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油盐不进

　　陈泰心中虽然惊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锦衣卫总旗陈泰，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姬宏图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落在陈泰身上，上下打量了数遍，那眼神仿佛要將陈泰里里外外都看个通透。

　　片刻之后，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抬了抬手，声音平淡地说道：“陈总旗，不必多礼，坐。”

　　陈泰依言在下首的客位坐下，神色平静，静待对方开口。

　　“陈总旗，”太子姬宏图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目光幽幽地看著陈泰，“本宫久闻你的大名。以后天后期修为，逆斩先天高手，这份实力，这份胆魄，放眼整个京城年轻一辈，无人能出你右，当真是世间英杰啊！”

　　“太子殿下谬讚了，属下不过是侥倖罢了。”陈泰谦逊地回应道。

　　“侥倖”太子姬宏图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那笑声中却听不出半分笑意，“陈总旗，你可知，你斩杀的那位先天高手周牧，是何人麾下”

　　陈泰当然知道，可这种事情不能说破，只得故作平静：“属下不知，当时情况紧急，只为自保。”

　　“他是本宫的人。”太子姬宏图语气陡然转冷，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你杀了他，便是打了本宫的脸！”

　　包厢內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陈泰深吸了口气，没想到这太子如此直接，上来便给他一个下马威。

　　他依旧保持著镇定：“殿下，此事乃是周牧先行挑衅，欲取属下性命，属下无奈反击。

　　且锦衣卫办案，向来只问是非曲直，不问背后势力。

　　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好一个只问是非曲直，不问背后势力！”

　　太子姬宏图猛地一拍桌子，茶杯中的茶水都溅了出来。

　　他霍然起身，踱步到陈泰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著他：“陈泰，本宫今日找你来，不是为了追究周牧之死的责任。

　　本宫爱才，更惜才！

　　你这样的人才，若是埋没在锦衣卫，未免太过可惜！”

　　他话锋一转，声音中充满了诱惑：“只要你肯为本宫效力，本宫可以许你锦绣前程！

　　这京都之中的诸多產业，你看上哪个，本宫便赏你哪个！

　　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绝色美人，亦或是你想要的权势地位，只要你开口，本宫都可以满足你！

　　日后本宫若是登临大宝，你便是从龙功臣，封侯拜相，亦非难事！”

　　这番话，不可谓不重！

　　太子许下的，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权势滔天！

　　然而，陈泰闻听此言，却是眉头紧皱。

　　他身在锦衣卫，从眾多案卷里面，他对这位太子也有所了解。

　　且不说对方行事太过张扬，野心勃勃却又手段粗糙，喜怒无常。

　　单从工部一个管事便敢贪墨数万两白银，便可窥见其麾下之人是何等无法无天，而太子对此竟似乎毫无约束，甚至可能乐见其成，以此敛財。

　　跟著这样的主子，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危机四伏，怕是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粉身碎骨，万劫不復的下场。

　　更何况，他如今有锦衣卫指挥使赵大同这座靠山，又有琼华公主暗中示好，何必去蹚太子这滩浑水

　　“多谢太子殿下厚爱。”陈泰缓缓起身，语气平静，“属下如今身为锦衣卫，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乃是本分。

　　属下只愿为陛下，为朝廷效犬马之劳，並无他想。”

　　太子姬宏图的脸色有些难看：“陈泰，你可要想清楚了！

　　本宫的耐心是有限的！

　　你杀了本宫麾下的先天高手周牧，这笔帐，本宫还没与你细算。

　　如今你若不识抬举，执意与本宫作对，便是与本宫为敌！

　　他日在这京都，你的路，怕是会越走越窄！”

　　陈泰闻听此言，无奈地嘆了口气：“太子殿下言重了。

　　属下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至於殿下手下之人行事，恕属下直言，太过激进。

　　属下向来胆小，怕不小心沾染了什么晦气，那就不好了。”

　　他顿了顿，话锋微微一转，留了一丝余地：“当然，属下人微言轻，也明白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身系万民。

　　日后太子殿下若是有什么用得著属下的地方，只要是不违背朝廷法度，不有损锦衣卫职责之事，殿下儘管派人传唤。

　　只要是属下力所能及，定然不会推辞。”

　　这话看似恭敬，实则滴水不漏。

　　什么叫力所能及

　　什么叫不违背朝廷法度，不有损锦衣卫职责

　　这其中的尺度，全凭他陈泰自己拿捏。

　　到时候帮不帮忙，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太子姬宏图闻言，脸色这才稍霽，却依旧带著几分冰冷。

　　他深深地看了陈泰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陈泰今日的表现，著实出乎他的意料。

　　本以为陈泰一个靠认爹得势的总旗，面对自己的招揽与威逼，定然会诚惶诚恐，纳头便拜。

　　却不想，此人竟是如此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哼！”

　　太子姬宏图冷哼一声，拂袖转身，重新坐回主位，端起茶杯，不再看陈泰一眼，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既然如此，你便退下吧。”

　　“属下告退。”

　　陈泰拱了拱手，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离开了包厢。

　　待到陈泰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包厢內只剩下太子姬宏图和他先前那名侍卫。

　　那名侍卫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低声问道：“殿下，这陈泰如此不识抬举，我们是否要……”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太子姬宏图眼神阴鷙，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沉吟片刻，冷声道：“不必，此人如今是赵大同的乾儿子，又深得琼华那丫头的看重，在锦衣卫中也算站稳了脚跟。

　　我们若是轻易动他，反而会引火烧身。”

　　侍卫又问：“那……那宋怀仁已在归京途中，此事……我们是否还要过问”

　　太子姬宏图不屑的撇了撇嘴：“保他为何要保他陈泰杀了宋怀仁的师弟，这是他们之间的私怨。

　　我们静观其变即可。

　　宋怀仁乃是先天中期，实力不俗，同样是我们招揽的对象。”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若是宋怀仁能除了陈泰，也省了我们一番手脚，少了一个不听话的棋子。

　　若是陈泰能反杀宋怀仁……哼，那他便更有价值，届时，本宫再做打算，也不迟！

　　当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先天初期和先天中期，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况且又不是当时周牧深受重伤，又怎么会被这小子捡了便宜”

　　侍卫闻言，心中一凛，连忙躬身道：“殿下英明！”

　　太子姬宏图端起茶杯，看著窗外繁华的街景，眼神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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