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谋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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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他妈的说得跟唱戏样,就说顾敬之跟李剥皮这般说了,你说,咋防着点?

  这还不容易,姐夫应该是这方面专家了,李老末活着的时候,你就干过。

  你是说阳奉阴违的办法?

  也不能这么说,这就叫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他不说有G匪吗?咱们就来个拉大网,逐户清查,声势搞大点,越大越好,让县里都知道,或者都感觉得到。如果遇到可疑人,一律逮捕。审查之后,如有钱,可以给钱赎人;没钱,定个G匪,或送到县里,或就地处决,对李鹤鸣也能交差。

  是个道理,但是,如果真有G匪,被你这么一搅合,跑了咋办?

  那还不容易?别说跑了,就是藏起来,与你也没有关系,张瑞生说,你按照他说的要求清理一遍,找不到,你还能挖地三尺?再说了,挖地三尺也不一定挖得到呀。

  我就说嘛,你这一张臭嘴就是个吃屎的嘴,一说一个臭呢。

  嗨嗨,大哥夸奖。

  我不是你大哥,我是你姐夫。

  哦,姐夫,你要是定了,我们明天就开始,双管齐下,你这边发动乡保作用,让他们排查生面孔。哦,大哥,不,姐夫,我们保安团排查不排查?

  保安团,怀疑谁?杨晋阶说,有对象吗?

  周维炯。

  为啥?

  这个人嘛,有点邪道,不,有点正道,张瑞生又摇摇头说,说不清,我感到是亦正亦邪,所以说,要是排查,把他纳入视线。

  你妈的,别在文字上绕来绕去好吗?什么正道邪道,还亦正亦邪,说到底,不都是不确定吗?把我都听糊涂了。

  嘿嘿,姐夫,这些,不都是向你学的吗?

  杨晋阶咬牙切齿,不再说话。

  这个人也没干啥,整天就是训练,很卖力。

  这不是好事嘛。他来了,一年多时间,队伍整齐了,纪律严明了,我不是吹的,要是碰见王继亚,也可以抖一抖。

  这个没说的,可细想,他这样干,钱也好,权也好,一样也没捞到,他图啥呢?

  嗯,这孩子,当初是德宗拿着他二伯的信找我,你知道的,我跟德宗是同学,又在漆家私塾当过教务,这里面有人情呀。看了信,想一想,也是好事:一是民团缺少懂军事的人;二是分化漆家,对我打压漆树贵势力有好处;再说了,我还可以利用一下,让全区的人都知道,我杨晋阶就是个爱才惜才会用才之人,树立正人君子形象。

  可是姐夫,他的人缘也太好了,都听他的,我不在,他们仨仨俩俩,咕咕噜噜;我去了,就不说话了,跟我离心离德,你说咋办?

  你就是个傻子,这点事都搞不定,还来问我?杨晋阶又叹口气说,谁让我们是亲戚呢,跟你说吧,他再有人缘,还能顶得上我对你的信任?丁家埠民团是谁的,还是我的;在民团里,谁说了算,还是姐夫我说了算;只要不架空我,只要不影响你的位置,再他妈的嘀嘀咕咕,有人缘,啥用?

  也是哟。

  不是也是,那是必须的。但是,话说回来,别看他是漆家介绍的,我还真的需要,等到队伍都训练成功了,我就设法把他打发了。至于他是我学生,这层关系,算个球?但是,正因为他是我学生,我更了解。为什么他是瘪头?瘪头就是一根筋儿,只要他认死理,十头老水牛都拉不回来。

  杨晋阶说,那时候,漆树贵得罪他。漆树贵到开封谋职位,他爹都不上门卖豆腐,让漆树贵很没面子,最后下场啥样?漆树贵活活一脚把他爹踢死了。这事情,他能不知道?杀父之仇,焉能不报?他知道,又不张扬,老歪,这就叫涵养,很可怕的涵养,也可以说是韬光养晦,你得学着。我想,不管咋样,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最起码,他是不会跟漆树贵走的。

  但是姐夫,这也不能排除他有其他企图呀,他在武汉上过学,听说,那地方回来的,十个就有九个是共党。

  也没有那么严重,不光你注意他了,我也派人盯着呢,只是两点,一是查不清,没迹象显示他就是共党,二是你姐夫我,当前还需要,懂吗?

  就说他跟共党没一丁点关系,但是,他这样在民团,威信与日俱增,对我对你,也是一个大大的威胁呀。

  这个事情,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我不是傻瓜,但是,就目前来说,我们需要他,知道吗?需要,不等于没办法,所谓办法,就是只使用不提拔。再说了,瘪头与漆德玮都到过武汉,漆德玮还在王继亚民团,还是中队长,跟我职衔差不多,咋说?

