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计划三剑士与龙神的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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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情说就是了，别露出一副很难看的不行的样子……出了什么事吗？”七星露出一脸担心的表情。
“是很难看的表情吗？那还真是抱歉了。”
崔辞忧开口了，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指尖传来的，是冰凉。
不用照镜子也能想象到自己此刻的神色，那一定是混合了极致的疲惫。
想必，确实好看不到哪里去。
崔辞忧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灌入肺部，却无法压下心头那翻涌如岩浆的复杂情绪。
“事不宜迟。”
崔辞忧一步步走到七星静香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动作间带着一种僵硬的沉重感。
“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静香。”
他的目光，像是两道实质的探照灯，锁定了她。
七星静香没有丝毫犹豫。
她放下了手中的笔，身体坐得笔直。
“我该做什么才好？”她直接问道。
这份干脆，这份不假思索的应承，源于过往相互帮助所建立起的信任。
“首先，麻烦你听我说完。”
“接下来你将听到的一切，或许听起来荒诞离奇，如同疯子的呓语，如同最不着边际的天方夜谭。甚至可能让你感到难以置信，让你觉得我是否已经疯了。”
“但我——”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沉重的誓言。
“我以我的灵魂，和我所珍视的所有重要之物起誓，它们都是……我妻子洛琪希亲身经历的，血淋淋的……真实。”
工作室内的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好吧。”
七星静香的表情也变得无比严肃。她将双手平放在膝盖上，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做出了最认真的倾听姿态。
崔辞忧不再犹豫，他开始了那段缓慢而又沉重的叙述。
“一切的开端，要从一只带着魔石病的老鼠说起……”
他讲述了那只老鼠如何成为一个坐标。
他讲述了未来的洛琪希，那个他所深爱的女人，如何耗尽了最后的生命与魔力，跨越了无尽的时空洪流，向他传递来的信息。
七星静香的呼吸微微一窒。
时光魔术？未来的……洛琪希？
崔辞忧没有停顿，继续说了下去。
他讲述了那个被预言为“救世主”的女儿，那个尚未来到这个世界，却已背负了沉重命运的孩子。
他讲述了自己为了保护洛琪希，为了对抗那冥冥中注定的“命运”，如何在绝望之中爆发。
“……未来我杀了米里斯的教皇、还有未来的教皇克里夫。”
七星静香的瞳孔猛地一缩！
教皇？米里斯教团的……教皇？
“我得到了神级的治愈魔术，但是我被龙神奥尔斯蒂德杀死了。”
“我死了。”
崔辞忧没有理会七星静香的震惊，他的思绪已经飘向了那个永恒的虚无。
他描述了那片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一切概念的虚无。
他描述了那个存在——“人神”。
“他……或者说‘它’，带着毫不掩饰的、高高在上的厌恶，出现在我的‘梦’中。”
“他亲口承认了，他就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他告诉我，我所做的一切，我的挣扎，我的爆发，甚至我的死亡……全都在他的剧本之上。”
说到这里，崔辞忧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极致的愤怒和无力。
“人神的未来视力。”
“……”
叙述结束了。
工作室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七星静香在沉思，信息量……太过巨大了！
时光魔术、未来的洛琪希、救世主的女儿、弑杀教皇、龙神奥尔斯蒂德、死亡回归、幕后黑手“人神”、全知全能的“未来视”……
这些错综复杂、惊世骇俗的信息，任何一个单独拿出来，都足以颠覆一个正常人的世界观。而现在，它们却被崔辞忧全部串联起来，砸在了她的面前。
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
“这……这是……谎言吧？”
她的第一个念头是强烈的否认。这一定是崔辞忧因为压力过大而产生的幻觉，一个复杂而又真实的……噩梦。
“不……”
但理智立刻否决了这一点。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七星静香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怪物？
一个能看见“未来”的敌人？
良久，良久。
七星静香才缓缓抬起头。
“……你就这么……”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你就这么信任我？把这些……足以颠覆一切认知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我？”
她问的不是“这是不是真的”，而是“你为什么告诉我”。
这代表，她，信了。
至少，她选择了相信。
“坦诚以待是求人的基础。”
崔辞忧的回答很平静，那股锐利重新回到了他的眼底，仿佛刚才的脆弱只是错觉。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坦诚相待吗？”七星静香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她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一次，她没有用手抵着额头，而是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有节奏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她在强迫自己那几乎要宕机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
