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好臭

　　傍晚的霞光给小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白星从储物的空房间里抱出两个圆滚滚的大西瓜，青绿色的瓜皮上带着深色的条纹，沉甸甸的压得人胳膊微酸。

　　她招呼着旁边玩耍的季阳：“阳阳，走，跟婶子去村长家串个门，把这俩瓜送过去。”

　　季阳拍着小手应着，颠颠地跑到她身边。白星本想直接走着去，村里路不算远，可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西瓜，

　　掂量了掂量，俩瓜加起来怕是得有三四十斤，走一路胳膊指定得酸麻，最后还是转身牵了驴车过来，

　　这时季思渊从屋里走出来，怀里抱着季阳，目光落在白星身上：“不用我陪你去吗？”他声音温润，带着几分关切。

　　白星笑着摆了摆手，伸手接过季阳放在驴车的小板凳上坐好：“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去村长家聊聊天，说说话，你忙你的就行。”

　　季思渊点点头，指尖轻轻揉了揉季阳的头顶：“那你路上慢着点，注意安全。”

　　“知道啦，就这么几步路，能有什么事。”白星扬了扬鞭子，又叮嘱季阳抓好车沿，

　　驴车“哒哒”地朝着村口的方向去了。驴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规律的声响，渐渐远去。

　　季思渊站在院门口，目送着驴车行驶才转身往院里走。

　　刚走到廊下，就听见院门外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

　　他以为是白星走得急，落下了什么东西，一边走过去开门，一边扬声问：“是不是忘拿什么了？”

　　门“吱呀”一声拉开，门外站着的却不是白星，而是柳如梅。

　　她挎着个竹篮子，篮子里装着些刚采的蘑菇，裙摆上还沾着些草屑和泥土，头发扯了几缕垂在额前，摆着柔弱让人怜悯的姿态。

　　柳如梅看到开门的是季思渊，眼睛亮了亮，脸上堆起几分刻意的温婉笑容：“季公子，原来你在家啊，可算找对人了。”

　　季思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语气平淡疏离：“你有什么事？”

　　柳如梅心里暗自窃喜，方才她从林子里出来时，正好瞧见白星赶着驴车出了村，知道这是个单独跟季思渊搭话的好机会，

　　忙挤出一副有些窘迫的样子，指了指自己干裂的嘴唇：“季公子，我方才去山里采蘑菇，走得急，忘了带水，

　　这一路回来渴得紧，嗓子都快冒烟了。看你家院门开着，就想着能不能跟你讨杯茶喝，解解渴。”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季思渊干脆利落的两个字：“不可以。”

　　紧接着，“啪”的一声，院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上，差点撞到她的鼻子。

　　柳如梅愣了一下，随即不死心地又敲起门来，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柔弱：

　　“公子，你心疼心疼奴家，就给奴家一碗水就行，我真的渴得不行了，快撑不住了……”

　　门板那头传来季思渊冷淡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她耳朵里：“口渴就回你自己家去喝。还有，你身上很臭。”

　　这话像一记闷棍，狠狠敲在柳如梅心上，她张着嘴，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瞬间被噎了回去，脸上的表情僵住了，敲门的手也停在半空。

　　山里采蘑菇沾了些泥土气息，还有些汗味，可被人这么直白地说“臭”，还是头一遭，让她又羞又气，脸颊一阵发烫。

　　敲了半天门，里面再没半点动静，显然是懒得搭理她了。

　　柳如梅不甘心地退后两步，抬头打量着这座院子。青砖墙砌得整整齐齐，门口还有修剪得宜的绿植，

　　跟村里其他人家的土坯房比起来，精致又气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她咬了咬嘴唇，心里那点不甘又翻涌上来。季思渊这样的人物，温文尔雅，一看就是有学问的，

　　怎么能被白星那样的女人独占？这座院子的女主人，本该是她才对。

　　柳如梅紧紧攥了攥手里的篮子把手，眼神里闪过一丝执拗。

　　没关系，一次不行就两次，男人嘛，是经不起挑逗的，让这座院子真正属于她。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快步离开了，只是脚步里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狼狈。

　　而院子里，季思渊早已回了书房，将方才那点插曲抛在了脑后，重新拿起了桌上的书卷，仿佛刚才门外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夕阳的余晖漫过村道旁的树，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白星赶着驴车，“嗒嗒”的蹄声在安静的傍晚格外清晰，不多时便到了李度家院外。

　　隔着篱笆墙，隐约能听见院里传来碗筷碰撞的轻响和说笑声，显然一家人正围坐吃饭。

　　“听，是不是秋风在叫？”谢婶的声音从院里飘出来，带着几分熟悉的热络。

　　李正扒了口饭，侧耳听了听，含糊着应道：“嗯，听着像，怕是小白来了。”

　　话音刚落，谢婶已经擦着手走到了院门口，一抬眼就看见白星正从驴车上搬下那大西瓜，青黑条纹在夕阳下泛着水润的光。

　　“哎哟，真是小白！”谢婶脸上立刻堆起笑，热情地招呼，“吃饭了没？我们刚端上桌，快进来一起垫垫！”

　　白星把西瓜放在门边的石墩上，拍了拍手上的灰，笑着摆手：“不了婶，我在家吃过了，就是闲不住，过来串串门。”

　　她转头看向车上坐得乖巧的季阳，“阳阳，下来跟婆婆和爷爷一起玩会儿，娘亲去趟兰姨家，马上回来。”

　　季阳脆生生应了声“呐”，谢婶已经快步上前把孩子抱了下来，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快进来，婆婆给你糖糖”

　　白星这才拿起刀，在石墩上利落地将其中一个西瓜对半剖开。

　　“咔嚓”一声轻响，红瓤黑籽立刻露了出来，甜丝丝的果香瞬间弥漫开来，汁水顺着刀缝往下滴。

　　她把切好的半块西瓜用草绳串了，又用旁边的粗布擦了擦手：“婶，这半块我给小兰送去，剩下的你们留着吃。”

　　“哎，你这孩子，总这么客气。”谢婶笑着应着，抱起剩下的一个半西瓜，又牵着季阳往院里走，“快进来吧阳阳，妞妞也想你了呢。”

　　李兰家离村长家本就不远，绕过两个弯就到了。白星提着半块西瓜走过去时，正看见李兰蹲在院子里，

　　把刚从山里采回来的蘑菇一朵朵捡出来，摊在竹匾里晾晒，夕阳给她的身影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小兰，忙着呢？”白星扬声打招呼。

　　李兰抬头见是她，立刻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是姐姐啊，快进来坐。”

　　“刚从家里拿的，新鲜着呢，切开解解暑。”

　　白星把西瓜放在院角的石桌上，李兰赶紧找了把刀，两人一边切瓜一边闲聊，

　　说些村里的琐事，又问了问彼此家里的近况，不知不觉就说了小半盏茶的功夫。

　　“不早了，我得回李叔家了，阳阳还在那儿呢。”白星擦了擦手起身告辞。

　　“不多坐会儿？”李兰挽留道。

　　“不了，改天再来看你。”白星摆了摆手，转身出了院门。

　　往回走时，晚风带着些微凉意，吹散了白日的燥热。

　　远远就看见李度家院里亮着昏黄的油灯，隐约能听见季阳跟李正撒娇的声音，透着一股寻常人家的温暖。

　　白星加快脚步，笑着走进了那片昏黄的光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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