就要靠岸。

　　伏见鹿拉着她的手下楼，在众多老婆婆老爷爷的姨母笑容中，骑上了停在路边的那辆摩托车。

　　九条睦识趣的没有跟上去，而是远远地望着。他的第二个目标也达成了，至此伏见鹿跟九条家定下了无形的契约，只需要耐心等待即可。

　　伏见鹿和源玉子告别滨田婆婆等人，骑着摩托车返回老宅。

　　半路上，源玉子搂着他的后腰，坐在后座，迎风说道：“话说，你跟樱子的行李怎么不见了？”

　　伏见鹿刚开口告白，现在没办法开口说‘抱歉其实我原本准备跟樱子回东京’……

　　其次，他也不想显得自己很蠢，诸如‘其实我上了你外公的当，以为你要跟我分手’，说出来就显得他跟源玉子一样，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变得患得患失……

　　进退两难时，伏见鹿恶习复发，撒谎说道：“樱子吵着闹着想回东京，我就先送她回去，又坐车回来了。”

　　这话完美解决了行李不见和平樱子不在的问题，并且把全部原因都归咎在平樱子身上。

　　“诶？”源玉子抬起头：“那岂不是没人照顾樱子？”

　　“风间前辈在照顾……吧。”伏见鹿握着摩托车把手，转移话题说道：“骑车不方便分心，等到家了再聊吧。”

　　源玉子不太放心，她打电话给风间拓斋。后者已经接到了平樱子，正在送平樱子回家路上。

　　“真是抱歉，樱子太任性了，突然吵着要回家，又给您添麻烦了……”源玉子捂着话筒说道。

　　听筒里传来风间拓斋的声音：“没事，我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樱子其实挺乖的，不必太严苛了。”

　　他顿了顿，又说：“不要让伏见君那家伙随便教育樱子，你多跟樱子相处一下，免得伏见君把樱子带坏了。”

　　源玉子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天就赶回东京。

　　风间拓斋手机开的外放，平樱子听到这话，连忙插嘴说道：“其实没必要那么着急，我不想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再过两天……啊不，再过两周回来吧！”

　　源玉子大为感动，同时心生愧疚。

　　她知道孩子看到父母吵架心里会有多难受，小时候她就发誓，以后绝不会跟自己喜欢的人吵架……但现在她不仅没做到，还连累了平樱子。

　　想必平樱子是为了让他们和好，才吵着要回东京的吧？

　　源玉子能理解这种归罪心理，小孩会觉得父母吵架是因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或许平樱子也有这种想法，所以她连忙安慰了几句，表示自己会买今晚的车票，连夜赶回去。

　　“不，不要哇！”平樱子有点小急眼，她的快乐独居生活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我的意思是，不用这么着急哇！伏见鹿不是很讨厌熬夜吗？他肯定不愿意上车……哦对，你们和好了吗？”

　　源玉子心想自己猜的果然没错，樱子就是因为他们吵架而躲回家里：“和好了……本来也就只是一点点小小误会，放心吧，我们马上会回去！”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拍了拍伏见鹿的肩膀，催促伏见鹿快点回家收拾行李。

　　伏见鹿和平樱子的行李都收拾好了，但她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的放在老宅里。

　　别的不说，就那两套和服，无论如何都要完完整整地带回东京，亲手还给妈妈酱，否则妈妈酱可能会生吃了她。

　　伏见鹿巴不得就这么糊弄过去，他载着源玉子回家，帮忙收拾好东西，叫了出租车去车站。

　　至于这辆杜卡迪，干脆停在院子里，钥匙放在地毯下面，通知九条家派人来取。

　　在等车期间，伏见鹿突然反应过来了，平樱子说得没错，现在他们就该留在北海道过二人世界才对！

　　好不容易告白升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没有摄像头也没人多嘴，甚至不用担心垃圾日本地产建筑的隔音问题，因为这里左右都没有，在乡下可以放开了造……

　　如果没记错的话，日本有不少爱情动作片的取景地就在乡下，大家都享受大自然原始放纵的感觉。

　　可恶，大意了。

　　伏见鹿拎着行李箱，看了眼手表，忽然说道：“可能赶不上末班车啊，要不我们明天再出发吧？今晚先在老宅睡一夜……”

　　源玉子双手举着塑封好的和服，疑惑地问道：“可你的被褥也带走了啊，今晚没地方睡诶。”

　　“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伏见鹿要的就是没被褥。

　　源玉子听出了言外之意，脸有点红。

　　她一方面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另一方面对樱子有强烈的愧疚……硬要说的话，她其实也想在老宅留宿一夜，跟鹿君亲亲抱抱，女孩子的激素就是这么强烈，感情到位了恨不得黏在喜欢的人身上。

　　但她的道德感比伏见鹿强，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平樱子一个人丢在东京，自己跟伏见鹿在北海道享受二人时光。

