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谁煮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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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京都之前,白鹿茗曾提议过想回巫谷看看。

  毕竟此去一别,再回来,已不知会是何时。

  她想去看看舅舅,看看阿玄。

  可北堂黎却没有同意。

  “此去一别,各有使命,望勿念!勿见!”

  不论阿玄做的什么打算,这一定是最好的,也是他最愿意得见的结局。

  如赵玄那般人物,倘若他希望,便会让他们夫妻二人永远记着他的好才是。

  可他不愿,而是说出了“望勿念!勿见!”这样诀别的话。

  必然有他的缘由。

  白鹿茗并没有那么容易被说服,于是北堂黎劝她,如若不然,先通过千里及给巫谷去一封信,听听那边的意思,再去不迟。

  可未等到回音,宫中的局势已让不得他们在京都城中停留。

  他们必须即刻出发前往江南。

  白鹿茗始终有些遗憾。

  不过江南的新鲜很快就冲淡了她的思念。

  开春之后,千里及那边送来了一封信,正是阿玄的回信。

  信中大约说了他如今很好,当了族长,全族敬仰,又有好姑娘在身边照顾。

  巫族众人不知他那吊儿郎当的过往,他也从来端得庄重。

  但愿白鹿茗夫妇安心在江南修养,不必来看他,他已对巫谷外的石林迷障重新做了布置。

  这亦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回信。

  望,各自安好。

  收到这封信之后,白鹿茗并无多想。

  “看来是真的不应当去打扰他了。”白鹿茗心里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替他欢喜。

  信中所言,他如今的日子过得还不错,他毕生所学便是医术,如今有舅舅在一旁指导,一定能够更加精进,实现他毕生的理想志愿。

  她无法给他他所期盼的,那就彻底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吧。

  那边刚和巫谷断了联系,这边就受到了白予安的来信。

  当北堂黎和白鹿茗决意离开京都之时,将此事提前告知了白予安,他们离去后,将直接导致白予安京都无人所倚。

  风云四起,白鹿茗怕白予安受到波及,让他好好考虑今后的安排。

  白予安本就无心权势,他因在边疆战事中立了功,又因北堂黎的关系,被封了个没有实权的爵位,享食邑八百户。

  于是他也就这么心无挂念,闲散地回了赵姵的老家,侍奉母亲,教导妹妹。

  自打南宫芙和定王强强联合之后,南宫蔚更加有了同摄政王抗衡的实力和底气。

  有了褚国的支持,南宫睿波澜难兴,暗中又联系过白予安几次,皆被白予安义正言辞地拒绝。

  如今的日子,还算太平。

  这次来信,白予安向姐姐姐夫告知了他即将订亲的消息。

  这封信中还夹着一张姑娘的小相,还有她所作的几首诗。

  “真想不到啊,予安要订亲了,竟然突然变得这么酸溜溜的,还知道炫耀了。”

  白鹿茗拿起小相,仔细看了看。

  这姑娘没有花容月貌,长得平平,可气质不错,再加上她作的那几首小诗,应当出身书香世家。

  白予安从来就是个懂得为他人着想,会照顾人的。

  他定是看中了姑娘的才情和个性,两人情投意合,这才决定共度余生,白鹿茗对此感到十分欣慰。

  想起她出嫁那一日,唯有他一人相送,还拿自己的私房钱给她打了金镯子。

  白鹿茗想这次是该给他送份大大的贺礼才好。

  北堂黎听了她的想法之后,也是大气,让人打了一副黄金头面,一套金猪平安胸牌,还有两对实心的平安富贵、百年好合的宽镯子。

  这些加起来,可是当年白予安给白鹿茗的十倍之多。

  江南的日子很是惬意。

  没有权谋的旋涡,没有战争的惨烈。

  他们每天过着最平凡的生活,在闹市中穿梭,努力当个不起眼的普通人。

  直到某一天,白鹿茗看着闻风、听雨、星华,还有一众暗卫。

  她突发奇想。

  “我觉得我们应该真正去体验体验普通人的生活。”

