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国公爷

　　那人是个青衫公子，生得十分文雅，闻言摇头道，“他被毒坏了脑子，这么多年又故意被耽误救治，就算大罗金仙下凡，他也清醒不过来了。”

　　殷殊若有所思地望着**呆滞的老人，沉默了片刻后道：

　　“那你可能查出他是中了什么毒？”

　　“这还用查？”青衣公子有些轻佻地一挑眉，“他这种症状，我一看就知道他是中了什么毒，又是几年前中的毒。”

　　“你能向太医院证明他绝对是中毒，而不是自然痴傻？”殷殊又问。

　　青衣公子先是笃定道，“当然能。”

　　然后，他又有些困惑地问，“怎么，这安国公被家人毒傻的事，也和我们皇城司要查的案子相关吗？”

　　殷殊回过头，朝他笑得温柔乖顺，“一点都不相关。”

　　但这一笑却让青衣公子后脖颈有些发凉，他讪讪道，“那我向太医院证明这个做什么？”

　　殷殊眨了眨眼，“因为我想让你证明啊。你不愿意帮我吗？”

　　青衣公子被他笑得毛骨悚然，点头，“看在我们督主的份上，我帮你，你别笑得这么吓人行不行。”

　　殷殊又是淡淡一笑，走过他身边时，轻轻拂过他衣襟上的灰尘，轻声细语：

　　“如此甚好。待你向太医院证明了他是中毒，并帮我罗列出致使他中毒的所有药材，再在京城的各大药铺查出当年都有谁购买了这些药材，你偷偷去温柔乡喝花酒的事，我就不告诉石榴了。”

　　青衣公子脸上血色全无，哀嚎道：

　　“殷小侯爷，你饶过我行不行！那日喝花酒，根本不是我自愿的，我真是被李家那几个纨绔拉去的！就是在席间，我也什么都没做，真的没有对不住石榴！俗话说得好，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小侯爷你可千万不能告诉石榴啊！她在这些事上向来一根筋，一定会彻底误会我的！”

　　殷殊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云淡风轻地走了。

　　……

　　何老太太等人站在二门前，惊慌失措地看着皇城司押走的众多家仆。

　　“霍督主可是找到证据，证明他们有罪了？”何老太太虽然有些怵霍诀那一身杀气，但眼见他们真要把人带走去审，她硬着头皮开口道，“即便是皇城司办案，也需凭证据行事罢！”

　　霍诀一伸手，他的随从便递上一个账本。

　　“这上面记录着秦二老爷私下赠送敬王殿下丰厚财物的条目。”他朝何老太太和吴氏扬了扬手里的账本。

　　吴氏沉声道，“我早就说过，夫君他是和敬王殿下有所往来，但本朝又未禁止朝臣与皇室宗亲私下往来。他送殿下一些礼物，难道这也犯了大盛律法？！”

　　霍诀冷眼看着她，“是不是犯了律法，要本督主把这些人带回去详细审问了之后才能有定论，而不是凭夫人一家之言就盖棺定论。”

　　吴氏恨得咬牙切齿，瞪了他好一会儿后憋出一句话：

　　“督主今日所为，待夫君回府后，他定会上奏——”

　　“那本督主便拭目以待了。”

　　霍诀不以为意地一笑，那笑意里的张狂和嘲讽让吴氏心里一梗。

　　待皇城司的人浩浩****朝外走去时，何老太太忽而脸色一变，“夫君！”

　　原来，是两个皇城司特使架着秦望走了出来。

　　“霍督主，你就算怀疑我们府上与敬王殿下是刺客案主凶，那这又和国公爷有何干系？”

　　何老太太瞪着双眼无神的秦望，内心的困惑、恐惧和不安在这一刻达到顶点，她都能听到自己那苍老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她喉咙里跳出来。

　　“国公爷在几年前就得了痴傻之症，这两年更是不省人事连老身都认不得了。刺客案无论如何都不会与他一个瘫痪在床的病人相干，还望霍督主看在秦家祖先是大盛朝开国功臣的份上高抬贵手，不要为难他这可怜人了。”

　　最初的慌乱之后，何老太太又瞬间冷静下来。

　　秦望身上藏着的秘密，是她和两个儿子这一辈子最大的污点，一旦被曝光在阳光底下，那她们母子妥妥的都要玩完。

　　因此，为了保住这个秘密，即便对手是皇城司督主霍诀，她也不怕得罪。

　　眼见她又哭又嚎的，毫无昔日高高在上的国公府太夫人的尊荣，霍诀故作惊讶道：

　　“老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别忘了您可是一品诰命世家贵妇，可千万不能学那些市井老妇一样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啊！”

　　这话说得着实难听，也是平日里何老太太最受不了的，但她此时却顾不上这些了，蹒跚着脚步走上前，就要伸手去拉扯那两个架着秦望的特使。

　　她自恃身份和年龄，料定了他们不敢把她如何。

　　但她却想错了一点。

　　皇城司的特使个个武功不凡，他们想要制住一个人，并不用拳打脚踢。

　　就在何老太太的手快碰到他们时，其中一人用剑鞘在她手背上飞快地轻敲一下，她便浑身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吴氏见状连忙上前搀扶，“霍督主，大盛朝重孝道，我婆母不仅是国公府太夫人更是年过六十的老人，你的手下竟对她下手，这件事待夫君回来，他一定会进宫向皇上禀报的！”

　　霍诀不屑地嗤笑道，“你家老太太是金子做的，还是玉做的？她阻碍皇城司办案在先，本督主的手下不过是在她手背上轻轻敲了一下，是敲坏了她的一把老骨头，还是伤了她的皮肉？你们若要进宫向皇上告御状，尽管去告，反正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跳得越欢，谁就最可疑。”

　　“你——”

　　“霍督主，我们秦家虽然从不弄权欺人，但毕竟也是传承百年的名门世家。”何老太太见撒泼打滚那一套并不管用，又很快换上了一副老辣模样，对霍诀道，“你今日若铁了心要带走国公爷，那你们皇城司就是要和所有为大盛出过力的世家为敌！”

　　她很聪明，直接把霍诀带走安国公的行为，上升到了他要针对所有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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