  不说这些,我就按照姐夫你的指示办就是。

  行,那你去吧。

  张瑞生准备开门,杨晋阶又站起来喊,慢,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听说,这帮人要在中秋节闹事,这是大事,不知道咋闹法,你得琢磨,防着点。

  说着说着声音变小了,张瑞生走近,杨晋阶附在他耳朵边咕咕叽叽。

  就在这时,窗户外的树叶呼啦一下,好像有人,杨晋阶警觉,立即抬头,大声吆喝:谁?

  张瑞生也装作快速反应,跑到门边,把门拉开,追了出去。

  张瑞生追出去时太紧张,因为抬脚不高,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绊倒,张瑞生向前猛铲,立住脚,直起腰,再抬起头时,看见一只大黑猫正从屋檐跳下,张瑞生出了一口长气,气势一下子泄下来,骂道,原来是你个死猫!

  骂过,转过身,进屋,把门一关,又朝里面走去。

  杨晋阶没动,仍坐在竹椅上,头都没扭说,没追到,是吗?

  他妈的,是一只死猫!

  我看你才是一只死猫呢,杨晋阶说,就是人,能飞檐走壁,你一个歪腿,能追得上吗?不说追,就是人影,恐怕也没看到吧?

  不是,姐夫,真的是只猫!我虽说腿不方便,但是,警觉性还是有的,听到了,你一眨巴眼子,我立刻飞出去了,可是,出门一看,一只黑花猫从屋檐上跳下来。

  猫?我问你,猫能把窗户弄响?猫能跳到地上又跳到屋顶上?猫跳到地上能“啪嗒”生出这么大的响声?

  对呀,我咋没想到呢?姐夫,不是猫,还能是人?再说了,要是人,那只猫咋没受到影响?咋刚好我出去了,猫却从屋檐上跳下来呢?但是,姐夫说得也对呀,那只猫明显是从树上跳下来的,咋能碰到窗户?哎呀,太麻烦了,想不通,越想我脑仁有点痛,真是奇怪,太奇怪了。

  我看你就是只死猫,比死猫还死猫!你作为团副,看家护院都不行,要你何用?

  张瑞生看到他姐夫老着脸,说话阴森,一听,赶紧跪下,鼻子一把泪一把哭着说,姐夫,你知道我的,我就是跟着姐长大的,姐就是妈,你就是爹,要是把我赶走,我到哪儿混去?

  起来,别他妈的没出息,杨晋阶说,不过嘛,这样一搞,也是好事,说明李鹤鸣并不是空穴来风。杨晋阶想了一下惊讶说,哎嗨,在我地盘上还有这样的人。瑞生,你赶紧查,看看今天值班的都在干啥,特别是那个周维炯,让我清静清静。

  张瑞生站起来,掂着歪把子出去了。

  等张瑞生出去,杨晋阶赶紧喊了一声:英子,把我的大烟袋拿来。

  英子刚走到门外一棵桂花树下,听到了,应了声,急急忙忙拐回头,到太太屋里,把大烟袋拿了过来。

  杨晋阶站起来,去到竹编沙发床椅坐下,靠上,头枕着竹编枕头,盯着。

  英子变得更加俊了,那张脸红扑扑的,嘴唇像打了鸡血,穿的是大口布鞋,鞋口绲边,鞋帮是刺绣莲花,穿绸缎绿色短衫,着滚边小脚荷叶短裤,一对大辫子的一条在英子弯腰时突然向前掸去,差点扫到杨晋阶的胡须。

  杨晋阶一惊,闭眼一缩头,无意间嗅到了少女的体香。

  英子站起来,一甩头,辫子又甩到背后。

  英子很认真,没看杨晋阶,按上烟泡,正对着灯点。

  杨晋阶翘着胡须的一张老脸正对着英子的脸,一时找不到话语,眨巴眼睛说,太太呢?

  太太说,他妈去世整一年,回去祭周年,英子怀疑地看着杨晋阶说,太太没跟你说?哦,想起来了,太太说,你有急事,走得急,也就没有打扰你。

  几个姨太太,你都熟了吗?

  英子摇摇头,补充一句说,我才来,还没顾上,也不便到处跑,再说了,姨太太都有人服侍,我去了,算啥?报告老爷,英子不知道长得啥样。

  你们唱戏都要练功吗?

  练呀,英子笑着说,都是些劈腿弯腰伸手拉筋的动作,主要是锻炼身体的柔韧性。

  都练些啥,能不能演给我看看。

  英子笑了,看着,眨巴眼睛说,太太没演过?太太可是我师父呢。

  演过,都是在舞台上,私下里,还真的不知道,也没工夫知道。

  英子把大烟袋递给杨晋阶,直起身,立定说,也没什么,主要是练柔韧性,第一个动作是劈叉,看,就这样。说着,两腿就平直地伏在地上,慢慢弯下,头仰着贴在地上,两只手拽着两只脚说,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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