  白鹿茗想象中的普通人的生活,就是在江南乡野购置一处寻常人家的农院,仅有夫妻二人生活在一起。

  在这个农家小院子里,北堂黎很贴心地亲自为她布置了架秋千。

  做好的那一刻,北堂黎检查确保了承载量后,白鹿茗便迫不及待地坐了上去。

  “小时候御花园里,我就喜欢**秋千,可你每次总是急着回去看望贤妃娘娘,总不肯陪我玩一会儿。”

  “是。”北堂黎脸色微微僵住,那时候的他,一颗心总牵在母妃身上,无暇体会悠闲娱乐。

  不过好在,一切都还能弥补。

  母妃在最后的那段日子,把今生最好的礼物送到了他面前。

  还好,他终究是把握住了。

  他终是通过了谋术娶到了他的金枝。

  见他脸色有些不好,白鹿茗又解释道:“我又没那么不懂事,我可从没怪过你。”

  “我知道。”

  北堂黎两手握住秋千绳,俯身细细地看她,随后,把她的脑袋按进他的腰腹,揉乱了她额顶的发。

  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秋千。

  他会一直陪着她。

  不过白鹿茗想要的普通人生活,没有了佣人随从,做饭是个问题。

  两人都从未下过厨。

  简陋的厨房中,他们甚至认不齐个别器物。

  白鹿茗自知没有这方面的天赋,皱眉道,“舅舅说,我不宜靠近火源。”

  驭风巫女远庖厨,所以,还是你来吧……

  如今的时节,是春末夏初,江南的空气里也不太些有凉意,他们都着单衣。

  北堂黎木着脸卷起两边袖子。

  自小到大,他样样出色,没道理下个厨房能难得倒他。

  当初闻风购置这个农家小院的时候,相中的还有院子里的一块巴掌大的菜地和两筐鸡鸭。

  厨房里的两口半人高的缸里分别盛着半缸米和满满一缸水。

  竹篮打水的筐子里还溜着两尾活蹦乱跳的鲫鱼。

  更别提这厨房门口挂着一串辣椒、一串蒜头、一串老姜。

  ……

  (劳苦功高,背后默默付出之人闻风腹诽:呵!我就不信没了这些你们真的能活。)

  所以,食材都是现成的。

  接下来就是搭配和掌握火候的问题。

  北堂黎脑子一转,将自己这些年吃过的最简单的菜样捋了一遍。

  那就简单做个鲫鱼豆腐汤、烧鸡跟炒青菜就好了。

  只不过,这个豆腐,好像得要新鲜。

  为了方便行事,北堂黎将白鹿茗发配到了院子角落里摘青菜。

  转身,他就唤了劳苦功高、背后默默付出之人闻风出来。

  “派人去买两块豆腐,回来之后,直接搁在厨房的窗台上就好,别被发现。”

  闻风默默领命,北堂黎又道:“去给我弄两本兵书回来。”

  闻风:兵书?这会儿又要什么兵书?主子这都实战这么久了,还需要兵书?

  疑惑之中,他又透露出了些许遗憾,看来这门课连主子都在力求精进,值得用一生去学习!

  可惜啊可惜,他这辈子是不会明白,也尝不到那种甜头了。

  “弄两本煮饭做菜的兵书回来。”北堂黎补充道。

  闻风:……

  排兵布阵有兵书,夫妻之事有兵书,既然如此,按道理说,煮饭做菜也该有人出兵书才是。

  这第一次虽有些手忙脚乱、无所适从,可他不信,这世间能有他明白不了的道理,学习不到的技能?

  总之,这番初试,倒也还算成功。

  除了……

  汤水加多了,味道太淡,烧鸡有点过火,焦了,不过外焦里内,还是香的,而那盘青菜嘛,做完烧鸡的时候忘记洗锅了,刚下菜就裹了层黑。

  但白鹿茗很给面子,毎尝一道菜,她都会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对着北堂黎大赞一声,“夫君,你好棒!”

