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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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鹿茗的心抖了一下。

  心里忽地一阵不安,在帐中烦躁地踱起步来。

  无头苍蝇似的,绕了几个圈后,就听到远处响起的阵阵马蹄声。

  她猛地冲出帅帐,暗笑自己关心则乱,他这不是回来吗。

  他说过他会打赢这场战的,她始终相信他的承诺。

  看了看,有些不确定,她又往前,盼了盼。

  归来的大军中,领头的只有一人,却不是北堂黎。

  白鹿茗虚晃着步子,迎上前去,对萧索问道:“他呢?”

  说这话时,她的脸色已有些发白,两眼亦显得空洞。

  他呢?

  萧索的神情略有萎靡,没有回答。

  他翻身下马,做了个手势,让白鹿茗同他进帐再谈。

  心中不好的预感越烧越浓,白鹿茗不禁退后了两步,忍住了所有冲动,

  待同萧索进了帐,才颤着声问,“他为什么没回来?”

  萧索撇过脸,沉沉叹了口气。

  葫芦谷一事,有损士气,主帅率领五百人前往营救林骁的军队。

  看似孤勇无畏,可难免又会动摇军心。

  萧索在军中没有明说,回来后却是将事件始末,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白鹿茗。

  身为他的妻子,她有权利知道他的动向,并为他的生死忧心。

  白鹿茗顿然腿脚一软,堪堪扶住身旁的案角,才没有倒下。

  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她强迫自己重新站好,“我相信他。”

  她极力抑制着心中的忐忑,“那林骁呢?”

  “探子回报,正在归途。”

  白鹿茗心中一阵割痛,为什么别人都有归途,他却没有?

  她身体里极力被压抑的那份忐忑,却又在林骁一身狼狈地返回军营时,变得越发动**不安起来。

  林骁将军安然回来,这个消息一开始的确是振奋人心的。

  可他的归来同时带回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北堂黎率领五百骑,以风驰雷电之势突破重围杀进葫芦谷。

  司马律本就在等这一刻。

  故而,在北堂黎到来之前,没并怎么为难林骁的军队,不过是将他们牢牢围困在葫芦谷,适时地羞辱。

  而后,北堂黎又助林骁杀出另一面重围,为林骁大军撕开一道口子,并且负责断后。

  可林骁的人马冲出来以后,北堂黎和他的亲兵,却是不知踪影。

  林骁不敢耽误,司马律见势不妙,穷追猛打。

  林骁顾不上寻觅北堂黎,只按照北堂黎的叮嘱,带着自己的人马疾速返回明嵬军大营。

  “所以你就这么回来了?!你!……”

  萧索握紧双拳,双肩因为愤怒而微微耸着。

  林骁亦知难堪,“我是不要脸,可我不能弃了跟随我的将士的命。

  我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了,主帅来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

  我不能,我不能……”

  “哎!……”萧索重重地叹了一句,后面跟着他无法自抑的低声怒骂。

  林骁撇过脸,除了伤痛以外,老脸一阵又一阵火辣辣地疼。

  如今他总算明白,北堂黎对待他尚且能够如此,倘若当年……

  这位亲王能在第一时间得知自己的二哥受困的消息,定然无法袖手旁观。

  这些年,是怨恨令他蒙蔽了双眼。

  北堂黎能带着他们打胜仗是不错,可因为这件事,他从未打心眼里敬他服他。

  他一直认定了,北堂黎对老定王的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如今呢?

  这些日积月累的误会,像一道道鞭子,抽着他的皮,抽着他的心。

  如今,他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林骁一声不吭,迅然转身,步履沉重却又快疾。

  一直沉默无言的白鹿茗,忽地反应过来,冲出帅帐,命令道:“快将他拦下。”

  她心中有怒,有怨,可她更加明白北堂黎心中所求所盼。

  众将士来不及反应,反应过来的,也只对眼前这一幕感到奇怪。

  一个小小的军医,就算是帅帐里的受宠军医,又有何资格拦林骁将军的去路。

  幸好,白予安这时也正在帐外,见姐姐神色紧急,仿佛又笼罩着一层隐约的怒气。

  他想都没想,飞身上前,拽住了林骁的马缰。

  萧索这才赶了出来,将林骁重新拽回了帅帐,拦住了他的冲动。

  *

  三日后,仍无北堂黎的消息,司马律布在葫芦谷的兵亦未撤去。

  明嵬军主帅于葫芦谷中失踪的消息,被封住了。

  可军营里的士兵,依旧渐渐察觉到了不安。

  萧索和白予安虽然亦是焦急,可倒也常常安慰白鹿茗,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之前,北堂黎在前线的日子已是难熬。

