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心未改赤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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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往日投壶嬉闹的喧哗突然变了调。晨露还凝在石阶的青苔上,王骞舟刚在廊下站定,手里的檀香折扇还没来得及展开,李子玉就捧着自己那方描金砚台凑了上去,脸上堆着从未有过的笑意,眼角的细纹都挤了出来:“王兄这方端砚真是莹润,冰纹如丝,想必是端州老坑出的吧?我家那方跟您这比,简直是顽石。”
他身后几个同窗也跟着附和,有的夸骞舟的湖蓝长衫料子考究如春水漾波,有的捧着自己的《论语》请教注解,把少年围在中间,像众星捧月一般,连廊下的阳光都似被这热闹拢得更暖了些。
我抱着书卷缩在角落里的老槐树下,树皮的粗糙硌着后背,这才发现往日总来找麻烦的李子玉,此刻连眼角余光都没往我这边瞟。他正小心翼翼地给王骞舟的青瓷茶杯添水,袖口磨破的地方在对方流光溢彩的湖蓝长衫旁显得格外刺眼,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只盯着骞舟的反应,腰弯得像株被风吹折的芦苇,生怕怠慢了这位从京城来的贵公子。
王骞舟倒也从容,指尖轻叩茶盏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家父说,读书先修心,器物不过是辅助。我这砚台虽好,终究不如晏兄笔下的风骨。”他目光扫过围着的人群,落在我手里卷边的《诗经》上,突然朝我这边扬了扬下巴,“这位同窗看的可是《诗经》?”
我一愣,下意识点头,怀里的书卷差点滑落。这突如其来的认可,让冻得发僵的指尖都泛起暖意。李子玉他们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我,脸上闪过几分不自在,像是突然想起往日的刁难,却没人再像从前那样推搡嘲笑,反而讪讪地退开些,给我留出片小小的空隙。
王骞舟朝我举了举杯,茶盏里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诗经》一书,风、雅、颂俱佳,尤其‘小雅’里的民生疾苦,值得细品。”说完便转回头,继续与众人谈论古籍注本,再没多看我一眼。可就是这片刻的安宁,已足够让我松口气。
我翻开书卷,晨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落在“业精于勤”四字上,那是先生先前批注的字迹,被阳光照得透亮。
往日这个时辰,总要提防谁故意撞翻我的书案,谁偷偷藏起我的笔墨,如今他们的注意力全被王骞舟的玉鞍、折扇、世家学问吸引,没人再理会角落里的破衣寒砚。
风吹过书页沙沙作响,我摸着冻裂的指尖,裂口处还沾着昨日的墨渍,突然觉得这“人外有人”的天地里,竟藏着意外的安稳。那些巴结的笑语、羡慕的目光都成了无形的屏障,把我与往日的欺凌隔开。
不管旁人如何,我只管把这字、这书,读进心里去。
不负初心!
青石板路上的露珠还没被日头晒干,我抱着书卷往讲堂走,刚转过月亮门,就见李老先生背着手站在老槐树下。他手里把玩着那串盘得发亮的星月菩提,见我过来便笑道:“怀之,看你这几日课间都在看书,心倒静得很,可有什么感想?”
我愣了愣,低头看着鞋面沾的草屑,那是方才躲在树下蹭到的:“学生……只顾着温书,未曾多想其他。”
李老先生捋着花白的胡须,目光落在远处廊下正与人说话的王骞舟身上,那里依旧围着不少同窗:“喻之来了这些日子,学问见识皆出众,你这书院第一的位置,怕是要不稳了。”他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莫非真没半点想法?”
“没有,”我把书卷抱得更紧些,指尖蹭过封面上磨得发毛的“诗经”字样,“王兄学问扎实,家世又好,言谈间皆是晋朝世家的风范,学生佩服都来不及,哪敢有想法。”这话是真心的,自那日见他挥毫写《兰亭序》,笔锋间自带王羲之的风骨,我便知天外有天,心里那点因大考第一生出的轻飘,早被这份认知压得稳稳的。
李老先生点点头,领着我往回廊走,菩提子在他掌心轻轻碰撞:“你可知他是谁?京城王氏嫡孙,祖父是当朝太傅王导门生,父亲官至礼部尚书,掌管天下典籍。”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补丁长衫上的墨痕,那是昨日抄书时不小心蹭上的,“这般家世,喻之却比谁都用功,每日寅时便在书房温书,临摹的《乐毅论》已颇有钟繇遗风,从未懈怠。”
我心里微动,想起自己在柴房油灯下苦读的模样,油尽灯枯时便借着窗外的月光继续看。原来这世上真有既拥锦绣,又肯披星戴月的人。晋朝虽乱,世家子弟的勤勉却未丢。仕族如此,我又何曾敢言弃!
走到讲堂门口,李老先生突然停下脚步,菩提子的碰撞声也停了:“你才十一岁,为何这般拼命?每日抄书到深夜,手上冻疮裂了一层又一层,前日见你指缝还在渗血。”他的声音温和,带着长辈的关切,像冬日里的暖阳。
我望着远处河边洗衣的石阶,晨雾中仿佛能看见娘弯腰捶衣的身影,木槌起落间,水声哗哗作响。“学生没想太多,”我低头看着自己冻得发红的指尖,冻疮肿得像红萝卜,语气却很笃定,“只盼着把学问做扎实了,将来能考个功名。”说到这里,喉间有些发紧,却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等做了官,就能让娘不用再在冰水里洗衣,不用再数着铜板还束脩的债,能让她住上不漏风的屋子,冬日里有炭火取暖,吃上热乎的饭菜。”
科举是我唯一可以突破桎梏的路,别无选择。
李老先生沉默片刻,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裳传过来,暖得人鼻尖发酸:“好个‘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他望着天边的流云,声音里带着赞许,“怀之,当朝动荡,多少读书人丢了初心,尤其是寒门更难入仕,你这心,比学问更难得。守着这份心走下去,将来的路,错不了。”
铜钟在晨雾里荡出悠远的声响,我向李老先生深深作揖,转身走进讲堂。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书案上,王骞舟已经坐定正在看书,案上摊着的竟是独有孤本,字迹清晰如新。
我拉开自己角落的椅子,摊开书卷,心里突然亮堂起来——他有家世有天赋,我有娘的期盼有笔底的坚持,这书院里的名次高低又算什么?要的是我能入驻官场,能走得更远。
王骞舟竟主动走过来:“晏兄,昨日你说《七月》篇的注解得其妙,可否再与我细说?”
我有些惊讶,却还是指着书页讲解:“‘七月流火’并非指天气炎热,而是星火西沉,古人观星记时的智慧……”
李子玉他们远远看着,脸上满是诧异,却再没人敢说半句闲话。
我要走的路,从来都不是和谁比较,而是一步步走向能为娘撑起一片天的将来。
这乱世里的笔墨虽轻,却能载着寒门的希望,与世家的书香一同,在文脉里,写下属于自己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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