  因是北堂黎煮的饭,之前又说好了要共同分担,一起做对普通夫妻。

  白鹿茗自然要主动担起洗碗的职责。

  毕竟夹谷长青说过,她宜近水。

  碗筷杯碟不多,就是厨房里……

  一片狼藉。

  北堂黎不让白鹿茗收拾那些,在平凡夫妻的这条路上,他打算再给彼此一点时间。

  目前,就先挑点简单的来做的,反正,会有人收拾的。

  他帮她舀好了洗碗的水,就看她捏着指尖,开始收拾。

  他站在她身后,为了不打扰她,他只好把手掖在背后,微微弯腰,下颌轻轻靠在她的肩窝上,脸颊贴着脸颊。

  虽是春末,可这时候的水还是凉了些。

  白鹿茗洗得很认真,北堂黎也看得很认真。

  他突然伸出手,拎起她那沾着阳春水的两手,轻轻甩甩了。

  又取过一旁的棉帕,眼神专注地仔仔细细地将那一支支手指头认真擦拭。

  随后板过她的身子,把人摁进怀里,拉过她的手攀在自己的腰上。

  “抱着。”

  然后他就很自然地接过她的活计,洗起碗来。

  白鹿茗埋在他的心间,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双手紧紧环在他的腰上,随着他洗碗的动作前后摆动着。

  做完这些,天已黑了,农郊的星星很多很亮。

  两人坐在藤椅上,惬意地看了一会儿星星,白鹿茗煮了茶。

  也许是这一天初体验的内容实在是太过详实,两人都有点犯困。

  因为是自己下厨,身上都沾了点油烟味儿,忙忙碌碌的,也粘着一层薄汗。

  该沐浴了。

  可要沐浴,还得先烧水。

  两人相望一眼,各自叹了口气。

  “我去。”

  北堂黎起身,又将劳苦功高、背后默默付出的闻风召唤了出来。

  自己则在一旁,继续喝了两杯茶。

  明日吧,明日再好好和她当一对凡人夫妻。

  烧完一桶水,北堂黎便给闻风等暗卫放了假,让他们各自回去好好休息。

  嗯……毕竟这农家院落的茅草庐的隔音效果,应该不太好。

  白鹿茗半迷糊地被北堂黎抱进浴室的时候,看见只有一个不大的浴桶,幽幽地冒着热气。

  北堂黎娴熟地帮她解开衣物,将她滋溜进桶中,接着开始解自己的。

  “只有一个桶?”

  北堂黎凝眉,“平凡夫妻不容易,打水不易,烧水不易,还请夫人将就。”

  说完,他也挤进了那空间所剩无几的浴桶中。

  桶里的水位一下飙到最高,晃了点出来。

  白鹿茗赶忙缩紧了身子,把展开的双腿也缩了回来。

  可他看到北堂黎的模样,反而觉得更加好笑了,他本就生得高大,如今只能曲坐着,瞧那模样,可憋屈了。

  北堂黎皱眉,这浴桶似乎不及温泉池子好玩。

  他长臂一捞,把躲在另一边的白鹿茗拖拽了过来,两人交叠而坐。

  嗯,这样,总算能把长腿舒展开些。

  白鹿茗很无奈,可看他憋屈难受也有些不忍。

  毕竟……

  饭是他煮的,碗是他洗的,水是他烧的。

  而他为她做家务的样子,比那些战场上的生啊死的,要更加甜蜜动人多了。

  不都说有些同林鸟,能够经得起大风大浪,却最终离散在了锅碗瓢盆、柴米酱醋的琐事上了?

  北堂黎今日的表现,她很受用。

  她正感受着这些细微琐碎的甜蜜,耳垂突然被人一口咬住。

  氤氲的气息中,北堂黎含糊道:

  “白日,我做吃的给你,夜间,是不是该轮到你喂我吃的了。”

  白鹿茗暗道不好,平凡夫妻的经营之道,是礼尚往来。

  白鹿茗顿住,北堂黎只好接着道:“一日三餐,三顿饭,你该有所准备才是,嗯?”

  高扬的尾音,令她的血脉一阵剧颤。

  不过平凡夫妻嘛……

  她曾在晔王府主院的书房内,不小心发现过北堂黎的“兵书”,书里有句至理名言是怎么说的——

  男人嘛,吃饱了,好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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