  可到了今日,白鹿茗才知,没有他消息的日子,才是真正的难熬。

  每一天,不论她做多少事,让自己变得多忙碌,都觉得每个时辰都异样漫长。

  又过了两日,明嵬军派出的探子,依旧没能打听到北堂黎的任何消息。

  司马律仍旧于葫芦谷按兵不动。

  萧索和林骁几次都想率领明嵬军攻入葫芦谷,营救北堂黎。

  可最终都被白鹿茗压下了。

  他们深知,自己亦不过是一时冲动和不甘愿罢了。

  一则是因为葫芦谷易守难攻,司马律布局在前,此时闯入,无异于自投罗网。

  再者,北堂黎迟迟没有音讯传来,委实不知他如今究竟是否还隐身在葫芦谷之中。

  亦或者……

  另外这个想法,大家在心里冒个头就又急忙掐去,不敢多想。

  军中的将领,有人斗胆向上进言。

  说,就当是北堂黎隐入深山回不来了,让两位将军早做其他打算。

  其中之意,虽没道破,但大家心里都有数。

  两军交战,主帅失踪多日,明嵬军中谣言四起。

  虽然事实真相被刻意封锁,可也架不住众人私下讨论。

  大家都说,主帅身陷葫芦谷,乃是林骁将军因当年老定王丧命葫芦谷之耻,被敌军用激将法诱入所导致。

  葫芦谷本就有死亡之谷的称呼,向来是兵家必然要回避之地。

  可偏偏北堂黎要硬闯。

  葫芦谷又是当年老定王丧命的地方,是个绝命之地。

  大家虽然不甘不舍,可心里都在猜测,他们的主帅,大抵是活不成了。

  这些话不会在明面上说,可白鹿茗在军中行走,难免也会让一两句闲言碎语,飘进耳朵里。

  可她无法认同。

  因为情人蛊!

  如果北堂黎死了,她一定会有所感应。

  北堂黎一定在某个地方,等待着生机。

  就如同她深埋雪地时,也在寻着一个生机一般。

  *

  “葫芦谷啊,葫芦谷,当初……哎,同一个地方,我明嵬军主帅……”

  “萧将军!”白鹿茗打断了萧索的话。

  萧索以为是自己失言,说了不吉利的话,赶忙禁声。

  可白鹿茗却忽地魔怔了一般,整个人的状态有些不对。

  “同一个地方……”

  她努力地回忆着什么,这句话似乎有些耳熟。

  白鹿茗陷入沉思,努力地从记忆中抽出一点点碎片,拼在一起。

  她不知不觉地摸到北堂黎的案前,双手扶着案牍,定定坐下。

  “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

  脑中闪过这句话。

  天灵盖忽地一片清明,她开始发疯似的,翻看着北堂黎桌案上的战报文书。

  一份份,一张张。

  被她抽出,展开,看一眼又放下。

  怎么会没有呢?

  白鹿茗拉开小屉,入眼的竟是一支她十分熟悉的簪子。

  是北堂黎送给她的犀牛角簪子。

  正是那一夜,她坐在他身上,双手勾着他的脖颈时,他从她发上取下的簪子。

  那时候,他的案上摆着的正是葫芦谷的地图,上面还有朱丹描过的几处箭头。

  如今,她的簪子下,压着的正是一张对折的,透着青墨朱丹的白纸。

  明明知道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在眼前,可白鹿茗手上的动作,却忽地变得缓慢了。

  她颤颤地将犀牛角簪子,戴回发冠之上,随后,拣开了压在下方的那张纸。

  上头的确画的是葫芦的形状,只是上面以朱丹描过的那几处箭头,白鹿茗仍看不懂。

  “萧将军,你对葫芦谷的地形可熟悉?”

  萧索立于案牍对面,上前一探,白鹿茗转过图纸的方向往他面前推了推。

  他忽地眉心一皱,“啧”了一声。

  “如何?”白鹿茗读不懂他的表情,顺着他的视线,又在两处朱丹箭头上瞧了瞧。

  “这里,”萧索指了指那两处不太和谐的箭头,“还有这里,应当没有塞道才是。”

  葫芦谷的垓心处,拦腰多出两撇箭头,委实有些怪异。

  北堂黎只带五百骑前往谷中营救,他究竟做的什么打算?

  他当真没给自己留后路吗?

  他说过的话,到底还算不算数!

  ——

  【看作者说,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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