“……对不起。信息量太大了……让我稍微整理一下思绪……”
她喃喃自语，像是在对崔辞忧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她在试图将那些恐怖的、破碎的信息碎片，用自己能够理解的逻辑框架，重新拼凑起来。
“时光魔术、未来的洛琪希、人神、未来视、大反派、龙神……这些要素组合在一起……”
她的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简直像是我们那个世界，最离奇、最狗血的幻想小说。”
七星静香话锋一转，目光重新变得锐利：
“你知不知道现代社会的——使命论，与宿命论？”
“使命？宿命？”崔辞忧咀嚼着这两个词。
“对。”七星静香点了点头，“就是那种，每个人都仿佛被赋予了某种与生俱来的责任，和一条……无法偏离的命运轨迹？”
崔辞忧立刻联想到了：“类似于古代东方所说的‘天授皇权’？就像刘邦、刘秀那样，无论前半生如何颠沛流离，是亭长还是农夫，最终似乎都注定要成为帝王？”
“有相似之处，但本质又有区别。”
七星静香的思维开始加速运转，她的双眼恢复了往日的光彩，甚至……更加明亮。
“‘天授皇权’，更多的是一种事后归因的合法性解释。而我们现在面对的‘宿命’，是‘人神’这个操盘手，在‘事前’就已经设定好的、绝对的‘未来’！”
“在我看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使命、责任、宿命……这些词汇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人生的复杂经纬。”
“每个人，确实都可能背负着某种与生俱来的，或是在生命历程中被赋予的责任与使命。其区别，仅仅在于这份使命、宿命，对这个世界影响的大小。”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就像普通人，赡养父母、抚育后代。这既是一种社会责任，也可以看作是一种朴素的‘使命’。甚至在宏观层面，这是社会结构赋予个人的一种‘宿命’，是维持文明延续的基石。”
“而有些人，比如历史上的英雄、王者，他们背负的，就是足以改变一个时代、一个国家走向的‘大使命’或‘大宿命’。”
“那么，崔辞忧……”
七星静香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灼灼逼人，仿佛要刺穿崔辞忧的灵魂。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人神，他所‘视’到的未来，是‘主流’的未来。他能操控一切，是因为一切都在‘主流’的轨道上。”
“而你——”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的存在，你的穿越，你的‘死亡回归’……你本身，就是这条‘主流’之外的，最大的‘变数’！”
“你的宿命和使命，或许就是‘打倒人神’这场宏大叙事中，不可或缺的、最关键的一环？”
崔辞忧的心脏猛地一跳！
七星静香没有停下，她的思维已经彻底发散开来：
“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
“你的存在，你的任务，并不是……或者说不仅仅是，成为那个光芒万丈、最终战胜魔王的‘勇者’。”
“而是为了给后来真正的‘英雄’，那个能给予人神致命一击的‘救世主’……”
她的声音压低，却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力量：
“……开辟出一条，前所未有的、本不存在的、通往胜利的道路！”
“铺路人（pathfinder）……”
崔辞忧的眼神猛地一凝，他立刻抓住了七星静香话语中那冰冷而又残酷的真正意味。
“你的意思是……”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我就像那些故事里，被召唤到异世界的勇者……之一？”
“只不过，我的任务，可能不是直接去打败最终的‘魔王’人神……”
“而是……”
他缓缓接过了七星静香的话，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恍然，以及一丝……自嘲。
“……而是探知他的信息，我……是在为后来真正的、那个能够给予他致命一击的勇者……”
“……铺平道路？”
崔辞忧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冰冷的重量。
这颇有一种……
“‘功成不必在我，但功成必定有我’的悲壮与宿命感吗？”
他低声说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所有的迷茫与绝望。
如果这是真的。
不是成为“救世主”，而是成为“救世主之盾”、“救世主之剑”，甚至……“救世主之基石”……
实验室的灯光，在崔辞忧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仿佛将他此刻内心的剧烈挣扎与豁然开朗具象化。
我是……序章吗？是那个为主角登场，扫清一切障碍的，最重要的序章！
看着崔辞忧脸上那阴晴不定的神色，七星静香知道，他听进去了。
她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因为刚才的高度精神集中而有些脱力，微微靠在了椅背上。
七星静香看着崔辞忧，心中思绪繁杂：
“那么，崔辞忧。”
“如果你的使命是‘铺路’……”
“……那我的使命，又是什么呢？”
“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
崔辞忧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穿越，可能我是主角，也有可能我是序章。”
“毕竟人神也说了，我的女儿才是救世主。”
“可不管是配角还是主角，我都是要以我自己的意志去行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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