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头饰

　　若让秦二小姐觉得小侯爷太抠门，可就不好了。

　　但见殷殊如此好兴致，他只好把这话咽回了肚子里。

　　定波侯府的车夫很快就寻到了几名女子说的小巷，因为巷子狭小两侧又都是摊贩容不下马车通行，马车就停在巷子外，殷殊和阿隐徒步朝内走去。

　　殷殊容貌出众气度过人，即便他今日穿得简便，也仍旧一露面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那些小摊贩连生意都做不得了，因为来采买东西的女子们无论是小媳妇还是姑娘家，都被殷殊搅乱了心弦，或大胆或偷瞄，盯着他看个不停。

　　殷殊却对她们的目光视若无睹，他缓缓走至人最少的小摊前，对那正在用玉兰花编织花环的老妇人摊前，细细打量着摊上嵌了真花的桐木簪子。

　　那老妇人的眼神不太好，她眯起眼睛盯着殷殊看了看，然后露出笑容，“小郎君，这木簪子上的花虽然会凋谢，但只要你买了我家簪子，随时拿了簪子到我这里来，我可以给你换新开的花上去。”

　　殷殊瞧着那木簪，虽然雕工不算精美，也不是什么上好的木材，但胜在花纹简单雅致并不俗气，那用来取代宝石的花瓣也很是动人，若是戴在秦瑟的头上——

　　“这个很便宜的，只要二十铜钱。”

　　老妇人看人只能看个大概轮廓，并未看清他的衣着富贵，还以为他是在衡量价格，连忙道，“郎君若是给心爱的姑娘买，在我这里准没错的，年轻的姑娘都喜欢我家的东西，她见了定会欢喜。你若是愿意多要几样，我还可以给你再划算些。”

　　殷殊嘴角扬起。

　　她看了定会欢喜？

　　怕是会在心里嫌他小气，居然买些不值钱的东西送她吧。

　　想到她明明不喜欢，还要装出喜欢的模样，强把这不合她心意的东西戴在头上，只因为这是他送的，而她得罪不起他——殷小侯爷心情颇好。

　　“摊子上这些，我都要了。”他淡然道。

　　闻言，老妇人先是一愣，然后欣喜若狂，又不敢置信地问，“小郎君真的都要了？这么多些东西，怕是要——”

　　“无妨，你开价便是。”

　　殷殊买东西时，什么时候在乎过价格？

　　老妇人不敢让这好不容易碰到的阔绰客人等久了，在心里大致算了算，就试探着给出了一个价格。

　　她原以为殷殊定会和她狠狠压价的，所以稍微往虚高里报了些，但她没想到的是，殷殊竟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阿隐，付钱。”

　　阿隐从袖子里摸出钱袋子，直接给了那老妇人银子。

　　老妇人接过后先是放在牙边咬了咬，然后用手一掂重量，露出有些惶恐的神情，“这有七八两了吧？郎君给多了。”

　　殷殊见她的衣服上许多地方都打着补丁，就知她定然家境清贫，所以才一把年纪仍然靠着手工出门挣钱，顿了顿道，“老夫人的东西我喜欢，在我看来值这些钱，您收下便是。”

　　他说话时的态度温和，如林下清风，即便老妇人看不清他的脸，从他的措辞和语气中也能听出，他绝非她常年接触的那些贩夫走卒，定是高门大户中的公子。

　　“多谢公子，我这就帮公子把这些包起来！”

　　在老妇人的再三感谢下，殷殊和阿隐走出巷子。

　　上了马车后，阿隐看着手里这一大包东西有些发愁，“小侯爷，咱们接下来是回侯府？”

　　“不，去安国公府。”

　　殷殊微笑道，“我买来送人的东西，当然要亲自送到佳人手上才算完事。”

　　阿隐看着对方嘴角那意味不明的笑意，头皮有些发麻。

　　他怎么觉得，他家小侯爷好像有点不怀好意？

　　……

　　安国公府。

　　秦瑟正在库房里挑选送给李小县主祝寿的瓷器，忽而听青果在外面道，“姑娘，小侯爷来了！”

　　她手一颤，差点把手里的瓷碗给摔了。

　　他的小县主马上就要过生日了，他不去哄着人家，跑她这里来做什么？

　　该不会是来耍脾气的，把不能娶心爱之人的怒火都发泄在她身上？

　　出了库房，秦瑟去了明樽苑，得知殷殊一人等在暖阁。

　　她拉住白妈妈问，“母亲怎么不陪着小侯爷说话？”

　　之前殷殊每次来，戚婉凝都像见到亲儿子似的，拉着他聊这聊那，她还指望着有戚婉凝在，无论殷殊打的什么鬼主意都会收敛些，怎么这次就不一样了？

　　白妈妈笑着拍了拍秦瑟的手背，低声在她耳边道，“夫人是故意给你和小侯爷单独交谈的机会！”

　　秦瑟欲哭无泪。

　　大夫人真是太贴心了，但她能不能不要这样的机会？

　　磨磨蹭蹭进了暖阁之后，秦瑟看到殷殊坐在罗汉**，正在剥葡萄。

　　他的手指纤长好看，却又不过于骨感嶙峋，真是比青葱还水灵。翡翠绿的葡萄肉，白皙如雪的指尖，只见他的指肚缓缓滑过果肉，明明是这般正经寻常的动作，却硬是透出一股暧昧不明的意韵。

　　很容易就让秦瑟联想到，要是这么好看的手指，这样温柔抚摸着的是别的什么东西——

　　“你来了。”

　　就在她情不自禁想入非非时，殷殊蓦然抬眸朝她看来。

　　他的眼神是清冷的，眼尾的红痣却轻轻一挑，仿佛带着无尽风月艳色。

　　这矛盾的美感，让秦瑟一下子醒了神。

　　“殷小侯爷。”

　　秦瑟低下头，朝他福身。

　　殷殊低嗤了一声，“咱们都是快要成婚的人了，你和我还装什么不熟。”

　　秦瑟揣摩着他的语气，也听不出他的心情。

　　反正自从她和他言明自己不是真正的秦二小姐之后，他对她一直就是这副不爽中带着戏谑的口吻。

　　“我，可以坐下吗？”她迟疑着问。

　　殷殊低笑道，“这也要问，你真有这么怕我？”

　　他那双清冷的眼直白地注视着她，即便秦瑟从他眼里看不透任何情绪，却仍然像是被无形的钩子勾住了魂儿似的，浑身都有些发软。不知为何，他的眼神就是有这种诡谲的魔力。

　　这大概就是娱乐圈那些大导梦寐以求的“故事感”。

　　秦瑟软着脚挪到他边上，只是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拿把椅子来，就又听他道，“就坐我旁边，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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