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招供（2）

　　惠儿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猛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就要扑到秦瑟身上，被旁边站着的人拦住。

　　“你说什么？你在骗我！那不可能是假的！”

　　面对她激动的质问，秦瑟神情从容，声音沉稳：

　　“你的家乡在曜州府清远县平家村，你的父亲叫平远志，是你们村里唯一在世的秀才，目前在你们村的私塾教书。你的母亲孙氏，是从邻村嫁来的，祖上曾是乡绅，家境也尚算殷实。你的兄长平晓文，他能识字会算账，就在今年被曜州府一家知名的当铺聘去当账房先生。他们每个人都活得好好的，曜州府和清远县也并未出过时疫，那封所谓的家书究竟是谁写给你的？”

　　惠儿瞪大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用力摇头，像疯了似的不断重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随即，她又突然瞪着秦瑟道，“你拿这个骗我，也太可恶了！父母和哥哥最疼我了，他们若是还在人世，怎么可能半年多一直没给我写信？”

　　闻言，秦瑟笑了一下。

　　她从秋映姑姑手里接过一封信，递给惠儿，“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父亲的笔迹？这封家书才是他真正寄给你的最后一封，上面写着一家人都好好的，就等着三年之后到你出宫的日子，接你回家嫁人，到时你兄长会亲自进京来接你。”

　　惠儿颤抖着手接过信，看了几眼后豆大的眼珠就掉在了信纸上。

　　如锦对她喊，“这封信可能是伪造的！”

　　秦瑟冷笑，“她只是一个三等宫女，在今夜这件事之前，京中谁会特意去探查她的家人是谁，然后千里迢迢跑去曜州府清远县去弄来她父亲的墨宝，模仿他的笔迹？”

　　惠儿紧紧攥着信纸，猛地瞪向如锦，“这就是我爹的笔迹，是他的语气，绝不可能是假的！我为何没看到这封信，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如锦冷声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可不知道你家那些事！”

　　秦瑟叹了口气说：

　　“该怎么说呢，你背后那位主子确实是办大事的人，可惜他在幕后运筹帷幄了许久，却忽略了一个小小的细节。可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细节，会让他的大局全盘皆输。”

　　这封真正从惠儿故乡寄来的家书，因为太过不起眼被自以为可以一手遮天的大人物忽视了，然后被丢到了内务府专门放杂物的仓房。就凭梅楚夜的头脑，却并未让人用火烧掉这封信，大概是因为他觉得对付惠儿这种不值一提的小棋子，根本用不着细心谨慎，又或者是他的手下一时疏忽。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根本不怕事发之后惠儿会看到这封真正的家书。

　　即便惠儿因此招供，于他而言也算不了什么。

　　秦瑟直视着惠儿闪着泪光的眼睛，低声道：

　　“你的家人还在等着你回去，你还要为别人保守秘密，丢掉你这条命吗？”

　　惠儿的眼泪流得厉害，她喃喃道，“可就算我说了，我也回不去了，他们等不到我了。”

　　她在坤宁宫当差这两年，虽然一直都只是三等宫女，但她不傻。

　　从她选择撒谎的那一刻起，她就走不了回头路了。

　　即便现在招供，皇后娘娘也不会放过她的。

　　秦瑟的眸光暗沉。

　　她没法替皇后向惠儿保证什么，她只能对惠儿道：

　　“那你也要让欺骗你的人付出代价。”

　　惠儿想说什么，却又露出害怕担忧的神情。

　　秦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保证，你的家人都会被保护起来。”

　　惠儿喘了一会儿气，然后指着如锦道，“是她，是她把巫蛊娃娃偷偷给我的！我把她藏在裙子里带进了景华殿，趁着虹儿不注意放入了世子夫人您的箱子。”

　　闻言，秦瑟只是轻轻一点头。

　　一切都和她猜的一样。

　　“惠儿，你血口喷人！我真拿当朋友，你却如此栽赃诬陷我！”如锦还在叫喊。

　　秦瑟眸光一冷，对那两名嬷嬷道：

　　“用点力气，别再让她胡说八道。”

　　嬷嬷们手上使劲，如锦疼得又开始惨叫，一个多余的字都说不出。

　　这时，一个内侍缓缓走进。

　　在秦瑟和秋映都未注意时，他偷偷地比划了一个手势。

　　站在左边的嬷嬷看到了他的动作，却并未言语。

　　如锦把嗓子都喊哑了，痛得险些晕厥过去，秦瑟才道，“收手。”

　　左边的嬷嬷出声道：

　　“夫人，光是用夹具怕是不能让这罪人开口了，还是要换个更厉害的刑罚。”

　　“嬷嬷有什么建议？”秦瑟问。

　　那嬷嬷残忍地笑着道，“夫人仁慈，不愿在她身上留下太多伤口，也不愿废了她的骨头，用贴加官这一道刑对付她，就再合适不过了。”

　　秦瑟并未听说过她说的这道刑，也想象不出那是个什么场景，便问：

　　“贴加官是做什么的？”

　　嬷嬷笑着解释，“所谓贴加官，就是让她平躺下来，然后用桑皮纸盖在她脸上，隔着这一层纸往她脸上喷水。桑皮纸吸了水，便会严丝合缝地贴住她的脸，覆住她的口鼻。然后贴第二层，第三层纸。一般来说，贴到第四张时就足够让她吃尽苦头，从十八层地狱里走一遭回来了。奴婢保证用了这招后，这小妮子绝对会对夫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瑟算是听懂了，这所谓的“贴加官”就是让犯人深受窒息之苦，一层层地加码慢慢折磨。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活生生等死的过程更可怕。

　　有些心理脆弱的人怕是只贴到第二层，就会精神崩溃。

　　如锦听到要贴加官，疼得发紫的嘴唇哆嗦着，喊道，“我要见皇后娘娘！”

　　那嬷嬷一耳光就扇在她脸上，“喊什么？皇后娘娘何等尊贵，是你这罪人想见就见的吗？”

　　如锦被她抽得偏过头去，右脸很快就肿出高高的巴掌印。

　　秦瑟道，“如锦，你若是招供，我就饶过你。”

　　如锦却是朝她冷笑，“贱人，你这么折磨我，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说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那就用贴加官。”秦瑟眉头一皱，沉声道。

　　那个提议要用这道刑罚的嬷嬷两眼发亮，双手都因为亢奋而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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