　　这样会有种排挤小樱子的感觉。

　　“这、这个嘛……回去了再说嘛……”源玉子把和服当作龟壳，盖在自己身上，挡住鹿君的视线：“到家的时候……樱子应该在睡觉。”

　　伏见鹿心领神会，不再多说什么，反而不安地抖腿，想着这破出租车司机怎么还没到。

　　两人并肩站在小院门口，半晌后出租车司机停在路边，他们先后上车，一路快马加鞭赶往车站，购买了最近的一班车——从小樽到东京大概要三四个小时，这已经是最快的车次了。

　　坐车时，源玉子和伏见鹿聊天，她感觉今晚非常开心，做到了以往从来不敢做的事情，像是一次圆满的冒险。

　　公主骑士发起冲锋，踏上征途，经历了种种冒险，最后抱得王子归，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她把自己这几天在九条宅邸经历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伏见鹿倒是没听出源玉子哪里冒险哪里困难了，只听出了卑微管家和九条家大小姐的快乐日常。

　　看样子这几天她玩得挺开心嘛！

　　伏见鹿嗯嗯啊啊点头敷衍，愈发觉得自己前几天患得患失的想法愚蠢。但凡他早点去九条家问一声，都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一堆事儿。

　　源玉子分享完‘作家亲笔签名’、‘跑团游戏赢家奖章’、‘模拟推理案件第一名’以及‘联名棒球赛合照’，最后做出了如下总结：

　　“现在想想，真是惊心动魄呐！”

　　伏见鹿虚着眼，沉默片刻，忍不住问道：“哪里惊心动魄了？你说的是骑摩托车冲窗户吗？”

　　源玉子点了点头，坐在靠窗的车座上，小腿摇晃着，双手给自己泡杯面：“那个也惊心动魄，之前也很危险，我差点就变成玩物丧志的纨绔小姐了！”

　　伏见鹿想起九条光那副德行，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这倒是。”

　　嗯，这事还不算完，回头他还得要来看看，九条光最终的判决结果。如果不满意，那他还是会说到做到的。

　　反正也不麻烦。

　　源玉子把筷子压在杯面盖子上，等待泡面泡好，她继续说道：“这次告白我会当作一辈子的回忆好好珍藏的，还有告白礼物，我也会好好使用的！”

　　伏见鹿也有点饿了，到了晚上就是容易想吃宵夜，他给自己开了一个黄桃罐头，用牙签插着吃，边嚼边说道：“你是不是说反了？难道不该是一辈子珍藏礼物、好好地使用回忆吗？”

　　源玉子小手捧着杯面，问道：“回忆怎么使用？”

　　伏见鹿进行道德打击：“以后你要是生气了，就用这段回忆压抑怒气，以免你又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源玉子‘噢’了一声，想起这几天因为自己置气而闹出的事情，自觉理亏，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我知道了。”

　　伏见鹿顺势补了一句：“礼物当然要好好珍藏，这就不必我多说了吧？等到你我两鬓斑白，五六十年后，你拿出这张赎罪券，一起怀念当初的日子……”

　　源玉子想象了一下，感觉确实挺美好的，心里有点小高兴，嘿嘿笑了笑，点头保证自己会好好珍藏。

　　正好杯面泡好了，她开盖嗦面，吃了几口，补充了能量，大脑重新开机，这才反应过来了：“诶，不对——”

　　源玉子叼着面，转头问道：“那我岂不是不能用？”

　　伏见鹿自顾自吃黄桃罐头，低头说道：“能用啊，只是用掉了的话，你的告白礼物就没有了，消失了，跟风里的沙一样，转眼不见了，五六十年后就什么都拿不出来了。”

　　“诶……”

　　源玉子嗦着面，皱起小眉毛：“这不对吧？”

　　“怎么不对了？”伏见鹿咬着黄桃罐头，含糊的说道：“用不用全凭你自己选择啊，我又没有逼你。”

　　“这倒是。”

　　源玉子点了点头，边吃边琢磨。

　　她三两口吃完面条，把面汤也喝了，捂着小嘴偷偷打了个饱嗝，忽然灵光一闪，右手握拳捶左掌，恍然说道：“我好像还可以让你送一个更有纪念意义的礼物诶！”

　　毕竟是红色赎罪券，理论上她想让伏见君做什么，伏见君就必须做什么……让伏见君另送一个更有纪念意义的礼物，自然不在话下。

　　“可以啊，”伏见鹿巴不得她就这么浪费掉：“你要这么用吗？”

　　源玉子摆了摆小手，又取出侦探排面小烟斗，装模做样思考，说道：“不不不，我再想想，这件事要慎重考虑……”

　　上回她攒下的红色赎罪券随随便便浪费掉了，这次她吸取教训，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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